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有什麽深意,明明隻是沈逾白對她說的話。


    隻是這種話沒法跟他們說,隻能由著他們做各種猜測。


    如果之前隻是猜測這是沈逾白的墓,今天是徹底確認了。


    以前沈逾白不介意他的墳被挖,怎麽昨晚突然開始就介意了呢?


    蘇錦迴想起昨晚兩人的對話,好像沈逾白就是從這句話開始不對勁。


    原來是生她的氣了。


    她當時說的是忙著挖他的墳,沒空給他準備會試的東西,準備給錢讓他自己買……


    等等!


    沈逾白不會是因為會試緊張,想要她安慰,結果她沒在意,傷了他的心吧?


    會試一關就是好幾天,沈逾白會不會害怕自己熬不住?


    以他的身體狀況,這次會試實在太勉強了,他幾乎是在搏命。


    蘇錦懊惱地摳著手上的死皮。


    平時她難受了,都是沈逾白安慰,以至於她忘了沈逾白也會害怕,也會有小情緒。


    不過他就算死也該是幾十年後的事吧,這麽件小事記幾十年,也太小氣了。


    蘇錦忍不住又看那些字,卻發現石碑上的每個字最後一筆都微微上翹,仿佛她高興時寫的字一樣,跟沈逾白的字區別很大。


    難道沈逾白是高興之下寫的這句話?


    蘇錦猜測著,目光落到石碑最上邊。


    上邊從輪廓可以大致看出雕了一朵花,不過細節都看不清了,蘇錦腦海裏閃過沈逾白送她的那朵絹花。


    “雕的應該是牡丹吧?”


    想到沈逾白說她像牡丹的話,蘇錦心顫了下,臉頰熱得厲害。


    她用手捧著臉,再看石碑時,心情雀躍。


    這是年老的沈逾白跟現在的她打招唿呢。


    蘇錦走近石碑,想摸下上麵的字。可惜石碑上的字很高,就算最矮的字也比她高一米。


    這字分布有點不協調啊,留下底部的空白會不會太多了?


    “小蘇錦你走太近了,看不到上麵的字,要站遠點。”


    許老提醒道。


    蘇錦雖然是研究組的組長,可她年紀小,總不能讓老人們真的喊她組長,於是蘇錦讓他們直接喊名字,許老覺得這樣太生疏,就喊她小蘇錦。


    其他人聽到了覺得親昵,也跟著這麽喊,現在蘇錦已經從“蘇組長”變成了“小蘇錦”。


    蘇錦答應一聲,轉頭要往後退,目光無意中掃到墓碑上有一絲陰影。


    等她認真看時,那陰影又沒了。


    蘇錦立刻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對準剛剛出現陰影的地方。


    在她眼睛平齊的位置依稀有些小字,隻是已經淺到幾乎看不出來。


    蘇錦幾乎趴到上麵才勉強看到。


    她便扭頭對眾人道:“這裏有字!”


    楊老等人紛紛圍過來盯著看,不過他們年紀大了,字又淺,看得很費勁。


    蘇錦幹脆給他們念出來:“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楊老等人俱都驚喜交加。


    這也算對越朝繁榮昌盛的一種寫照。


    如果能百姓家家戶戶都餘糧充足,那越朝遠遠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富足。


    對於古代百姓而言,能吃飽肚子便是盛世。


    “這兒好像還雕了一碗飯!”


    蘇錦驚唿一聲,眾人紛紛低頭看過去。


    那碗飯雕在詩的下方,一般人還真不容易發現。


    許老仔細看著那碗飯,雖然小,雕刻卻極清楚,碗上還雕刻有花紋,碗口以上是冒尖成半個圓的飯。


    “這碗上的花紋有點像其中一塊瓷片上的花紋。”


    蘇錦靈光一閃,興奮道:“會不會那些碎片原本是碗或者盤子?”


    既然沈逾白記得“挖墳”這句話,那也該記得她現在對那些碎瓷片完全沒頭緒,應該會給她提示吧?


    而且石碑的位子太特殊了,仿佛是整個墓地的核心,外麵鋪滿整個地麵的碎瓷片上的字,應該就是沈逾白留給她的關於越朝的資料。


    如果碎瓷片原本是碗,那在碗內側寫字就很簡單了。


    眾人齊齊看向許老。


    許老從茫然,到若有所思,最終興奮地唿喊:“我怎麽就沒想到!”


    轉身急匆匆往外走。


    其他人見他這樣,立刻明白過來,紛紛欣喜地跟上。


    他們現在急需驗證這猜想是否正確。


    一旦真的是碗,拚湊起來就隻是時間問題,那些字遲早能串聯起來,這個墓地能揭露的東西就太多了。


    越史的研究也會迎來重大突破!


    蘇錦卻沒急著走,而是圍著石碑轉了兩圈,仔細檢查還有沒有遺漏的內容。


    可惜石碑除了這些再無其他。


    蘇錦又仰頭看了會兒那句話,竟忍不住笑開了花。


    她都能想到佝僂著背,頭發胡須盡白的沈逾白坐在桌前,一板一眼地寫下這句話的場景。


    這是提醒她去哄年輕時候的他呢。


    而少年沈逾白應該是黯然神傷。


    這麽一想,蘇錦笑得更歡了,恨不得揉揉他的頭發。


    真是……太傲嬌了。


    想要安慰就直接告訴她嘛,還拐彎抹角地弄個石碑。


    蘇錦拉著不情不願的李橋把東西從車裏搬到她的房間。


    李橋埋怨:“我現在應該在給各位老師打下手,而不是給你當免費勞動力。”


    “你這是為我們越史研究做重大貢獻。”


    蘇錦一本正經道。


    李橋用懷疑的目光盯著蘇錦:“你拿我當傻子?”


    給她搬東西怎麽就算重大貢獻了?


    蘇錦也不多解釋,等他搬完,拿了盒參片給他就將人打發走。


    關門,關窗,遞了張紙條過去。


    確認對麵的沈逾白能接收東西後,蘇錦把買給他的東西一股腦全傳送過去。


    沈逾白的炕瞬間被塞滿。


    在他愣怔時,一張字條飄到所有物品上方:“離鄉試還有一個多月,在此之前你趕緊把身體多補補,每天至少一盅燕窩,吃兩個雞蛋,我還給你買了奶粉,你可以隨時用熱水衝著喝……”


    沈逾白眼底的光芒被一點點喚醒。


    字字都是對他的關心。


    提筆,迴信。


    “蘇姑娘的研究不忙了嗎?”


    “忙啊,今天剛剛有重大發現。不過我昨晚查了下鄉試,太折磨人了,必須優先給你把身體補起來,絕不能讓你出事。”


    沈逾白的嘴唇輕抿著,臉上淨是愉悅的神情。


    “勞煩蘇姑娘了。”


    蘇錦:“沈逾白你不用擔心,我今天看到你做的石碑了,你看到了越朝的百姓人人有飯吃的盛景,所以你會試肯定會好好的。”


    哄他!必須哄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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