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師伯的話,弟子本應前日趕到,但因粗心未給師父備壽禮,隻得在七日前折迴湘西,取了一缸佳釀,以祝諸位雅興。”


    七日便自湘西到崆峒一個迴程,好個周淩風!


    “不愧是周兄,這等輕功實在是讓我輩望塵莫及呀!”說話的是龍玉宣。


    周淩風也不謙讓,隻是朗聲一笑,“啊,龍大少已經到了!”


    這邊不少人與周淩風都是舊識,紛紛過來打招唿,完了周淩風又被付遠山幾個擁到崆峒小輩們的席麵上去了。他們的桌子正與肖飛、司徒沉劍、楊連、龍玉宣等人的相鄰。


    恰巧聽到付遠山苦苦哀求周淩風,“三師兄,快打開吧,求求你了,都快饞死我啦!”


    “看你這死相,”萬振江笑著訓道,“今日可是師傅的壽辰。若是在以往,倒還好說。不過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千萬不可失了規矩!”


    見付遠山一個勁的朝萬振江做鬼臉,周淩風笑道,“二師兄不必如此,其實隻要師父、師伯他們點頭就可以了。這樣一來,豈不是既破壞不了規矩,又為我們兄弟助了興?”


    萬振江道:“我這就去求求師父!”說罷就要起身,卻被周淩風一把摁住,“不用了,師伯已經忍不住了。”


    聽到此處,肖飛抬頭向正麵看去,果見楊絕塵正在易輕塵耳旁小聲嘀咕。


    繼而,易輕塵清了清嗓子道,“小徒淩風,特意尋來一缸水酒,老夫這就命他打開,以助諸位雅興。”


    眾人馬上拍手叫好。誰都知道“騰杯飛鳳”周淩風的酒名,喜歡飲酒,也長於品酒,能夠讓他看上眼的就豈是凡品,看來今日又有口福了。


    隻聽得周淩風答應一聲“是”,便走向當廳,將酒缸的封口拆了下來,頓時就有一股濃鬱醇香的酒氣彌漫開來,充溢著整個大廳。那酒缸也似乎突然之間有了神力,將在場的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吸了進去。


    崆峒元老楊絕塵可是個資深酒鬼,他深吸了一口酒香,又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好酒,好酒啊!哈哈哈……淩風啊,師伯可忍不住了,你可是讓師伯我今天丟人了。快!先給我來一杯解解饞!”


    周淩風趕緊答應:“是,師伯。”


    早有付遠山送上大酒杯來,周淩風便用一木勺舀了一杯,雙手呈給楊絕塵。


    “各位,老夫我失禮了!”說著“咕”的一聲,將那一大杯酒仰頭灌下,然後就皺著眉頭咋咋舌,像是因為剛才喝的太快了,現在才仔細迴味。眾人也都靜靜地等待。


    “哇,好酒哇!”過了好一會兒,楊絕塵才發出一聲長歎,說罷又舔了舔嘴唇,“楊某不枉此生矣!”


    楊絕塵,大酒鬼一個,江湖上人盡皆知他“糊塗劍客”的名號。其實他並不糊塗,劍法和功力都長於師弟易輕塵,隻是為人溫和、寬厚,與世無爭,又好這杯中之物,經常喝得醉醺醺的,故而得了個“糊塗劍客”的雅號,然而平日裏並不失長者風範。不過,一旦見了酒,他便不是正經時候的楊絕塵了。對他今天的表現,在場的懷誌、清虛等老一輩都見怪不怪了,而年輕一輩卻是開了眼界。


    按照易輕塵的吩咐,周淩風先用一酒壇裝上一壇,再挨桌分酒,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個帶嘴兒的小酒壇。付遠山則給周淩風作助手,抱著另一個裝著酒的壇子跟在周淩風後麵。周淩風每給一張桌子添上酒,順便自己也倒上一杯仰頭飲下,那張桌子上的好漢們便也樂得痛飲。周淩風無疑便是這次壽宴的酒官兒。


    到場的都是江湖上的豪傑之士,約莫八十來人,周淩風基本上都認識,勸酒過程中有說有笑,好不快意,好像他成了這次宴會的主角。然而大家都知道:這才是周淩風,豪爽、灑脫、毫不做作的浪子周淩風。


    很快,周淩風轉到了司徒沉劍他們這一桌,“哦?龍大少,這幾位周某怎麽不認識?”他一過來,肖飛便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


    “那,小弟來介紹一下好了,”龍玉宣站起身來道,“這位便是司徒老盟主的高足司徒沉劍,司徒少俠。”


    “哦,司徒兄。”周淩風先將壇子和杯子放在桌子上,拱手道。


    “久聞周少俠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司徒沉劍客氣道。


    其實,周淩風一進來便認出了司徒沉劍與肖飛,隻是礙於眾人在場,不好相認而已。


    “司徒兄初次行走江湖,周兄不認識倒也不足為怪。這位是司徒老盟主的左臂右膀,十幾年前可是江湖上響當當的角色,人稱‘閃電劍’的楊連前輩。”由於楊連是仆,司徒沉劍是主,縱使楊連輩分較高,龍玉宣還是把他放在後麵介紹。


    “龍公子過譽了,見過周少俠。”楊連表現得一派謙恭隨和。


    “早聞楊前輩威名。”司徒拱手還禮。


    “這位是江南雅士肖飛,肖先生。”龍玉宣接著介紹。


    於是周淩風又與肖飛客套一番,方才飲酒別過。


    “我說,周老弟,你這酒是叫什麽名字?迴頭老哥哥我也去買上他娘的幾缸,醉他個幾天幾夜!”說話的是丐幫九袋長老穆成。


    “啊?穆老哥。哈哈,我還就是不告訴你,看看能不能將你的饞蟲給引出來!”周淩風一邊大笑,一邊又給穆成所在的易輕塵等老一輩的桌上添了一壺酒。


    周淩風的話馬上引起了堂裏的一陣哄笑。


    “淩風,不得無禮!”易輕塵佯怒道,“穆長老是長輩,是今天的貴客,豈容你放肆!”


    “無妨,無妨。小弟也難得見周老弟這般性情中人,哈哈……”


    這一桌上屬楊絕塵酒量最好,桌上的那壇子他就根本沒放下過,喝了一杯又一杯,要不是礙於眾人麵,可能早就抱起酒壇痛飲了,而且,其他人,像易輕塵、劉逸塵、穆成等,都比較注意自己作為長輩的風度,隻是在談笑間舉杯淺飲。


    眼見楊絕塵又連飲三杯了,剛要伸手去拎酒壇子來倒第四杯,卻未料被另一隻手搶了先,抬起頭一看,卻是少林寺的老和尚懷誌。懷誌自入席以來一直都滴酒未沾,作為出家人,他隻吃擺在他麵前的兩碟素菜,另外,崆峒派還特意給他和清虛道長上了一壺清茶。


    隻見懷誌牢牢地提過酒壇,在已空的茶碗裏到了滿滿一碗,如品仙露般的慢慢喝下,“易居士,老衲今日可是為你破戒了。”


    “如此,倒是老夫的罪過了。:易輕塵微笑道。


    而此時,清虛真人也自斟自飲了一碗,“好酒啊,貧道也破戒了。隻怕這罪過不在易居士,而在周少俠啊。”


    “哦?”周淩風就在不遠處,自然是聽到了,“錯在晚輩麽?雖然晚輩自問平生錯事不少,但唯喝酒不錯!”


    “好啊,淩風小子!好一句喝酒不錯!”楊絕塵大笑道,“喝酒哪裏來的錯!來,喝!”


    周淩風會意地迴身遙遙舉杯與師伯對飲了一杯。


    “既已破戒,再飲一杯何妨。”懷誌又斟上一杯,順便也滿上了清虛的茶碗,“清虛道友,請。”


    “貧道奉陪----難得如此佳釀。”一僧一道又對飲一杯。


    “既已破戒,何不多飲幾杯,貧道迴敬大師。”清虛說著已經斟上酒,二人又各自喝了一杯。


    “慢著!”楊絕塵大喝一聲,“二位即是出家人,豈可再喝,還是讓與我這等紅塵俗夫吧。”說著探出手去抓酒壇。


    不想清虛手快,右手擎著茶碗,左手一拍桌案,一道氣勁早將酒壇激起,被懷誌抓在手中,又倒了兩杯,方才遞與楊絕塵,後者搶奪似得抱在懷中。


    清虛道:“大師迴少林,少不得去戒律院問禪了,貧道再與大師同飲此杯。”


    “阿彌陀佛,道友,你我彼此彼此。”


    卻道楊絕塵為何日此計較這壇酒,因為他早就看見周淩風抱來的那一缸酒分完一邊後,便隻剩下兩壇了,一壇給了他們這一桌,剩下的一壇周淩風自己托在手中,看架勢是自己享用了。而他楊絕塵又不好意思再開口向周淩風要,再說了,以周淩風在這方麵不輸於自己的脾性,自己就算是要了,也未必能要出來。要知道,周淩風向來都是率性而為,他可不管這是師父的壽宴,他可不會給他師伯多大的麵子。沒辦法,楊絕塵隻好看緊了自己桌上這一壇酒了。


    周淩風再次走到肖飛等人桌前:“‘四野紫竹香’隻剩此壇,周淩風與諸位共飲!”說罷,給在座各人都滿上了杯子。


    肖飛先放在鼻下聞了聞,又悠悠然飲下,“‘四野紫竹香’嗎?好酒!好名字!”


    龍玉宣拿起杯子,“謝過周兄。”仰頭飲下。


    楊連道一聲“請”,也幹了出來。


    司徒沉劍一飲而盡,“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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