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幽寂簾幕不見寒月,似乎是因為它畏懼著什麽,躲了起來。冷風嗖嗖,劃過安靜的城內樓閣。


    漸入夜深了,揚州城的燈火消失不見。整座城中,唯有寥寥幾處還掛著紅燈,隨風飄搖。


    一家酒樓頂端的簷角,淨業筆直佇立,如同雕像。在與笑兒溫存一番後,他將懷中的佳人哄入夢鄉,用靈力封住他們的客房,淨業這才悄悄出來。白日裏,他需要陪在笑兒身旁,所以不方便行動。可到了晚上,月黑且風高。他要做的這一切都與曾經的長安夜下一般,並沒有什麽區別。


    目光望著一個方向,幽暗中,那裏的某條小街還亮著紅光。偏頭一轉,淨業又看著一片黯然的房屋。選擇好順序,身子向下,右腳一邁,他朝著暗淡無光的房屋掠去。


    陷入沉睡的眾多房屋內,其中有一間極小,隻是普通的一個屋子,便再沒了其他。


    “哎呦…”


    屋內傳出男人痛苦的呲牙聲,賴狗坐在床上,靠著牆,忍受著兩邊肩膀的疼痛。


    醫館的大夫告訴他,他的兩條胳膊已經廢了,兩個肩膀裏邊的骨頭全部碎成了塊兒,無法愈合。這讓他不能接受,更不能忍受。


    “混蛋小白臉兒,你廢了老子的兩隻手,我便讓你看著你的女人受盡折磨!”心裏浮現出淨業的樣貌,疼痛還不斷的折磨著他。眼睛越發狠厲,賴狗對著空氣兇惡道。


    “砰!”


    話音剛落,賴狗麵前的木門砰的一聲,瞬間大開。一股冷氣席卷屋內,讓他渾身一顫。


    “誰…誰啊!”賴狗盯著門外,有些發抖,他就怕有仇家此時找上門,那他就完了。


    隻是夜深雲藏月,自己麵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聽見風過的聲音,這讓賴狗後背發涼。


    “啪,啪,啪…”


    輕緩的腳步聲,在安靜中顯得格外沉重,一道年輕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來,停在賴狗的麵前。


    “你是…什麽人!”賴狗看著麵前的人影,驚恐的發抖道。因為太暗了,所以他看不清來者的容貌。可那一雙無比耀眼的金瞳,閃爍著金光,讓他膽戰心驚。


    “剛才不是還說我是混蛋小白臉兒嗎,怎麽現在就不記得我了?”金光瞬間湧現,照亮了黑暗的屋子,露出淨業冰冷無情的麵龐,以及寒冷的聲音。


    賴狗看清了淨業的臉,身體像是被天雷轟擊了一般,直愣愣的。下一秒,賴狗連忙跪在床上,發瘋般的求饒道:“少俠饒命啊,饒命啊!小人一時糊塗,沒來的及悔改,是小人的錯,少俠饒命啊!”


    賴狗跪下後,一把將頭低下,若不是因為手廢了,他此時一定是不斷的給淨業磕著頭。賴狗是怎麽也想不到,淨業竟然會找到他,而且還是在自己嘴賤之後才走了出來。


    看著卑躬屈膝的賴狗,淨業散去周身金光,但眼瞳依舊金亮。黑暗趁著金光消散,再次湧入屋內,吞沒一切。


    “為什麽?給了你活命的機會,為什麽不珍惜?”冰冷的聲音響起,平靜且淡漠。


    賴狗聞聲,更是無比害怕。他多精明啊,一聽這話,就知道此人是為了殺他而來。


    “少俠啊,小人真的錯了。小人並沒有違背少俠說的那些話啊,少俠饒命啊!”賴狗知道自己如今隻能求饒,其他的什麽也做不了。他的本性是軟弱的,本能與主動也都在催動著他求饒。


    “你真以為我說的是那些嗎?還是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你犯了惡行,或許還有機會彌補,贖罪。但你對我的笑兒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便隻有死路一條!”淨業一聲冷喝,右手匯聚靈力,金光再現,指尖十分的淩厲。


    “啊,少俠饒命啊!!!”賴狗聞聲更是蜷縮身子,嚇得隻是瘋狂求饒,什麽也聽不見,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


    見此,淨業微眯眼睛,不再開口。一指點在賴狗的頭頂,靈力向其體內暴掠。


    “哢嚓!”


    頭骨粉碎,賴狗瞬間安靜,身體凝固,口中鮮血自動流出,一路浸濕床鋪。


    淨業收迴手指,金瞳消散,周圍一切歸於平靜。


    “啪,啪…”


    幽暗中,腳步聲漸行漸遠。一陣冷風吹過,帶走了屋內的血腥氣息,凍僵了床上安靜的身體。


    ……


    聚福賭坊,門外的紅燈是附近幾條街上唯一的光亮。裏麵依舊熱鬧吵雜,賭徒眾多。


    撥開門簾,淨業走了進來。先是一股難聞的氣味傳入鼻中,然後便是混亂的場麵映入他的眼裏。


    這些嗜賭如命的人,早就已經麻木,深陷於此。對他們來說,這裏是他們的家,隻有待在這裏,他們才能享受快樂。


    淨業感受了一番周圍的氣息,清澈明亮的眼睛鎖定了賭坊內的木牆,慢步向前走去。


    普通的賭徒自然不會注意到淨業,但賭坊中的人,不可能看不見。賬台內的一名大漢,從淨業進來時,眼睛便一直盯著他。向一旁正在喝酒的幾人使了一個眼色,幾人的臉上露出兇惡,起身向淨業走去。


    淨業注意到了周圍的變化,走到距離暗門還有幾步的位置忽然停下。而他的身後已經走來了數名淬煉境修為的大漢。


    “喂小子,你幹什麽的!”


    一名大漢走到淨業背後,怒聲問道,然後伸手向淨業抓去。


    “嗡!”


    刺眼的金光突然自淨業的體內綻放,將整個賭坊覆蓋。


    “砰砰!”


    淨業身後的大漢們各自倒飛而去,有的摔在地上,有的砸在人群,還有的撞在柱子上。


    金光消散,賭坊內的所有人恢複了視線,見到修煉者動手,便趕緊逃離這裏。一時間,除了地上重傷的幾名大漢以外,還剩賬台內的一人站著。


    “你小子,你是何人?這裏是王家三少爺的地盤,識相的趕緊滾!”剩下的大漢盯著淨業,沉聲喝道。他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修為,不過他仗著王家,並不害怕。


    淨業沒有理會大漢,直接向木牆走去。大漢見此,心有怒火。凝修境三層的實力全部使出,右拳緊握,淡黃色的靈力包裹拳頭,殺向淨業。


    “小子,不滾就去死吧!”大漢猛喝,看上去很是兇惡。


    淨業的腳步第二次停頓,一指點出,金光凝聚指尖,極為透亮。


    “砰!”


    金指輕飄飄的點在大漢掄來的拳頭之上,光圈散開。夾著清脆的聲音,大漢被一指震射而開,撞破木窗,摔在街上。


    隨後,淨業收迴手指,接著邁步向前。隻幾步,他便來到了牆壁前。還未伸手觸碰牆壁,一把長刀直接洞穿木牆殺至他的麵前。


    快速伸出左手,兩指夾住長刀,隨手將之震碎。淨業看著破裂的木牆內部,一名和自己一般年輕的男孩正靠在椅子上,神色囂張的看著自己。而他的旁邊,站著一名元脈境兩層的中年男人,麵帶殺意,直指自己。


    “你便是賴狗說的那人吧?如此年輕便突破了元脈境。不錯,是有些本事,但在這兒,你不行。”暗房內的王興麵帶高傲的笑意,盯著淨業開口說道。他不僅想要得到淨業的女人,還想讓淨業成為他的手下,這樣他便又多了一份力量。


    隻是自大的王興誤以為淨業隻是元脈境一層的修為,而且放縱了一整日的他,剛才想起來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人還沒有迴來,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因為他知道元脈境的修煉者並不容易對付。


    “王家三少爺,不錯的名頭。可是在下想問王少爺一句,你覺得以你爺爺氣海境的修為,能不能保你永遠平安?”淨業沒有再走動,這算是他第三次停下腳步。眼眸冷漠的看著王興,淨業麵色平靜,輕聲開口說道。


    從崔浩那裏,淨業知道了王家的家主不過氣海境四層的修為,而崔家家主也是氣海境四層,隻是兩家近年來拉攏了許多的散修來擴充整體實力。而且凡是元脈境的修煉者,都可以成為他們家族的供奉。


    “放肆!”聽到淨業所問,王興還沒有說什麽,一旁的中年男人先行冷喝。他便是王興找來的一名元脈境散修,隻是還沒來得及成為王家的供奉。


    “你這是在威脅我?小子,別以為你進入了元脈境便覺得氣海境離你很近,修煉者的第一個分水嶺可不是誰都能跨越的。”王興眼中閃爍冷意,陰沉的說道。他覺得眼前這個外地來的年輕人實在太過於囂張,和賴狗說的倒是挺一樣,那他身邊的女孩也就真的是國色天香之姿,想到這兒,王興更是興奮。


    淨業聞言,微微搖了搖頭,再次問道:“王少爺,聽說你二哥和崔家的崔鈺關係很好,在下實在是頗為佩服。能和自己的敵人交朋友,不知王少爺是否也可以?”


    淨業這是在故意套王興的話,他想確認崔浩給自己說的是不是真的,便隻能從王興嘴裏驗證了。


    王興一聽淨業提起自己的二哥,一把摔碎手裏剛拿起的酒杯,憤怒道:“老子和他那種蠢貨可不一樣,他自以為可以因此接近崔家,可實際上,他被崔狗騙得團團轉,卻還不自知。廢話不多說,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交出你的女人,然後給我當手下。第二,死在這裏。你,自己選吧。”


    被淨業的話激起了憤怒,王興也沒了和他閑聊的興致,直接露出自己的目的。


    “哈哈哈!”


    淨業聞言,忽然仰頭大笑一聲。


    王興冷眼盯著他,寒聲問道:“你笑什麽!”


    “最後一個問題,王家三少爺啊,你猜猜今夜你能不能活著迴去?”淨業收起笑容,殺意浮現雙眼,冰冷鋒利的聲音響起。


    “四哥!”


    淨業話落,王興猛拍桌子,厲聲道。旋即,他身旁的中年男人運轉靈力,一掌殺向淨業。而淨業的身後此時也圍來十多名淬煉境的大漢,持刀向他砍來。


    “金剛怒目!”


    麵對包圍,淨業眼瞳金光蕩漾,隨後金瞳射出兩道金芒,直接沒入中年男人的胸膛,將他擊退,砸在牆上。


    右手撫過雷戒,墨刀入手,靈力覆蓋。淨業握刀,轉身橫斬而去。一刀出,刀刃鋒寒,掠出金色氣浪,瞬間將身後所有的大漢劃過。


    如同烈風割斷青草,所有的大漢齊腰分離,倒落在地,表情定格。


    一時間,血漫賭坊,腥臭充斥。


    淨業手握墨刀,斜指地麵,一步一步的走向震驚的王興。


    王興從一開始看到自己的四哥被震飛時,便直接目瞪口呆,無法相信。直到下一刻,自己的那些手下被人家一刀盡斬,他才終於明白,這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修羅!


    “四哥!四哥!”王興看著走到自己麵前的淨業,剛才的囂張與自傲蕩然無存,瘋狂的叫喊著身旁翻著白眼,口吐白沫的中年男人。


    王興不會知道,自己的四哥被淨業的金剛怒目擊中,金光直接摧毀了他的大腦,讓他當場死亡。


    “王家三少爺,別怕啊,他們都不怕,你怕什麽?”淨業站在顫抖的王興麵前,冷漠道。他就知道像王興這種人,不過是仗著家裏權勢,胡作非為,無法無天之人,當那些家裏的東西都沒有了,王興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我爺爺不會放過你的!”王興看了一眼淨業背後的滿地屍體,沒有一具是好的。渾身發涼,急忙道。


    王興以為隻要自己搬出自己的爺爺,淨業便一定不會殺了他,哪怕是揍他一頓,那也劃算。他還想著迴去趕緊告訴爺爺,然後找淨業報仇!


    “這樣嗎?無所謂了。”


    淨業漠然的看著王興,淡淡的說道。隨後不再等王興開口,直接一刀揮出。


    “咚,咕嚕嚕。”


    王興的腦袋掉落在地,滾到了外麵的血水中,表情扭曲,眼睛睜大。


    收迴墨刀,淨業散去靈力,看著滿牆紅血,卻沒有一滴落在自己的身上。隨後,淨業輕踏屍體,落在賭坊門外,安靜離開。


    從淨業知道王興打上了笑兒的主意之後,他便決定殺了王興。至於王家的人,若是他們要給王興報仇,要來殺自己,那淨業也不會手軟。或許為了保護笑兒,他可能會直接滅了王家,順便解決傳送陣的事。反正自己已經與王家交惡,那這般算下來,他也能不落下崔家的人情。


    走在夜色下的淨業很是鬱悶,一開始自己嘴上說著不參與別人家族的紛爭,結果還不到一日的時間,他便直接殺了一個少爺。自己這臉啊,火辣辣的。


    迴到客房,笑兒還在熟睡,淨業將自己的雙手清洗了一番,這才上床將她抱在懷中,閉上眼睛。


    這一夜,所有對淨業懷中佳人有不軌企圖的人,都已經死了。都說龍有逆鱗,觸之必怒。淨業雖然不是龍,但他比龍更可怕,所有觸碰他心尖之物的人,他都將與之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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