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白在見到沈鴻業的馬車時,才知道自己到底還是低估了沈鴻業的財力。


    這馬車竟需兩匹馬方才拉得動。


    馬車裏外都用厚厚的布包裹,加上正中間的碳爐子,厚厚的簾子一揭開,熱浪便迎麵襲來。


    沈逾白當即將簾子放下,對沈鴻業道:“這馬車我上午坐上去,下午禦史彈劾的折子就能出現在陛下桌案上。”


    “這是哥哥買的,並非你貪汙。”


    沈鴻業急忙道。


    “旁人隻會想你能將生意做大,是否有我在中間做了什麽。”


    沈逾白並不為所動。


    他帶著王虎是招搖,坐上這等馬車也是招搖。


    可招搖與招搖是不同的。


    前者會讓天子欣喜,後者卻會讓天子猜忌。


    如今的他等著派官,可說是關鍵期,那些被他得罪過的人正愁沒把柄攻訐他,他總不能自己將把柄送上門。


    馬車都如此奢華,他便知那套四進的院子也並不會簡單,當即就連宅院也推辭了。


    沈鴻業如遭雷擊。


    早上他還覺得自己賺的錢有了用武之地,不到半個時辰,他便又跌落穀底,一時間竟惶惶然。


    恍惚間就聽沈逾白問道:“那三千兩銀子可能給我?”


    那聲音宛如一道驚雷,瞬間將沈鴻業劈醒,他急切得掏出一疊銀票塞進沈逾白手裏:“我怕你不收,隻帶了三千兩,若是不夠就跟哥哥說,哥哥有的是錢!”


    沈逾白看看銀票,又抬頭看看討好笑著的沈鴻業,忍不住問道:“你能拿出多少現銀?”


    “錢都壓在生意上了,手頭的現銀隻有二十來萬兩。”


    沈鴻業雙手拘謹地搓著,怕沈逾白不滿意,又趕忙道:“你若是想要,提前三天跟哥哥說,我給你弄個四五十萬兩不成問題。”


    沈逾白便是早有心理準備,在聽到“四五十萬兩時仍舊心頭一跳。”


    才三年多,沈鴻業的家底子竟比整個秦族都厚。


    沈逾白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如何在短短時間內就賺這麽些銀子?”


    沈鴻業撓著頭“嘿嘿”笑著,頗為不好意思:“比起科考,賺錢實在是太容易了。”


    沈逾白便想,這話若是讓那些為生活奔波的人聽到,必要套了沈鴻業的麻袋狠狠揍一頓。


    當日秦五爺上門羞辱,逼得沈逾白當場發誓終身不娶,整個沈族就憋著一股勁,定要將秦家踩在腳下。


    該種地的種地,該讀書的讀書,該做生意的做生意。


    沈鴻業當日就想,自己讀書不行,那就去做生意,掙錢供其他人考科舉。


    起先他是與族人坐在破牛車去賣酒,跑遍建康府旗下各大酒樓,對著酒樓掌櫃們投其所好,自是讓酒入了各家酒樓。


    如此一來,光是每個月給這些酒樓供酒,便能掙個上千兩。


    對於沈族而言,一個月上千兩雖算不得少,卻也絕不多。


    他們的酒雖好,卻因沒什麽名氣,價格上不去。


    又因跟其他酒家搶生意,被構陷,被打壓,那些時日他們著實受了不少委屈,吃了許多苦頭。


    族裏一片愁雲慘淡時,沈逾白六元及第的牌匾由京中直接送到了沈族。


    自科舉以來頭一個六元及第!


    整個沈族為之沸騰,整個淮安縣為之沸騰,甚至建康府、安陽都炸開了鍋。


    各級官員輪番往沈家拜訪,沈族的流水席擺了足足一個多月。


    沈鴻業幫著將那酒改為“六元酒”,趁著各位官老爺、鄉紳們過來之際,將“六元酒”大肆宣傳。


    六元酒隨著“沈六元”的名頭一起紅遍整個安陽,從被同行打壓,變成眾人哄搶,價格也是一路水漲船高。


    到了這時,沈鴻業又出了一招:賣藥酒。


    各種名貴藥材往酒裏一泡,酒從損害身子的毒物變成了大補藥。


    此等藥酒,定然是要賣高價的。


    可旁人也能將酒買迴去自己泡,這樣終究賣得不夠。


    沈鴻業就坐在沈逾白的屋子想對策。


    若是沈逾白遇到此事,必會有解決之法,隻是他一時沒想到罷了。


    琢磨了兩日,他就看到沈逾白的毛琉璃窗子。


    又想起羅氏用的琉璃茶具,當即就想著,既能製作琉璃茶具,如何不能製作琉璃酒壇子?


    沈鴻業當即去找了羅二舅定了一百個琉璃酒壇。


    琉璃燒多了,羅二舅的琉璃越發透亮,透過酒壇子能清楚看到裏麵的酒近乎黑色,而壇底堆放著各種藥材。


    這等酒自是不能隨意就賣出去,需得有身份有財力之人才可購買。


    為了給這酒造勢,沈鴻業請來安陽的說書先生們編書,誰編得最好,就有一百兩賞銀。


    最後勝出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滿腹經綸的書生與官小姐偶然相遇,互生情愫。書生去小姐家提親,卻被嫌貧愛富的小姐爹娘羞辱一番趕出來。


    如此還不夠,那對父母找人將書生大打一頓,竟癡呆了。


    書生的娘親為救兒子,四處求醫問藥,最終找到一位致仕的禦醫,在禦醫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老禦醫感念母子情深,給她一杯“六元藥酒”。


    書生喝過,癡傻之症當即好了,甚至一舉奪得狀元,迴來報仇。


    聽完後,沈逾白沉默片刻,問道:“後來如何?”


    沈鴻業“嘿嘿”道:“那些說書先生每講一次此故事,我就給五個大錢,不足一個月,整個安陽的人都對這個故事爛熟於心,如今還有了戲文,前些日子那戲班子還在京城唱了。”


    隨著故事傳開的,還有“六元藥酒”。


    如此一個月後,一壇“六元藥酒”以一壇一百兩的高價盡數賣出。


    沈鴻業如法炮製,又去附近各個省如此行事,那藥酒便成了下金蛋的母雞,金蛋一盆盆進了沈族。


    羅二舅一人自是無法完成這麽些事,隻得在村裏雇了不少人一同來幹。


    如此一來,連帶著羅家村一同富了起來。


    兩年後,沈鴻業就不滿足於此,帶著錢來了京城。


    隻“六元藥酒”實在不夠,那就加“胭脂酒”,女子隻需每日喝上一杯,膚色便是白裏透紅,身材婀娜。


    自古才子家人的故事最紅火。


    可沈鴻業此次就不些才子佳人,寫被夫家厭棄的糟糠之妻,在夫家受盡小妾羞辱,決心變美,日日喝一杯“胭脂酒”,竟將自己養得比花嬌。


    那夫君心動不已,要與夫人和好,誰知夫人一紙和離書送到夫君手中,沒過多久嫁給太子,做了太子妃,後來太子登基,又變為皇後。


    這等故事實在讓後院夫人們狠狠共情。


    京中大戶,哪家沒小妾?又有誰沒在夫家受過委屈?


    必要對自己好!


    於是這胭脂酒在京中被哄搶一空。


    且這胭脂酒賣到二百兩一壇,比狀元酒更貴。


    實在是夫人們握著掌家大權,實在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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