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肖騰有些急了。


    “好了,我不說便是。二弟,天氣比較熱了,我們迴去吧。”


    “大哥,我來背你!”肖騰請命。


    “不用了,這一點路程我還走得了。何況天氣也不是特別熱。”


    於是兄弟二人相伴步行迴家。


    這肖府可是杭州城內數一數二的大戶。戶主肖萬林,常年經商,積累了大量產業。杭州城內許多店鋪都是肖門產業。這肖老先生已五十開外將近六十了,總管家裏及生意上的一切事務。但畢竟年事已高,已不在外出經商,這些事,他派人去做。


    肖萬林老先生的大公子肖飛身體羸弱多病,性極畏熱,每年從清明到中秋大約半年的時間都呆在城外棲霞嶺的避暑別墅內。他天資聰穎,文采極佳。


    二公子肖騰卻天生好武,肖老先生也為此請了不少武師來教他武藝。二公子性情直爽,也有些乖違,時常與父親鬧倔,但卻十分佩服他的大哥,對肖飛是言聽計從。二公子還不喜經商,生意上的事大都由大公子和管家肖和頂著,老先生隻是從大處總理。


    且說肖氏兄弟步入肖府大門,早有家丁向門裏喊道:“兩位公子迴來了!”


    二人還未走過庭院,就被肖萬林夫婦迎住了。


    “孩兒見過父親大人、母親大人,給二位大人請安!”肖飛作禮道。肖騰也跟著跪下行禮。


    肖老婦人一把握住肖飛的雙手,“飛兒呀,迴來就好!可想死為娘了!快讓我看看!哎呦,都瘦了!”


    “娘,肖騰接過話把,”我哥不是瘦了,而是根本沒胖過!”


    “胡說!”肖老婦人白了小兒子一眼,又向肖飛道,“本來端午節時,我買了一大堆補品想去棲霞山看你,可你那死鬼老爹楞是不讓去,不讓我去,也不讓老二去,更不讓我們派下人去,還整天讓人拿這些生意上的事煩你!你看看,都瘦成這樣了!”


    此時的肖老先生隻是在一旁微笑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兒子。


    “沒事的,娘,我這不是挺好嗎?”


    “飛兒,這半年還好吧?”肖老先生溫聲問道。


    “爹爹放心,孩兒一切都好。”


    “嗯,”肖萬林點點頭,“我已叫福伯著人準備了冰水,你先去洗浴一下吧。下午你再去幫你胡叔理理賬目,然後好好陪陪你娘,晚上我們再一塊進餐賞月。”


    “是,爹。父親,母親,孩兒先行告退。”行禮之後想自己的閣樓走去。


    晚宴之後,肖萬林將肖飛喚到書房問道:“飛兒,席間你好像有什麽話對我說。”


    “孩兒本來正在思忖該不該對您說起此事,既然您問了,孩兒就直說了:今天上午,我與二弟遇見一個人,此人揚言要找一位姓肖的人。”


    “找誰?”


    “肖海。”


    “肖海?”肖萬林沉吟了一下道,“找他的那個人是什麽身份?”


    “前武林盟主司徒超的家將---楊連。”


    “這與為父何幹?”


    “恕孩兒直言:孩兒在師門學藝之時,聽聞師傅曾經與當世三位豪傑結為異姓兄弟,那三人分別姓司徒、肖、秦。而今,司徒差人尋肖氏,司徒超與父俱是當世豪傑之士,所以孩兒大膽猜測:父親就是易名的‘肖海’。


    肖萬林沉默了一會方道,“你且跟我來。”說罷一推案上的石硯。


    隻見東側牆上的書架緩緩向南移開,竟沒發出一點聲音,顯出一個隻容一人通過的黑黝黝的洞口。


    肖飛跟著肖萬林走進洞口。


    原來門內並非直伸而是向下,肖萬林在走下九級台階後伸手往左側一推,眼前頓時出現一片柔和的光亮。而肖飛發現此時腳下的台階並沒有走到盡頭,仍然在向遠處的黑暗延伸,而且,隨著牆上小門的開啟,身後的書架也緩緩的關上。


    肖萬林舉步進入密室,肖飛趕緊跟上,順手掩上身後的輕質木門。


    肖飛遊目一周,發現這是一間五丈見方的石室,室內的光線由分吊在四角的碩大夜明珠提供。室內木架上架有十數把刀劍,一看之下定非凡品,想必是肖萬林的收藏之物。室內還有兩口大木箱,還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梨木椅。


    最後,肖飛將目光放在正麵供奉的一張畫上。畫下的貢品有:金塑的豬、牛、羊,玉雕的四時鮮果。由此可見此畫對主人的重要性。畫麵上畫的是一頭俯臥在草叢中的猛虎。虎的身子大半被青草遮住了,但從它剛勁的脊梁可以看出,此虎必定高大威猛,強健有力。虎首挺起,警覺的看向左側。圖的左側還綴有兩行字:


    清文於八公山頂見千雲如潮,萬林似海。頓感天地之雄奇偉大,有感而作,分贈諸弟。丙辰六月八日。


    下麵是刻有“上官風雪”的印章。清文便是肖飛師傅上官風雪的字號。


    “原來父親真的是恩師的結拜兄弟肖海!”


    “不錯,為父正是老三肖海。”


    “看來那司徒超必然是二伯司徒千雲了!”


    “喔?”


    “父親請看,爹爹以‘萬林似海’一句,將肖海易為肖萬林,司徒千雲定是憑‘千雲如潮’將名易為司徒超----超乃潮的諧音。”


    “司徒超這個人我已經注意好久了,為父也曾想到這一點,不過一直不敢確認,畢竟都三十多年不見了。況且,近些年司徒超似乎銷聲匿跡,我也因為要管束你們兄弟沒有空閑去探尋。今天他派人尋我,看來他就是二哥了。”


    “那,秦四叔呢?”


    “四弟秦破天,為當今武林盟主。”


    “如此一來,孩兒有一事不明:為何您與二伯都易名隱居,獨四叔用本名現世?”


    “其實,我們四人相識之時,四弟用的就是化名,直到結拜才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我大哥,也就是你的師傅上官風雪精於卜算,說我三人均有厄運,需易名來衝緩厄運,但我三人又各有不同:四弟再難過後就可恢複本名了;我與二哥則必須一直沿用化名,直到遇見大哥的傳人方可遇難成祥,那時才可迴複姓名。”


    肖飛若有所悟:“如此說來,您三位都經受過大難?”


    “不錯,你司徒二伯在任第八年武林盟主時,三歲的兒子被仇家所殺,從此他便隱姓而居,當然這些都是我聽說的。”


    這些肖飛相信,就憑肖家的信息網,天下幾乎所有的風吹草動都瞞不了肖萬林的眼睛。


    肖萬林接著道:“為父二十一歲時,家鄉潮州遭瘟疫,老父與四位兄長皆未能幸免,唯我獨存。此後,我便易名離鄉,流浪到此。四弟破天夫婦二十年前被仇人追殺,途中被迫丟下了自己的一對子女,至今還未找迴。後來他二人在江湖上隱身匿跡七年之久,再現江湖之時竟練成了絕世武功,兩年後,登上況位已久的武林盟主寶座,複出之時,他也恢複了本名。”


    “那您和二伯沒有去找過四叔嗎?”


    “不是沒有,而是不能。當年我們三人與大哥意氣相投,一見如故,執意要與大哥結拜。大哥先是斷然拒絕,後來又經不住我們死磨硬泡,也就答應了。不過他事先聲明:他是天孤星,會給我們帶來災難。當時誰也沒有顧忌這點。我們最後相聚是在八公山,也就是作這幅畫的日子。大哥說,那是我們最後的相聚了。並畫了四幅雄虎圖,將其中的三幅分贈我三人,說可以一定程度上壓製災氣。還一再告誡我們:不遇天寒門人,不可相聚!”


    “如此說來,二伯已遇天寒門人了?”


    “應該是如此。”


    “孩兒曾記得恩師室內懸掛一‘虎覓圖’,而父親則是‘虎臥圖’,難道這四幅圖各有不同嗎?”


    “不錯,”肖萬林道,”大哥與我分別是‘虎覓圖’、‘虎臥圖’,二哥是‘虎立圖’,四弟是‘虎撲圖’。”


    “看來師傅當年做這幾幅圖確有深意。”


    “是嗎?”肖萬林不料肖飛有此一說。


    “師傅曾對師伯坦言自己平生有四大快事:一是有幸投身天寒門,為武林、為天下分憂;二是有幸結識一位紅顏知己,並娶之為妻;三是有幸認識三位當世豪傑,並結為兄弟;四是有幸救了六個絕世之才,並收為弟子。”


    “那又如何?”


    “由此看來,師傅此生不過覓得幾個合意之人;而父親則蟄居於此,據孩兒所知,以父親的文韜武略,胸襟報負,位列宰輔應如同兒戲;司徒二伯退隱江湖,但卻有家將於江湖走動,想必也在觀察江湖動態,又身處暗處,蓄勢而發,不能不說其高瞻遠矚;秦四叔為武林盟主,據聞這些年舍生忘死地懲治邪惡,為武林同道謀福祉。由此可見:師傅謂‘覓’,二伯謂‘立’,父親謂‘臥’,四叔謂‘撲’,真乃恰如其分。”


    “嗯,有道理。”


    “看來,孩兒也該向爹辭行了。”肖飛沉思了一會方道。


    “這又為何?”肖萬林驚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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