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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誒,你這人發什麽呆呢?趕緊幹活啊,耽誤了生意你賠得起嗎?”一陣斥喝聲把蔡凡拉迴到現實。


    蔡凡強忍著惡心,裝作不好意思地說道:“來了,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紅火的美容館,實在是被驚到了。”說完還朝小夥子豎了個大拇指。


    小夥子頓時覺得臉上有光,“那是,我告訴你,現在大把人想進來都進不來,你趕緊的,不要害我挨罵。”


    蔡凡點點頭跟了過去,到了地方一看,隻不過是電線短路了。一邊幹著活,一邊跟旁邊那小夥子嘮叨,“誒,同誌,你們這店的老板娘厲害啊,這每天得賺多少啊?”


    “用得著你說,我們老板娘還那麽年輕就已經會賺大錢了,而且剛來這一個月,就成了公認的二街第一美人,你一個破電工,就別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追她的人都夠湊一個連隊了。”小夥子依然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就好像這店是他開的,老板娘是他的老婆那樣。


    蔡凡真想一螺絲刀插死他,黑著臉小聲地嘀咕道:“你們老板娘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我可無福消受……”


    這樣的電線短路很快就弄好了,那小夥子見蔡凡手腳還算麻利,滿意地點點頭說:“行了,跟我去前台拿工錢吧。”


    蔡凡沒說什麽,就想趕緊地出了這個地方,裏麵這陣怪味實在是讓他惡心得厲害。跟著那小夥子來到前台,忽然看見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扭著屁股從外麵走進來,蔡凡一看就知道是正主來了。


    這人雖然說長得不算絕頂漂亮,但皮膚十分白皙,那一臉的光滑水嫩異常紮眼,身上那陣味道比其他人要濃重很多,她手提著的包裏應該裝了一定份量的屍油,濃重的香水味夾雜著屍油味撲麵而來。而且,蔡凡的眼睛可以清晰地看見她脖子上的那塊屍斑。


    這貨很快就要變肉屍了,如果機緣巧合生了血煞,說不定還會變血屍。


    “誒,你這人,看什麽看……”小夥子跟他老板娘打完招唿,發現蔡凡在盯著老板娘愣神,頓時不爽地喝道。


    誰知道話還沒說完,蔡凡忽然壓不住胃裏的那陣翻江倒海,“嘔”的一聲,然後不等拿工錢捂著嘴巴就往外跑。身後那小夥子還有老板娘瞬間就黑了臉,看著跑了出去的蔡凡竟不知說什麽好。


    蔡凡出了門飛快地騎上自己的車死命地往家裏蹬,唿吸著外麵的清新空氣,好不容易才壓下了心頭那陣惡心,心裏還不斷地咒罵死老頭害人不淺啊。蔡凡不是沒見過更加惡心的,就算是見到腐屍他都不會吐,但畢竟不用把腐屍吃下肚子啊!吃過屍油這件事情是他心裏沉重的陰影。


    到了家裏,蔡凡趕緊點了一把香在自己身邊揮來揮去,等氣喘勻了,那股屍油味終於煙消雲散,這才走到竹椅那躺下來,心裏想著該怎麽對付那老板娘。說到跟人打架,蔡凡實在是沒什麽經驗,不過一個女人應該不難對付,就看事後怎麽處理這人了。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得找個方法讓自己聞不到那股屍油味,不然等到了源頭的地方,還沒開打就得先吐死過去,蔡凡會成為有史以來死得最憋屈的陰陽先生。


    想著想著就在竹椅上睡著了……


    吃完飯,蔡凡進了內屋,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收集的那些驅邪物件,用什麽法子才能讓自己聞不到那股臭味?尋思良久,蔡凡忽然靈機一動,一拍腦袋暗罵自己真笨,東西就在自己身上啊,童子尿不就可以嗎?!


    趕緊拿來一個盆跑到廁所裏撒了泡尿,然後撕下一小塊毛巾沾上童子尿,再用繩子綁著掛在自己的鼻子下麵,那樣子看著十分滑稽。但蔡凡不在意,他寧願吸自己的尿也不吸屍油的味道,感覺應該行得通,便又多準備了幾塊童子尿尿巾,“做童子也沒什麽不好啊,我這尿就驅邪,你們的行嗎……”


    收拾妥當背上袋子,蔡凡準備出去,看到在一邊睡覺的狗子,心裏極度佩服這家夥,怎麽這麽能睡!走過去蹲下來搖了搖狗子,“誒,誒,狗子,你看,中午你也吃了六根香腸,今晚就跟我跑一趟吧,怎麽樣?”


    狗子睜開眼睛瞄了他一眼,眼裏有種莫名的悲哀,就好像在說“你真沒用”。蔡凡頓時冒起了把它給燉了的念頭,不過為了盡快處理這件事情,避免自己再次接觸到屍油,他忍了。


    “狗子,你就看在我伺候了你這麽久的份上,今晚就去吧,而且你好久沒跟我出去幹活了。”蔡凡哀求道。


    狗子似乎很滿意蔡凡的態度,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往門外走。蔡凡心中一喜,狗子出動,今晚事半功倍。


    來到了二街的美容院,蔡凡和狗子在遠處停下來假裝等人,暗中觀察著美容院的情況。雖然目前屍油的味不明顯,但蔡凡還時不時舉起手中的童子尿巾放在鼻子那吸一吸,每一吸就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暗歎自己高明。問旁邊的狗子要不要來一下,狗子鄙視地拒絕。


    等到夜裏十點多,美容院終於關門了,那個老板娘最後一個出了美容院,往和蔡凡相反的方向走去。蔡凡也不急,心想是時候放狗了。對狗子打了個眼色,狗子不情不願地追了上去跟在老板娘身後,等拉開了距離,蔡凡也慢慢地跟過去遠遠吊在後麵。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老板娘在一棟自建樓前停了下來。“哎呦,真累,等老娘錢賺夠了,馬上就買一輛桑塔納。”一邊說著,一邊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去之前還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沒人跟蹤自己才進去關上了門。


    那女人進去不一會,狗子慢悠悠地出現在了遠處,蔡凡也跟了上來,狗子帶著他走到那棟樓旁邊,吸了一下鼻子示意就是這裏了。


    蔡凡藏好自己抬頭一瞧,這是一棟二層的居民樓,不知道這女人是租的還是買的,整棟樓的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隻見二樓的燈光亮著。


    “狗子,你覺得這裏麵的東西厲害嗎?”看了一會,蔡凡小聲地問狗子,沒得到迴應,又問了一次,還是沒有迴應,這才奇怪地轉過頭,發現狗子竟然已經在往迴走了。


    在茫茫的夜色裏,隻留下一個漸漸消失的狗背影。


    蔡凡目瞪口呆,相當的無奈。發了一會楞,蔡凡搖搖頭,決定不管狗子了,地方都到了不能就這麽迴去。


    走過去掏出鐵絲把鎖打開,躡手躡腳地進了樓。剛進到裏麵就聞到了屍油味,趕緊掏出自己的尿巾戴上,等眼睛適應了黑暗,隻見一樓是廚房和飯廳,小心地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異常。


    上樓梯往二樓走去,蔡凡手裏已經抓著一根紅繩。對方是一個女人,如果動作足夠快,就可以在她驚動別人之前把她製服,然後再慢慢地處理事情。


    上了樓梯就是客廳,偷偷伸頭看了看,沒見到那女人,蔡凡仔細一聽,聽到浴室方向有水聲,咬咬牙,小心地走進了客廳。隻見旁邊有兩個房間,不過蔡凡不用開門就知道屍油源頭在哪裏,其中一個房門關得緊密,而且還用布把門縫給塞住,門口還放了好幾瓶香水用來掩蓋味道。


    迴頭看了看浴室方向,蔡凡有點緊張地開了房門。即使有童子尿巾在鼻子那掛著,撲麵而來的那屍油種味還是讓蔡凡覺得惡心不已,不過還不至於吐出來。


    剛進門,蔡凡就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隻見一個男人,不,一具男屍渾身赤裸地跪在房間正當中,頭頂上插著一根大紅蠟燭,詭異的綠色燭光之下,隻見其身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咒文,雙手被反綁,低著頭,而且下巴被整個切掉了,舌頭被拉出老長,懸在胸口的木桶上方!一滴一滴的屍油正慢慢地順著男屍的舌頭,緩緩地滴落桶裏。


    恐怖詭異的畫麵,慘綠的燭光,“滴答滴答”的水滴聲,這一切都讓蔡凡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蔡凡深吸了一口氣,小心地走到男屍的麵前,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副讓人心驚膽戰的模樣,隻見它身上的咒文是泰文,應該是源自泰國的一種邪術。


    蔡凡看又看,沒能認出來是哪一種邪術,當機立斷,把男屍頭頂的蠟燭吹熄拔掉,解開了繩子,手拿著三枚五帝錢,分別印在男屍額頭、胸口、下腹位置,撚了個手決,念道: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貼緊在上麵的銅錢發出一陣“滋滋”聲冒出幾縷黑煙,又將男屍放平,蔡凡掏出三枚桃木釘,依次釘在那三個銅錢孔裏。桃木釘剛釘完,男屍忽然眼見著腐敗下去!


    這個時候,蔡凡隱約聽見一聲“謝謝”,很輕微,但他知道不是錯覺,而且,他還感受到這男屍的魂魄已經在剛剛煙消雲散了!


    這麽惡毒的手法,究竟什麽仇,什麽怨?


    蹲在地上也不說話,蔡凡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驚唿。原來女人洗澡出來見房門開著,趕緊跑了過來,見有一個人蹲在地上,而且男屍已經被解開放平。


    “你把我老公怎麽了?”女人指著蔡凡問道。


    蔡凡一下子站了起來,轉過身去,眼中射出兩道冷芒,嚇得那女人退後一步,“怎麽了?該我來問,你把你老公怎麽了?”


    “是你?!你……,我……,我,我不過是為了賺多點錢,變漂亮,怎麽了?要你管!”


    蔡凡雖然怒火中燒,但也覺得奇怪,這女人腳步輕浮,神色慌張,不像是有能耐的人,難道背後還有人?那就麻煩了。


    正當這時候,不知怎地,女人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表情極度痛苦,接著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仰頭大叫,聲音十分尖銳淒厲!


    蔡凡心道糟糕,這要是驚動了外人或者背後的人那還得了,手握銅錢劍,身形飛快前躍,狠狠地朝她額頭刺去。


    女人忽然一個上竄躲開,竟然跳了起來,爬上了牆!她四肢著地,關節外翻趴在牆上,渾身在顫抖著,全身正在發生變化。


    她的頭發不斷在掉,很快就隻剩下幾束零零散散的掛在腦袋上,而且本來光滑的皮膚迅速暗淡下去,開始變黑,變皺,嘶吼著死死地盯著蔡凡,眼裏泛著兇厲的紅光。


    這是屍變了!?


    蔡凡趕緊一腳把門踢上,手中夾著兩張辟邪符貼在門上,女屍見狀,趁機朝蔡凡撲下。蔡凡迴頭狠狠地一劍掃在它臉上將其掃落在地,但手上傳來的感覺卻讓他覺得不妙。


    這東西好硬的骨頭!銅錢劍會撐不住。


    落地的女屍一個翻身,摸了摸被抽爛了皮肉的臉頰,又再兇狠地撲過來,動作極其迅速。蔡凡不想與它硬撼,手裏夾上三張丁甲符,左右退避遊走之中,便將符咒貼在了女屍身上,腳下踏八卦罡,口中急念:“陽明之精,神威藏人.收攝陰魅,靈符一道,敢有違逆,煙消雲散,急急如律令。”


    感到痛苦的女屍伸手去扯符咒,這時,自它身上忽然爆發出一陣紅色火光,燒得它鬼叫連連,滿地打滾。女屍痛苦地頂著符火站了起來,露出恐懼的神色,飛快朝窗口那邊撲過去,竟然想逃跑。但蔡凡哪會讓它逃了,腳步比它更快,身形忽然一縱而去落到了窗邊,“啪啪”,兩張殺鬼符貼在了窗上。


    女屍被攔下了下來,齜牙咧嘴,怨毒地盯著蔡凡嘶叫,沙啞的聲音猶如厲鬼攝魂。不過蔡凡心神堅韌,根本不懼這鬼東西,而且它生前是那樣歹毒的女人,蔡凡恨不得把它燒成焦炭。


    符火很快熄滅,這時,隻見女屍身上很多地方被燒得皮開肉綻,露出森森白骨,還散發著一股焦臭味。它見出路被封,有些畏懼地退後幾步,忽然就竄上了牆壁趴在了上麵,喉嚨裏發出“嗬嗬”的低吼聲,好像在打著什麽主意。


    蔡凡見狀,不敢再拖,怕背後那人忽然出現,到時候難免會陷入被前後夾攻的境地。伸手掏出一個黃紙包,再次踏罡,四縱五橫,快速往女屍所在逼過去,一揮手便把袋子裏剩下的鍋底灰全撒出去,那女屍躲避不及,鍋底灰沾在身上,頓時冒起火星點點,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女屍先是被符咒燒了一把,再也經不住鍋底灰的灼燒,怪叫著跌倒在地,雙手在身上瘋狂地四下亂撓。蔡凡掏出紅繩上去一腳把它狠狠地踩在地上,三兩下就把它綁嚴實了。


    雖然被製服,但女屍依然不斷掙紮,抬頭咧著黑乎乎的嘴巴朝蔡凡嘶叫。蔡凡皺了皺眉頭,覺得很惡心,掏出一把赤豆塞進它嘴裏,女屍這才老實下來。


    蔡凡鬆了口氣,不去管地上的女屍,四處看了看,整個二樓都小心地翻了翻,卻沒再發現其他信息。迴到房間裏,蔡凡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女屍,心想,這東西詭異得很,不像是屍煞一類的,究竟是什麽導致了她變成這幅模樣?難道這也是邪術的一種?是什麽人幹的?


    蔡凡有些苦惱地摸了摸下巴,事情實在太詭異了,很多疑點沒能想通,估摸著進來有大半個鍾頭了,怕待久了生出其他變化,便伸手掏出兩張真君符,夾在指尖輕輕一撚,符咒“唿”的一下燒了起來。隨手把符咒扔在女屍身上,它立刻四下扭動著身軀掙紮起來,十分痛苦。奈何那根紅繩是蔡凡特製的,就算粽子(僵屍)來了也要費力才能掙斷,而且本來黃色的符火燒在它身上卻是藍色的,顯得幽冷陰寒。


    隨著藍火蔓延女屍全身,很快它就被燒得隻剩下一堆灰燼,那紅繩卻是完好無損,蔡凡蹲下去撿起紅繩,又看了看旁邊那具可憐的男屍,搖搖頭歎息一聲,又是甩出兩把符火扔在男屍身上,火光尚未熄滅,蔡凡已經收好了房間裏頭的符咒,頭也不迴地開門出去了。


    出到樓外麵,趕緊找了個角落藏起來,暗中觀察著……


    在角落裏靜靜地等了兩個多鍾頭,也沒見有人來,蔡凡有些失望,知道再等下去不一定有收獲,而且今晚也累了,精神消耗得厲害,便偷偷摸摸地離開藏身的地方往家裏走去。


    此時夜色正濃,道路上靜悄悄。慢慢地走著,那男屍的慘狀在腦海裏揮之不去,蔡凡的心情非常不好,他忽然想起了師父的一句話。


    這世上邪祟再邪,也邪不過人心。


    蔡凡第一次理解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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