還沒等到晚自習期間,已經有同學迫不及待在草坪上打起了雪仗。番茄花心癢癢,拉著景雅在人堆中亂竄,偶爾踩到別人的腳,邊道歉邊防止有人突襲。


    景雅把圍巾圍到臉上,隻露出兩隻眼睛來,剛捏好一個雪球,被人冷不丁往前一推,摔了個狗啃泥。幸好臉上有圍巾擋著不覺得冷,倒是那個雪球四分五裂隻剩下了一團。景雅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番茄花搗鬼,咬著牙爬起來,也顧不上搓了直接捧著一團雪揚過去,直撲得番茄花眼睛都睜不開。景雅哈哈大笑跑了。


    玩鬧了一會兒上課鈴聲就響了,還有最後一節自習課,景雅踏著鈴聲先迴了教室,番茄花在後麵捧著一堆雪大喊大叫,最後不甘心似的扔到地上,朝景雅豎起一個中指。


    景雅裝作沒看見,心緒早已被這場雪帶走了,她想,今晚簡單吃點,到了學校就開始痛痛快快打一場了。


    晚上景雅拉著番茄花在校外的小攤上隨便吃了點,雖然雪停了但北風吹得緊。北風侵筋裂骨,稍有不慎臉上就開了花,嚴重的還會長凍瘡。


    景雅是最怕長凍瘡的了,以前讀小學初中每年雙手長凍瘡,手指流膿皮肉裂開深可見骨,一遇熱又癢又難受。晚上睡覺把手放被子外冷,把手放被子裏麵癢的抓撓破了皮開始流血,那是真痛苦的一整晚都睡不好覺。


    奶奶說凡是得了一次凍瘡,之後每年冬天都會得的。


    景雅那時信以為真,直到上了高中,衣服穿得厚了,買東西方便了,可以戴手套了,一到冬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竟然幸運的沒長凍瘡。


    後來她才知道,長凍瘡不是麻風病紅眼病,沒有遺傳性,隻要穿的暖和就不會有。


    景雅看著自己帶著厚手套的手,仿佛通過手套看見了自己手上那些因凍瘡而遺留下來的疤痕。那些疤痕如同蟄伏在她血管裏的螞蝗,一不小心螞蝗就會重新活過來,啃噬她的皮肉吮吸她的血液。一把手掌展開,那些螞蝗仿佛就會無限的伸展身軀,在她鬆懈間張牙舞爪間就把自己吞噬殆盡。


    那時候蕭琢華還問她為什麽一到冬天就戴個破手套,問她戴個手套怎麽寫字。景雅每次聽到他這麽問,心就會往下沉默一截,不是她想戴個破手套,而是手長了凍瘡不戴手套難堪的很。


    景雅幽幽歎口氣,幸好這麽久以來,蕭琢華對自己也夠好了,所以自己也盡量對他好,除卻友情之外,更多的是親情。


    番茄花買了雞蛋灌餅,加培根加雞柳加雞蛋加特辣,撐的餅皮都破了,一邊吃一邊嘶哈嘶哈,眼淚鼻涕直流。


    景雅依然買了包子,她喜歡吃學校門口對麵那家包子鋪,那家店買的胡蘿卜素餡的包子特別對她的胃口,就是人多排隊要排很久。為此早上去的晚點還不一定排得到,蕭琢華和她一樣,也愛吃這個。


    “哎喲,我說、那個、那個……”番茄花哎喲哦半天,被辣的口水扯涎,景雅有點嫌棄她這樣,默默往旁邊挪了點。


    “什麽?”


    “你早也惦記、晚也惦記,你們幹嘛不在一起?”


    “你說什麽?”景雅心一跳,她說誰?


    “我是說、蕭琢華啊!這個包子你不是、給他帶的?”


    景雅全身放鬆下來,說:“你胡說什麽,我自己吃的,他喜歡我就不能喜歡了?”


    “我看你們,在一起挺好的,我說、說句實話,他挺好的。”番茄花扯出一張紙巾,用力擤擤鼻涕。


    景雅不想聽這些話,在她看來,蕭琢華就是她的好朋友、好家人,而男朋友、在一起這六個字,她暫時轉換不過來。


    番茄花揩完鼻涕繼續吃,景雅吃著包子深一腳淺一腳踩著雪,並不迴答她的話。


    番茄花見她不語,用腳踢景雅一下,說:“你幹嘛不說話?是不是在想劉衡?”


    景雅這次直接嗆住了,喉嚨裏一股辛辣味,惹得咳嗽不止。


    “行了行了,看把你給急得,我不說總行了吧!那我問你,要是有一天,蕭琢華和劉衡兩個人,你隻能選一個,你選誰?”


    景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聽見這些話,頓時無語,這是什麽問題?這跟你媽和你奶同時掉進水裏你救誰不是一樣的套路?


    “我怎麽會遇到這種問題呢?你想太多了吧。”


    景雅覺得這問題簡直匪夷所思,蕭琢華是朋友,劉衡……勉強也算是吧,既然都是,有什麽好爭的?


    番茄花和景雅兩人推推搡搡你罵我我追你,一直來到蕭琢華和陳瀟班級所在的樓層。按照之前說好的,蕭琢華由景雅去叫,番茄花去叫陳瀟,然後在操場集合。


    景雅到了07班,看到蕭琢華正規規矩矩坐在課桌上寫作業,景雅很久沒見他寫作業的樣子了,上次看他這麽認真寫作文還是在高一。


    景雅悄悄走過去,剛想嚇他一跳,蕭琢華看都不看眼皮也不抬,說:“怎麽這麽晚才來?”


    “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擋住我的光線了。”


    “啊……不好意思。”


    “沒事,”蕭琢華把筆滿蓋上,課本合上,站起來說:“我寫完了,走吧”


    “哦……”景雅默默跟在他後麵,低頭看見他換上了早上穿的那雙靴子,跑過去問:“你鞋幹啦?”


    蕭琢華放緩腳步,說:“我去宿管阿姨那烘幹了。”


    也對,蕭琢華天生長著一張讓阿姨喜歡的臉,把鞋烘幹不是什麽大問題。


    “我跟你說,你給我的那個多肉,被小宇養的特別好,昨晚我見刮大風,怕它凍著了我就放到了屋內,中午的時候我忘記給你看了。還有還有,你上次那個……”


    景雅興衝衝講著,蕭琢華嘴角慢慢地彎曲,不知是不是走廊上的燈光映照的緣故,他臉部輪廓越發柔和起來,看著景雅的眼睛,似乎都在笑。


    “你笑什麽?”


    “沒什麽,走吧。”


    景雅和蕭琢華到操場的時候,人已經很多了,大家都在打雪仗堆雪人,還有的人特地把雪塊往人脖子裏塞,番茄花和肖季欣一路趕來,留下一長串的腳印。


    “好咯好咯,現在由我宣布比賽規則哈!男生組,由我、蕭琢華、劉衡三個人組成,女生組嘛,就是朱姝垚、肖季欣和景雅,哪個組打到人的雪球最多,哪個組就贏了,輸的那組請喝奶茶,有意見沒得?”


    陳瀟操著一口川普,番茄花早就躍躍欲試了,揮著手叫嚷著開始。


    “好的各位同學,比賽各就各位!一,二,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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