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都知道了。”趙先生道。太子則是一臉驚疑的看著二人。


    “你們那點小伎倆怎麽能夠瞞得過我?”冷秋河的語氣充滿了不屑一顧。


    趙先生又道,“天色也不早了。冷大人我看我們還是快些做個了斷吧?”


    “好!”冷秋河輕喝一聲,毫不含糊的攻了上去,他不能被動的等趙先生攻過來,因為他身後是太子,是將來的大明江山。


    二人劍來劍往的交戰了五十多合,還未見勝負。


    “唉,”正在打鬥中的冷秋河忽然歎了一聲,“也不知楊大俠若知道他的得意弟子淪為他人鷹犬會做何感想?”


    這句話似乎說中了趙先生的痛處,他聞言一驚,劍勢一緩,冷秋河趁機一劍劃入,趙先生迴過神來猛地向後一撤,但還是被刺傷左臂。


    “冷大人竟然能夠看出在下的師承,佩服,佩服!”


    “哈哈,崆峒‘驚雷十三劍’天下聞名,誰人不知?除了崆峒元老楊絕塵大俠的兩個高徒,我實在是猜不出江湖上還有哪位不惑之年的高手能夠如此純熟的使用‘驚雷十三劍’。”


    “看來今日趙某人拚了命也要將冷大人留下了,”趙先生恨聲道,“隻是不知冷大人如此高超的劍術是從何處習得?”


    “哦?趙先生不知嗎?”


    “趙某眼拙,未能看出冷大人的師承。隻知冷大人所學甚博,頃刻之間變換五家劍術,當然也包括‘驚雷十三劍’。如果趙某所料沒錯的話,這五家劍法中根本沒有冷大人的自家絕學。”


    “先生好眼力!不過,我若用自家劍法,恐怕先生你就不能如此輕鬆的站在這裏了。”


    “哦?趙某倒是想領教一二。“說著舉劍飛步向冷秋河刺來。


    冷秋河微微一笑,眼中閃出一絲冷酷,揮劍迎上。“當“的一聲兩劍相交,趙先生當下隻覺右臂一麻,被冷秋河迫向一邊。


    沒想到,冷秋河將對方的劍撥開之後,劍勢並未用老,緊接著順勢劈下,切向對方下盤。趙先生一見,趕緊向後退去,但還是慢了,因為冷秋河的身形早已由自己被當開的持劍的右臂下鑽過,同時順勢上挑的劍劃上了自己的手腕。


    冷秋河轉到趙先生後邊,這一式劍法尚未用盡,眼看那劍尖上挑平眉,又忽的向後一撩,劃半個圓,這才迴來歸鞘,在此同時,他又用極快的身法迴到趙先生正麵,擋在太子跟前。


    當啷一聲,趙先生長劍落地,接著又“撲”的一下,左膝跪地,因為他左膝、右手的筋脈俱已被冷秋河挑斷,此時,他目光頹廢的注視著之前還將他們看做獵物的兩個人。


    “說!是誰指使你來的?”太子喝道。


    趙先生默然不應。


    “說不說?”太子“唰”的一下劍指趙先生咽喉。


    “算了,殿下,他的心已死,沒用的。”冷秋河道,又轉向趙先生,“你現在可知我的師承?”


    趙先生聞言抬頭無神的看了看冷秋河,又默默地搖搖頭。


    “好。我來告訴你:先前我斬殺十四個殺手是用的步法,就是正宗的‘行雲流水’步法,剛才傷你的那一式劍法,叫做‘分波截流’,是‘奧劍十一式’中的第七式。”


    “看來我輸得並不冤,”趙先生竟吃吃的笑了起來,“趙某有生之年能夠一睹‘行雲流水’和‘奧劍十一式’已是萬分榮幸。二位,前途坎坷,好自為之!”說罷,舉起右掌,自碎天靈。


    太子見趙先生的屍體仰麵栽倒,便要過去,冷秋河攔道,“殿下,不用搜了,從他們身上找不到任何線索。”


    “那我也要看看這家夥長著一副什麽樣的嘴臉!”


    “算了吧,殿下,”冷秋河歎了一口氣,“還是給他留一點武者最後的尊嚴吧。”


    太子恨恨的哼了一聲,放棄了揭開趙先生真麵目的打算,“秋河,現在我們怎麽辦?”


    “原路返迴,繞道西行。”


    “我們不是要去臨海王的封地嗎?”


    “不錯,但前麵很有可能已經有人張好網等著我們往裏鑽了。”冷秋河道。


    太子又看了趙先生一眼,“是啊,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冷秋河又說道,“殿下,我們還是快些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太子環視了一下,隻見四周滿是屍體,鮮血滿地。饒是自己定力過人,還是有些惡心的感覺,畢竟自己是生於深宮大內,沒見過這等場麵,“那……這些屍體……”


    “來不及處理了,”冷秋河道,“他們絕不會隻派這幾個人來行刺,後援可能馬上就到。再說,這件事很有可能驚動地方官府,我們的行動到時就會完全暴露。”


    “那好吧,我們快些離開這裏。”


    二人便抄小路向北行去。


    淮陰城北十裏長亭,冷秋河警覺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方圓十丈之內隻有他與太子兩人才稍稍放下心來,但仍然不敢大意,保持時刻警惕。畢竟如果來的全都是高手,出手襲擊的話,十丈的距離也是十分危險的。


    冷秋河解下身上的背囊,取出幹糧與太子分食,二人為了趕路,已經七八個時辰沒有進食了。冷秋河看著狼吞虎咽的太子,心中頗覺不忍:太子自幼錦衣玉食,何曾遭過這般罪?開始逃命的那幾天,還有幾個護衛,看太子的表情,還滿是刺激與興奮。但今日看來,已是滿臉滄桑與堅韌。不過,這才是真正的國之儲君。


    太子接過冷秋河遞上的水壺,猛灌幾口,接著放下,看向先自己吃完片刻的冷秋河。


    “殿下心中有不少疑問吧?”冷秋河見狀問道。


    太子默默點點頭。


    “那六名錦衣衛早已被亂黨賊子所脅迫!”冷秋河一語驚人。


    “什麽?!”太子此時早已失去鎮靜,一臉驚訝,他完全不相信忠心耿耿的大明錦衣衛會出賣自己。


    “剛開始那幾日,我就發現他們幾個在那我二人休息或睡下時有些不對勁。有一晚,我偷偷跟蹤一個悄然而出的侍衛,發下他在我們走過的路上做了標記,可我當時仍不願已相信他們會出賣我們。我想,關大人也許另有奇兵,他們也許是在聯係他們。可後來,也就是我們受了幾次追擊之後,我就開始懷疑,直到三天前,在淮陰南的那間破廟裏,那晚他們的談話被我偷聽到了。原來是有人挾持了的家小,以此來脅迫他們。”


    冷秋河見太子微微點頭,便接著道,“從他們的交談中,我也知道了他們的痛苦與無奈:忠孝不能兩全。若選擇‘忠’,則老母、妻兒將身首異處;選擇‘孝’,則是弑君大罪,背負千古罵名,他們也深知,若事成,那人也未必會放過他們,很有可能會殺他們滅口。但身為兒子、丈夫、父親,又怎麽忍心眼睜睜的看著親人一個個因自己而死?於是,他們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


    “什麽決定?”太子急問道。


    “先孝後忠。幕後之人隻是要他們暴露我們的行蹤,並不需要他們動手。因此他們決定在最後一次執行他們的條件後,全力保護我們二人,甚至不惜舍棄生命!他們也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很有可能是‘不忠不孝’……”


    “不忠不孝?”太子一驚,“也就是說,身死也不能保護我們二人?”


    “嗯,”冷秋河點點頭,“但他們能夠做到的也隻有這些了。先盡最大的努力拯救家人,此謂盡孝,然後,舍命護君,此謂盡忠。唉,如果換作我,我也會這樣做。”


    “所以,你才讓他們去死?”


    “這是讓他們獲得解脫的最好的辦法。假如我與他們六人一齊動手,固然會將趙先生等人盡數殲滅,但他們的親人勢必因此而亡,即使六人今後還會留在殿下身邊,也會整日生活在親人死亡的痛苦之中。和有可能會反生怨恨,而有不智之舉,畢竟說起來,他們的家人是因我二人而死。所以,他們的死,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的辦法。”


    “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就能保全嗎?”太子問。


    “能!”


    “哦?”


    “據我推測,那幕後之人定是操控了不少像六大侍衛這樣的人,或許有的人還比他六人職位更高,離皇上與殿下更親近。這次六大侍衛的死在他們眼中很有可能是這樣一種假象:六人任務已經完成,後為趙先生盡數滅口,而我二人卻被高人所救,趙先生等也被那高人殺死。所以,他們認為,六大侍衛任務已經完成,可以釋放他們的家人。”冷秋河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們還會給六大侍衛的家眷一些錢銀作撫恤之用。”


    “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推測罷了。”太子顯然不信。


    “殿下,因為在別人看來,六大侍衛也是為幕後之人而死,這肯定也瞞不過其他被控製的人。如果那幕後之人不按照他們之前的協議放人的話,其他人還會為他效命嗎?當然不會!他不僅會釋放他們,還會保證他們過的好好地,這樣才會使那些人甘心為他所用。”


    太子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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