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以前是一直住在西北龍城的,去年春天為趕考才到京城,此後便留在了京師。”


    “如此說來,你不僅不知江湖動態,更不知‘天寒’及師兄弟們的事了?”


    “什麽?有消息嗎?”冷秋河略顯激動。


    “大師兄已然出道……”


    “真的?!”冷秋河驚唿。


    “這應該是兩個月前的事,”周淩風解釋道,“不過,他離開師門時,恩師已經將他的內息全部封鎖。”


    “恐怕,恩師是怕他鋒芒太露,畢竟當時他才十來歲,不管如何聰慧,倒地還是個孩子,沒有什麽心機。”冷秋河道。


    “這倒也是。還有,二師兄,可能是司徒沉劍吧,大師兄尋他去了,可能有些眉目了。六師弟,便是當今第一青年殺手,大名鼎鼎的子夜蝙蝠。”


    “哦,”冷秋河倒是未見如何吃驚,“你見過老六了?”


    “不錯,剛見過。大師兄的事,就是他告訴我的-------他見過大師兄,我沒見著。”


    冷秋河眼睛有些濕潤:“都八年沒見了,真是挺想你們的。”


    “恐怕隻想大師兄和老五吧?”


    冷秋河聽周淩風的話,覺得他好像在吃味兒,“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保護朱兄僅老五足矣,同敵方周旋,就得大師兄出馬。嘿,你把我老周放哪兒了?”


    “什麽,前天你就在長亭旁?”冷秋河一驚,“對!你在亭子上,怪不得我總覺得有股熟悉的氣息……”


    “別扯遠了!看不起我老周是不是?”


    “說哪去了,”冷秋河一把摟住周淩風的膀子道,“師兄弟中,就數你我最鐵,是不是?就這麽點小事怎麽值得我冷秋河的好兄弟出馬呢!”


    “嗯,”經冷秋河一番吹捧,周淩風倒是有些得意,“那倒也是……哎?你幹什麽!”他猛地大喝一聲。


    原來冷秋河已把周淩風腰間的酒葫蘆抄在手中。


    “剛才還說呢,這幾天光吃冷幹糧,吃得胃都硬了。雖然肉可以不吃,但酒卻不可以不喝,是不是,朱兄?”冷秋河一麵躲著周淩風一麵歪著頭喝了一口酒,又將葫蘆遞給了朱見深。


    朱見深也不客氣,接過葫蘆灌了一大口,“嗯,好酒,朱某在宮中這二十幾年也沒有喝過如此佳釀!”


    “那當然,”周淩風抄迴葫蘆,也喝了一口,“這可是上等的三十年陳釀的‘女兒紅’。”說著塞上塞子,在耳邊晃了晃,又掛在腰間。


    周淩風又抬頭看了看正在下落的日頭,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周某就此告辭,兩位好自為之!”


    “慢著,淩風,怎麽這就走了?大不了師兄我陪你酒錢便是,何必如此小氣?”冷秋河笑著挽留周淩風。


    “唉,”周淩風歎氣道,“前方不遠處自會有人接應二位,周某一介武夫,實不該介入這場爭鬥。告辭!”說罷轉身欲去。


    冷秋河與太子聞言相視無語。周淩風坦言不願介入這官場宮廷鬥爭,冷秋河心知他閑雲野鶴慣了,也不想拖他下水。


    “我得去尋找大師兄和二師兄,有消息說二師兄司徒沉劍已然開始行走江湖,大概大師兄與他同行吧!秋河既然有要事在身,便快些完事,我等也好兄弟團聚。”剛走了沒幾步,周淩風又迴身道,“趙師兄為虎作倀而遭身亡,此事我也得向我的師門稟報。”


    “保重!”冷秋河心知留他不住,便抱拳言別。


    見周淩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樹林深處,太子道,“那日秋河所殺的‘趙先生’竟然是周淩風的師兄……”


    “但願此事不會使他難為!”冷秋河低聲自語道。


    卻說古如秀扶著田青一路慢行,來到一個小鎮子上,找了家路邊野店打尖。


    “師兄,我怎麽覺得你好像越來越虛弱了?難道傷勢又惡化了?”古如秀坐在桌前滿懷關切的問。


    “沒什麽,”田青勉強笑笑,“也許是因為剛才周兄幫我療傷後,我沒有立即調理好,現在真氣有些混亂。”


    “青哥,”古如秀看了看四下沒人注意這邊,便壓低了聲音道,“我怕萬一那姓周的和姓冷的使詐……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放心吧,師妹。雖然我與周、冷二人情投意合,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使我不會對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放下戒心。不過,我也相信,他二人絕不是那種宵小之輩!”


    “哼,那可難說。”其實古如秀也非對周、冷二人懷有成見,隻是氣惱冷秋河那毫不含蓄的諢話。


    田青可不知心上人的心思,便解釋道,“周淩風雖然年歲不大,但素有俠名,在江湖上以光明磊落、古道熱腸著稱;而冷秋河為當朝文狀元,又文武雙全,雖有時言語刻薄了一些,但為人還算不壞。更何況,我受傷昏迷時,他二人欲行不利,我們就早已停屍荒林了。”


    猛地,田青又覺心口一陣絞痛,不禁右手握緊了胸前衣襟,額頭也出現了密密的汗珠,同時又是一陣血氣翻湧。他大驚之下,趕緊調整真氣,強行壓下胸口的氣血。


    古如秀見田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接著又見他調氣運功,便知情況不對,卻又不敢打攪他,隻得在一旁萬分擔心的護法。


    許久,田青噓了一口氣,停止行功。


    古如秀還沒來得及張口詢問,早有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這位仁兄,在下粗通醫道,可否讓在下一探脈象?”


    田青和古如秀一齊看去,隻見來人二十來歲,劍眉星目,相貌奇峻,表象雄偉,好一副王者之象。此人身穿淡藍滾邊練功服,頭束淡黃束冠,腰係皂帶,手提一劍,古色古香,一看之下定非凡品。


    田青沒有猶豫,便伸手遞出左腕。


    藍衣青年見狀抱一抱拳,“失禮了。”便順手扯過一竹凳,坐在田青麵前,將右手搭在田青腕上,手指微微按動。霎那間,他的臉色凝重起來,眉頭擰在一起。


    不一會兒,藍衣青年放開手,站起身來,向田青抱拳問道:“敢問兄台高姓?”


    “不才田青。”田青沉著的迴答。


    藍衣青年沒有急著說他二人關心的問題,又說道:“在下還有一事未清,請田兄指正。”


    “哦?”


    “在下司徒沉劍,適才為田兄切脈,發現田兄真氣有異,但不能探清是何緣由,現請田兄印證一番。”


    “悉聽司徒兄尊便!”聽他一說,田青不由慎重起來。


    司徒沉劍低頭想了想,便抬起右手掌,對田青道:“請田兄微運掌力擊在下右掌。”


    田青思考片刻,輕聲道:“得罪了。”依言與司徒沉劍對了一掌馬上又覺血氣不暢。司徒立時覺察田青異狀,便伸手推拿他幾處穴道,田青臉色漸舒緩了許多。


    “在下有位朋友,是位醫術奇人,小弟這就請他過來!”未等田青二人反應過來,司徒沉劍早已舉步向店後走去。


    經司徒沉劍沒頭沒腦的一番試弄,田青二人均感到事情有些嚴重。


    “師兄,這司徒……”


    “‘浴血劍’司徒超之子,”田青淡淡道,“應該信得過。”


    “哦?那就是‘浴血劍’?”古如秀這才想起司徒沉劍手中的劍。


    “不!那應該不是‘浴血劍’,”田青解釋道,“如果是的話,應該會有煞氣------‘浴血劍’是有名的殺戮之劍。在我們接這宗買賣前不久,有人向我們買司徒沉劍的人頭,當然也有他的頭像。”


    “那,你為什麽沒有接呢?也許會比這次簡單得多。”


    田青二人雖已決定隱退,但田青為消除古如秀心頭的疑惑,仍耐心的解釋道,“那怎麽會簡單?‘司徒四將’中的任何一個都非易與之輩,況且還有司徒老夫人官心蘭,也是個硬角色,我看這司徒沉劍也不是軟角兒,比之周淩風應該隻強不差。還有‘浴血劍’司徒超,江湖上傳言功力已失,但也沒有什麽人真正見識過。再者說,師傅臨終前一再囑托,萬萬不可招惹‘浴血劍’司徒超!”


    “這是為何?”古如秀不解她師傅為什麽如此懼怕司徒超。


    “因為師傅也曾接過刺殺‘浴血劍’的買賣,於是他老人家就高價向‘驚鴻門’購取司徒超的消息……你猜結果怎樣?”田青說到這裏故意賣了個關子。


    “怎麽樣?”古如秀一臉好奇。


    “結果,‘驚鴻門’沒有探聽到任何關於司徒超的消息。師傅便把‘驚鴻門’賠給的銀子交給了主顧作為違約罰金。”


    “什麽!驚鴻門都打聽不到?”古如秀不由低聲驚唿。


    也由不得她不驚。要知道,“驚鴻門”是江湖上專門倒賣消息的門派。在他們麵前,幾乎沒有什麽秘密。隻要有人出得起錢,什麽消息也能從那裏買到。他們的辦事能力讓朝廷的正規密探“東廠”和“錦衣衛”眼紅不已。不過,驚鴻門有個“九字門規”:不露麵,不殺人,不賣三。意思是:不向門派以外任何人展現自己的真麵目;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不可傷人;有三種消息不會出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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