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


    徐文,安詳,顧婷,還有範雪就經常的經常的溺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徐文索性開玩笑似的叫她騷人範。


    安詳覺得這名字雖然俗,但聽徐文解釋後,也跟著叫起來。


    這一叫,就是整整三年。


    可是,即使是這樣親密無間的朋友,範雪也總覺得遙遠。


    仿佛有條鴻溝橫在她和徐文之間。


    也許不是很寬,卻終生無法逾越。


    得雲中學再沒有了鳥叫,所有的鳥都已經飛走了。


    仿佛是為了逃避這個潮濕得讓人疼痛的季節。


    空氣裏,總是飄滿了眼淚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麽,趙思卿意外的接受了徐文,以高調的姿態做了他的女朋友。


    有天放學,徐文遞了一張紙條給趙思卿。趙思卿看完後,笑嘻嘻的,又帶著些羞澀點了點頭。


    徐文眼睛裏的光芒明明滅滅,確定再確定後。滿心歡喜的拉起了她的手。


    不遠處的範雪,目睹了這全部的過程。心髒仿佛破碎似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死掉。


    她眨了眨眼睛,迫切的希望眼淚流出來,釋放心底的悲傷。可是,不管怎麽用力,眼眶也是幹涸的。


    她帶著憂傷的表情,繞過了徐文和趙思卿。


    也許愛情真的不過是一場遊戲吧。賭的是青春,陪進去的是一去不返的時光。


    輸家,總是先愛上的一方。


    徐文和趙思卿在一起沒多久就分開了。


    原因無他,因為徐文說膩了。其實他他不知道,他總感覺,自己心思並不在趙思卿的身上。


    他,靜不下心來。


    ………………………………………


    深夜十點,核桃樹在路燈的照射下泛出迷離的金色光芒。


    範雪聽著腳踩過落葉細微的沙沙聲,覺得心也瞬間涼透了。


    她突然那麽那麽的懷念夏天,閉上眼睛就能感覺一片翠綠的蒼穹。


    她和安詳,就在家前的那小道上,兩個人默默的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路口轉角的暗處,幾個不良少年蹲在街邊抽煙。幾星紅色的光亮在繚繞的煙霧中閃爍。


    範雪經過時,有男生吹起了口哨。


    其實他們都認識,附近的又怎麽可能不會認識。


    “雪,你迴去吧。”到了三叉路口,安詳說。


    燈光下,他的眼神有種恍惚的迷離。


    範雪點了點頭,沒有應聲。


    “大晚上的,路上小心點。”安詳又說。


    “好的。”


    “明天記得別遲到了。”


    安詳囑咐完又想起什麽似的,叫住了正準備折迴去的範雪:“昨天……真的很抱歉。我不該麻煩你的。”


    “沒事。”


    “再見。”


    “再見。”


    範雪沿著來時的路朝家走去,經過路口時,那幾個不良少年仍在暗處抽著煙。她紅著臉繞了過去,不敢去打一下招唿。


    在莫名的渴望和恐懼的驅使下,她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終於忍不住奔跑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隱約聽到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迴頭一看,又無他人。


    那是幻覺。


    ………………!……………


    每一個女生,都會想有一個甜甜的愛情,可愛情卻在沉睡。


    範雪一直等待著某天蘇醒。


    可是,直到時光浸過年輪,又長大一歲,又等待一年,世界卻還未醒來。


    冬天過去了,它又在春天的陽光下,繼續安睡。


    像她埋藏在地底的愛情種子,睡得那麽沉。


    一生可能也等不到它發芽開花……


    第一年的時光總是過的那麽快,在同學的讀書聲裏,也在校外的驢打滾冒出的冷氣中,慢慢逝去。


    春天,來去。


    淡薄的陽光裏有了溫暖的味道,櫻花樹,槐花木抽出了鮮嫩清脆的芽,漫步在街道下,閉上眼睛,終於可以感覺到那一片埋葬進心底的綠色蒼穹。


    範雪如願以償,做了徐文的女朋友。或者說,是徐文計劃很久。


    範雪記得他們正式確定戀愛關係的那一晚。


    也是她看了徐文日記的後一晚。


    愛情,給了她一雙翅膀,卻始終學不會飛翔。


    因為懵懂。


    從一年級後半學期,徐文就開始了範雪的同桌生活。


    範雪恬靜的性格,總是聽著徐文講著他看過的小說,


    故事嘛,雖說是過去式,也是虛構式,多說無益。


    卻可以迴憶。


    他總是眉飛色舞的說著,她總是杵著下巴眼神定定的看著他。


    兩人,都會看著她。


    不長的頭發,不算太美的容顏,卻有些獨特魅力的她,依依唯格。


    ………………………………


    直到那天,數學課上。


    這個學期,他們的數學老師換了。聽說是剛從雲南師範大學畢業的。


    單薄瘦削,戴著黑邊的大框架眼鏡,看上去跟學生沒兩樣。


    範雪很喜歡這個老師,也因為她,而喜歡上了數學課。


    這天,又是高老師的課。


    溫暖的陽光照得教室裏暖暖的,好些同學打起了瞌睡,講課無法進行下去。


    高老師索性停止了講課,讓同學們拿出了練習冊,做起來了作業。


    風吹過剛抽出嫩芽的槐花樹,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之前瞌睡的同學都強打起了精神,叼著筆杆作思考狀。


    徐文的成績很好,做題的速度自然很快。不一會他便上前給數學老師,批改著作業。


    “雪,這道題怎麽做?隻能靠你了。“顧婷從後麵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笑嘻嘻的說。


    “給我看看,嘻嘻。叫你不好好學習。”範雪壞笑著。


    “那個,雪。我也不會做啊,你教教我唄”這時遠在一組的安詳,傳來一張小紙條,插進了她們的話。


    範雪也休息到了,紙條的後麵,還有一句話:看徐文的日記。你會有驚喜。


    範雪默默的收起紙條,看了一眼台上的徐文,台下的桌子裏。


    那裏確實有一本有鎖的日記。


    不過她,知道密碼。


    後麵的顧婷,就隻看到了紙條,完全不知道信上所說。


    隻是看到紙條的她頓時樂了,那笑裏好象在說,看吧看吧,愛你的王子在向你招手了。


    “你笑個毛線。我不教你了。你們兩個去跟老師說,把題目換成你會做的!”範雪很嚴肅的說完,自己卻忍不住笑了。


    笑著笑著,臉就跟著紅到了脖子跟。雖然她知道這裏麵確實是徐文寫的日記,但偷看別人的日記不好吧?


    想看啊!當範雪這麽說時,她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一不管二不休,她拿出了日記,很快打開,讀了起來:


    槐花


    我喜歡一個女生,她是我的同桌。


    我很喜歡她。


    如果可以,即使是懸崖上那朵花,我也會替她摘來。


    如果可以,即使是海洋上那朵浪花,我也會替她捧住。


    她,咫尺天涯。


    從前總是聽書上說,


    聽聞遠方有你,動身跋涉千裏。


    我吹過你吹過的風,這算不算相擁。


    我踏過你走過的路,這算不算相逢。


    我還是喜歡你,認真且慫,從一而終。


    可惜山野遇秋皆黃意,無霧無燈歸人去,你不可知。


    真可謂是,


    玲瓏骰子安紅豆,


    入骨相思卿不知。


    此曰:一廂情願。


    範雪慢慢的讀著,末尾處有兩個她寫了十幾年的字。


    她的名字。


    …………………………………


    那一天,範雪的心思不再是課堂上,也不再是窗外的雲朵藍天。


    就看著他,咫尺的他。


    遞給他一張紙條,會心一笑。


    他們都會記得,那張紙條上,有些這樣一句話:


    我的意中人,


    定是皎皎如天上明月,


    朗朗如林間清風,


    灼灼如十裏桃花。


    我怎舍得?


    他為我讓一身傲骨染上塵埃。


    此曰:兩情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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