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嫄在襄陽的這幾日,劉駿麵對蕭奇的苦苦哀求,終於還是心軟了,同意釋放蕭斌。


    蕭斌神色狼狽,跌跌撞撞地迴到京城,內心惶恐不安地來到劉劭麵前。


    劉劭乍一見到蕭斌,不由得大吃一驚,怒喝道:“蕭斌,你竟敢無詔而私自迴京?你可知這是何等大罪?”


    蕭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顫抖著說道:“皇上,臨川郡……被武陵王奪去了。”


    劉劭聽聞,臉色驟變,驚怒交加地吼道:“什麽?到底是怎麽迴事,快給朕如實說來!”


    蕭斌惶恐不安地說道:“皇上,武陵王詭計多端,微臣等一時不察,中了他的奸計。


    他使詐讓我們將城門大開,趁機拿下了廬陵和南康,許大人也因此慘遭殺害。其後,他又設計騙了薛安都出城,攻占了臨川城。”


    劉劭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們這群廢物,連兩座城池都守不住,簡直該死。哦?許湛之被殺,你為何能逃出來啊?”


    蕭斌結結巴巴地迴道:“迴皇上,是,是蕭奇放了微臣。”


    劉劭冷哼一聲,嘲諷道:“哼,你放了他一馬,他又救了你一命,真是兄弟情深啊。”


    蕭斌心膽俱裂,說道:“請皇上恕罪,當初微臣私自放了蕭奇,實在是念及兄弟情誼,一時心軟犯了糊塗。但微臣對皇上的忠心從未有過絲毫動搖。


    此次城池失守,微臣罪不可赦,願接受皇上的任何懲處,隻求皇上能再給微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劉劭大聲嗬斥道:“將功贖罪?你犯下如此大錯,還指望有機會彌補?若不是念在你往日還有些許功勞,此刻朕便要將你斬首示眾!”


    蕭斌哀求道:“皇上息怒,微臣深知罪重,日後定當拚死效命,肝腦塗地,絕不再辜負皇上的信任!”


    劉劭臉色陰沉,沉默了好一會兒,冷冷地說道:“好,朕暫且饒你不死,你先迴去好好想想,如何奪迴臨川郡,挽迴局麵,否則朕定不輕饒!”


    蕭斌如獲大赦,連連叩頭謝恩:“多謝皇上不殺之恩,微臣定當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退下之後,蕭斌匆匆迴府,苦思計策。


    一夜過去,次日一早,劉劭高坐於朝堂之上,麵色凝重,沉聲道:“想必各位臣工已經知曉臨川郡被奪之事了,如今臨川落入劉駿手中,如何奪迴,各位有何良策啊?”


    蕭斌聞言,連忙出列,說道:“皇上,台州與臨川隔江而望,我們可以從此進軍,況且台州刺史蒙大眼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水戰經驗頗為豐富,或可將其一舉收複。”


    這時,一位老臣站了出來,拱手說道:“皇上,臣以為此計不妥。雖台州與臨川隔江相對,但水戰變數極大,若我軍貿然出擊,一旦失利,後果不堪設想。


    且蒙大眼雖有經驗,然劉駿一方想必也會有所防備,不可輕敵啊。”


    另一位大臣也緊接著說道:“是啊,皇上。如今我方剛失臨川,士氣低落,此時出兵,恐將士們心存畏懼,難以全力作戰。還望皇上三思。”


    蕭斌急忙辯解道:“諸位大人過於謹慎了。正因為剛失臨川,才更應迅速反擊,以振士氣。蒙大眼的水戰之能有目共睹,隻要籌備周全,定能取勝。”


    此時,龐秀之站出來說道:“皇上,臣以為蕭將軍所言有理。戰機稍縱即逝,若此時不主動出擊,待武陵王一方站穩腳跟,再想奪迴臨川怕是難上加難。蒙刺史威名遠揚,若能善用其才,勝算頗大。”


    董先也附和道:“不錯,皇上。如今士氣雖低落,但正因如此,更需一場勝仗來重振軍威。隻要戰略部署得當,未必不能取勝。”


    朝堂上頓時陷入了激烈的爭論之中,大臣們各抒己見,有的支持蕭斌的計策,有的則堅決反對。


    劉劭坐在龍椅上,麵沉似水,眼神犀利,問道:“丞相以為呢?”


    劉義宣上前一步,恭敬地迴答道:“皇上,臣心中一直存有憂慮。一旦內戰爆發,硝煙四起,那北方的北魏定如惡狼一般,豈會放過這趁火打劫、趁機報複的大好時機?”


    劉劭聽到這話,臉色更加難看,怒聲道:“那依丞相所言,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劉駿的勢力愈發壯大,而朝廷卻毫無作為,不聞不問嗎?朕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容忍這等挑釁!”


    劉義宣趕忙拱手,言辭懇切地解釋道:“皇上,臣絕無此意啊!隻是如今這局勢錯綜複雜,實非輕易能定奪,還需謹慎斟酌,從長計議。


    我們不妨先派遣使者與武陵王進行交涉,嚐試通過和平的方式來解決這場爭端。倘若武陵王執意不肯歸還臨川,那時再發兵征討也不算遲。


    如此行事,一方麵能夠避免內戰對國力的巨大損耗,另一方麵也能為朝廷爭取到更多的準備時間,以防那虎視眈眈的北魏趁虛而入。”


    劉劭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屑,說道:“派使者交涉?劉駿一個謀反者,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豈會輕易妥協?朕看此舉不過是白費功夫!”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匆匆邁入朝堂,跪地說道:“皇上,方才尚書省送來了一封緊急文書。”說完,雙手恭敬地高高舉起文書。


    旁邊一名太監見狀,快步走上前,接過文書,然後小步跑到劉劭麵前,彎腰躬身,雙手呈上。


    劉劭伸手接過文書,隨即快速打開,目光急切地閱覽起來。少頃,他臉色凝重地說道:“這是雍州刺史藏質的上疏,念給各位大臣們聽聽。”


    太監趕忙接過,隨後用尖銳的聲音讀了起來:


    “臣驚聞臨川遭奪,而近日於臣所轄雍州城內,尤以襄陽周邊,竟有可疑人等出沒。


    臣深感憂慮,恐此等可疑之人乃他國奸細,欲趁朝廷因臨川事變致內亂之機,圖取襄陽這一戰略重地。襄陽地據要衝,若有閃失,後果實難估量。


    為確襄陽平安無虞,穩邊固疆,臣鬥膽懇祈皇上增兵駐守。兵增則城防可固,警戒亦能提升,奸細則無隙可乘。


    臣定當率麾下將士,死守襄陽,不辱皇上所托,以保社稷安康。”


    太監讀完,劉劭目光掃過眾臣,說道:“各位臣工聽了藏刺史所言,認為是該派兵增援呢還是不該啊?”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眾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輕易出聲,生怕說錯話引來禍端。


    劉義宣目睹這般情形,跨步出列說道:“皇上,襄陽地處我朝、北魏以及吐穀渾三者的交界之處,戰略位置極為重要。


    倘若朝廷內部因武陵王之事生亂,那北魏怎會沒有覬覦之心呢?還有那吐穀渾,雖說暫時臣服於我朝,可人心難測,難保他們不會趁機反叛啊。”


    劉劭眉頭緊皺,又問道:“那依丞相所言,劉駿竊取臨川之事,朝廷究竟打不打他啊?襄陽又到底增不增兵呢?”


    “臣認為,無論是否對武陵王予以攻伐,襄陽都須派兵予以增援,以防萬一。”


    王偃亦出列奏言:“皇上,臣以為丞相所言極是,決不可因內亂而致使國土有失,派兵增援襄陽實乃大勢所趨、刻不容緩之舉。”


    劉劭不禁冷哼一聲道:“你們倒是講得輕鬆容易,派兵,兵從哪裏來呀?倘若朕把軍隊派遣到襄陽,劉駿來攻時又用什麽去抵禦?”


    劉義宣說道:“皇上,臣依舊堅持之前的觀點,進擊武陵王與增兵襄陽二者並不衝突,襄陽萬萬不能置之不理。”


    劉劭目光轉向王偃,問道:“王刺史呢,也是一樣的見解嗎?”


    “皇上,倘若襄陽被攻克,那麽整個長江中遊的防線便會被撕開一道巨大的豁口,整個南方的門戶將會全然敞開,這將對整個朝廷的局勢帶來極其重大的影響啊。


    所以襄陽必須派遣重兵去戍守才行。”


    聽出了劉劭的語氣和意思,江湛趕忙說道:“皇上,若朝廷此時派兵增援襄陽,武陵王趁機來犯,那我們可用的兵力就捉襟見肘了啊。


    所以依臣之見,唯有先平定了內部的賊寇,才能集中所有的力量來抗擊外敵。”


    王偃一聽,怒目而視,反問道:“江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對襄陽置之不顧了嗎?”


    “本官可沒說不管啊,隻是認為應當先平定內賊,再集中力量抵禦外寇。”江湛急忙辯解,心中也有些許慌亂。


    “哼,簡直就是強詞奪理!”王偃氣憤不已。


    見他二人還待爭論下去,劉劭猛地一拍龍椅扶手,凜然發話道:“好了!朕意已決,劉駿這逆賊必當攻伐。


    就從台州進軍臨川,同時董先、龐秀之一同前往台州,助蒙大眼一臂之力。籌備好一切事務後,擇定日期進軍。


    至於襄陽,令倉曹與武庫備足充裕糧草及兵器器械,火速送達襄陽,並嚴令藏質,舉全州之力保住襄陽,若襄陽有失,便讓他提頭來見!”


    眾臣皆噤聲,不敢再有異議,一個個低垂著頭,心中各自盤算著。


    劉劭又道:“此次征戰,關乎我朝榮辱,諸位當齊心協力,共克時艱。若有誰敢消極怠戰,或私通外敵,定斬不赦。”言罷,劉劭甩袖憤然離去,留下一眾大臣在殿中,神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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