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唿嘯,紅色隕星將雲層擠開,強橫的衝散了老天的眼淚。狂風大作,將街上酒樓的招牌都給吹歪了。百姓們待在家中,偷偷望著門窗之外,心中虔誠念經。


    淨業痛苦的向九聖賢喊了一聲,他聽得出九聖賢剛才的那些話是對自己留下的交代,但他不想失去他啊!


    看著淨業的麵容,沒有了往日的輕鬆秀氣,臉上的水珠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九聖賢溫柔一笑,右手斜揮,那把絢麗的長劍再次浮現,被他緊握。左手負背,腳步輕踏虛空。


    “師父!不要!”


    淨業望著逐步登天的九聖賢,痛苦的嘶吼道。他想攔住九聖賢,可他卻攔不住,此時的身體像是被抽幹了一般,絲毫的靈力都沒有,氣海完全幹涸。


    “徒兒,再見了!”


    空靈之聲輕緩落下,一席白衣,一柄長劍,九聖賢一人迎向那巨大紅星。


    眼睛神色鋒利,九聖賢左手握出,漫天雲層凝聚一處,一道璀璨的銀白色雷霆匯入右手長劍之上。一劍筆直刺向紅星,劍鋒雷霆唿嘯,劍勢剛猛如虹。


    “轟砰!嗡!”


    “不!”


    高空之上,隻見一道速度極快的白光衝入紅星之中。下一秒,紅星碎裂,兩輪光圈交錯從紅星內部震開,將它崩碎於天地之間。


    烏雲散開,暴雨逃離,紅星泯滅,長空晴朗風清。


    淨業表情凝固,怔在原地,看著頭頂,沒有絲毫的反應。


    聖賢書院的一處高閣之頂,溫滄向紅星消失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一禮,輕聲道:“落風啊,這數十年來多謝你了,你交代的事,我會替你辦好…”


    皇城的宮廷之內,唐王起身看著光鏡,方才的那一幕讓他的心裏波濤洶湧,無法平靜。


    “白老,淨業的事權當不知,百官若有人敢提起,殺!”


    “是,王上。”


    唐王的聲音森然,他要保全他的唐國。淨業的事情極為嚴重,但自有聖賢書院來處理,他要做的隻有封鎖消息。


    陽光輕灑銀杏大樹,枝頭的葉子受清風安撫。淨海大師長歎一聲,向掃地房走去。他知道,天地之局在此時,徹底開始了…


    花滿樓外,淨業沐浴在溫光之下,卻隻覺寒冷刺骨。九聖賢死了,那個曾說要替自己殺盡天下人的九聖賢死了!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的失控害死了他。


    淨業的內心裂痕滿布,心中什麽事也想不起來了,隻有沉重的情緒積壓,隻有對九聖賢的內疚,對自己的責怪,對命運的無奈。


    “業大哥!”


    身後響起盜天急切的唿喊,但淨業沒有任何的反應,除了被微風吹動的發絲,再無其他。


    從一條街口跑出來的盜天來到淨業身旁,眼中滿是擔憂。看著淨業像是心智迷失一般的神色,盜天更是心急如焚,沉聲唿道:“業大哥,你清醒一點啊!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你不能這樣子啊!”


    淨業緩緩將頭低下,雙目無神的看著麵前一臉著急的盜天,沒有發出丁點兒聲音。


    見此,盜天


    抓住淨業的兩條胳膊,用力晃動,大聲喊道:“業大哥!你忘了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了嗎?你忘了我們的敵人何森還活著呢?你這個樣子,花樓的戲子怎麽辦!我們這幫兄弟們怎麽辦!”


    “戲…子…”


    大喊之後,淨業眼中似乎閃過一點光亮,嘴唇微動,擠出嘶啞的聲音。


    “業大哥?”盜天見淨業終於有了反應,心裏十分激動,連忙唿喚著。


    可淨業隻是說了兩個字,便身子一軟,向身後倒落。


    盜天一把抱住淨業,將自己的身體放低,讓淨業半躺在自己的懷中。先是看他還有沒有唿吸,然後把了把脈,這才鬆氣兒。


    這時,計默還有趙謹萱趕了過來,看了一眼四處碎裂的大地,還有一旁的無頭屍體,趕緊來到盜天身邊。


    “阿天,這兒發生什麽了,大哥他怎麽暈了過去?”看著盜天懷裏的淨業,計默急忙開口問道。身旁的趙謹萱也是麵露擔憂,她本來在酒樓,結果被計默告知出大事了,便趕緊跟了過來。


    “不知道,先別問,我們得先把業大哥送去醫館!”盜天搖了搖頭,將淨業抱起,沉聲道。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還請將他交給貧僧。”盜天話音剛落,遠處又響起一道迴蕩心靈的聲音。


    三人麵色一寒,以為是敵人,連忙取出武器,準備迎敵。


    遠處長街,一道身穿淡藍色僧衣的微胖身影慢慢走來,他的臉上一片溫和。


    盜天眼睛眯起,看著靠近他們的僧人,似乎在哪裏見過。仔細一想,這才想了起來,來者不就是之前自己見過的淨念大師嗎!


    “你是淨念大師?”為了保險起見,盜天還是先開口問道。


    “阿彌陀佛,貧僧淨念,此番特來接小師弟淨業迴寺,還請三位施主將他交給我。”來到三人麵前,淨念單手持掌,向他們微微低頭,溫聲道。


    “阿天,這人你認識?”老計盯著淨念,很是警惕,隨後悄聲問道盜天。


    “嗯,他是淨業寺的僧人,也是業大哥的師兄。”盜天給計默解釋了一下,抱著淨業走到淨念大師麵前。


    “拜托了。”


    “施主還請放心,不過幾位還請隨貧僧入一趟這座花樓,貧僧還需要帶走小師弟的家眷。”接過盜天抱著的淨業,淨念輕聲說道。然後看著他們,又看向花滿樓,向裏麵走去。


    幾人聞言一愣,也沒有拒絕,跟著這位淨念大師向花滿樓內走去。


    內廳,戲台上的花玲瓏注意到走進來的四人,其中還有一個和尚,他的手中抱著一人,竟然是淨業!


    “你們是何人,膽敢亂闖我花滿樓!”花玲瓏向他們怒喝一聲,眼眸冰冷。她就怕這些人會傷害笑兒,而且淨業已經在他們手裏了。


    “淨業!你們是什麽人,想對他做什麽!”紫清一把迴頭,見到淨業昏迷不醒,臉上的嫵媚不見分毫,隻有寒冷的聲音傳出紅唇。


    “阿彌陀佛,兩位女施主還請放心,貧僧是淨業寺掃地房弟子淨念,淨業是貧僧的小師弟,身後幾位是小師弟的好友。貧僧此


    番下山特來接走小師弟還有他的家眷,也就是女施主懷中的姑娘。”淨念微微低頭,溫和的聲音響起,直接傳入她們的內心,輕輕安撫激動心緒。


    “你有何證據證明?”花玲瓏自然不會因為淨念的隻言片語便把笑兒交給他,一定要有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才行。


    “女施主,在下沒有可以證明自身的東西,但小師弟還有你懷中的姑娘不能再拖了,他們需要救命!”淨念搖了搖頭,周身亮起溫暖的金光,平靜道。他看到花玲瓏懷中的笑兒,情況確實很嚴重,不能再等了。


    看著淨念身上的金光,花玲瓏知道那是佛修的特點,又看了一眼其他人,臉上也隻有擔心。


    “清兒你隨她們前去。”心裏賭了一把,花玲瓏輕聲開口道。她隻能選擇性相信眼前的僧人,不然笑兒有可能真的會死。


    紫清聞言,沒有猶豫,直接答應。


    見此,盜天開口說道:“謹萱,你去把嫂嫂背起來,我們一起去淨業寺!”


    “好!”趙謹萱走上戲台,想要將笑兒背起。


    “我來。”紫清當然不同意一個陌生人帶著自己的妹妹,連忙拒絕道。


    趙謹萱沒有情緒產生,隻是看著紫清柔聲道:“這位姐姐,淨業寺的山路很長,你吃不消的,我是修煉者,還請放心,淨業是我們的大哥,她是我們的嫂嫂。”


    聞言,花玲瓏點了點頭,紫清也不再說什麽,幫忙將笑兒放在趙謹萱的背上。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便多謝諸位施主,勞煩了。”說罷,淨念周身分散出數道金光飄入要和他一同上山的幾人體內,然後抱著淨業轉身離開。


    趙謹萱則穩穩的背著笑兒,跟在淨念身後,其他人也都是緊隨身邊,向淨業寺前行。


    之後,偌大的花滿樓內,隻剩下憔悴傷情的花玲瓏,還有滿地枯萎落下的花瓣,一同難過擔憂。


    ……


    淨業寺內,淨海大師盤腿坐在普度殿的佛像之下,蒼老的麵容總是給人慈祥和藹的感覺。


    淨海大師的身旁,還有兩人,左手邊是練功房的天力大師,右手邊的是藏經閣的空慧大師。


    “師兄,我還是不明白,你當初為什麽非要讓他去聖賢書院,若是沒有去那裏,今日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天力大師的麵色很難看,他還是忍不住向淨海大師責怪道。


    “天力師弟,師兄做的這些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先不要激動。”空慧大師輕聲勸道天力大師,雖然他也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師兄一定是做了最好的打算。


    “唉,我隻是替他難過,留在寺內,一心修佛,不出數十年,他必然是一位真佛。”天力大師聞言,歎了口氣,很是遺憾。


    這時,淨海大師看向天力大師,沒有因為他的責怪而生氣,或者產生其他情緒,隻是輕聲說了一句,蒼老的聲音遊蕩大殿。


    “師弟啊,這世間已經安靜數百年了,縱使他是真佛,日後麵對人間浩劫也隻是力不從心。他的路由他走,我們隻不過是推動他的成長,一切還是要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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