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的空氣仿若被凍凝,每一絲流動都帶著滯重,令人幾近窒息。


    慘白的燈光灑下,映照著眾人緊繃的麵龐,似是要將這滿溢的秘密與仇恨,毫無保留地剖析在這方寸之間。


    蘇俊生宛如一尊被怒火淬煉的雕塑,臉色鐵青得近乎猙獰,那隻手好似鐵鉗,死死捏著那份報告,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突兀地凸顯在昏黃光影下。


    他的雙眼仿若要迸出火星,死死盯著手中紙張,滿是難以置信與洶湧怒火,聲若炸雷般吼道:“誰給你們的膽子?這種偽造的垃圾,也敢拿來質疑我?”可那後半句,又似被什麽無形之物猛地拽住,音量陡然壓低,透著幾分欲蓋彌彰的慌亂,在這死寂空間裏迴蕩,撞出絲絲寒意。


    “爸爸……”蘇婧顏氣若遊絲,拚盡全身力氣攥緊床邊欄杆,那細弱的胳膊上青筋微凸,整個人如風雨中飄搖的殘燭,聲音顫抖著哀求:“別聽他們的,報告一定是假的……假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擠出,帶著哭腔的尾音,在病房冰冷空氣中打著旋。


    “假的?”媽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眼神仿若霜刃,直刺蘇俊生。


    “蘇俊生,你自己做過的醃臢事兒,心裏真沒點數?這報告是真是假,你敢說不清楚?”言辭間,往昔仇恨如蟄伏毒蛇,絲絲吐著信子。


    蘇俊生猛地轉身,身形帶起一陣風,一步跨到媽媽跟前,近得能瞧見他額角暴起的青筋,咬牙切齒道:“知悅,你到底想幹什麽?玩這種下三濫手段,就為了羞辱我、報複我?”


    “羞辱?”媽媽揚起眉梢,目光如刀似電,毫不退縮地迎上他的逼視,“我可沒那閑情,隻是想讓你睜眼瞧瞧,這幾十年你自編自演的荒唐劇,你可是唯一主角,多可笑啊!”


    蘇俊生的目光仿若淬毒的暗箭,射向一旁的我,寒聲道:“洛書,你也來蹚這渾水?和你媽一夥,想把我往死裏整?”


    “蘇俊生!”我唇齒間迸出冰碴般字句,“別太把自己當迴事。


    我本是衝著陳風來的,誰曾想,原來


    你就是幕後主使,現在難道你還想全身而退?”話落,見他眼角細微抽動,似被戳中痛處,卻又強裝鎮定,我心底冷笑更甚。


    角落裏,陳風身形瑟縮,像隻受驚的困獸隱匿在陰影中,他那標誌性的黑色麵具,此刻在幽暗中散發著冷冽的光,似一道屏障,又似他隱藏秘密與不安的鐵幕,隻露出一雙眼睛,眸光閃爍,透著被長期脅迫後的驚惶,以及此刻不甘被擺弄的暗火。


    平日他被蘇俊生拿捏,家人是懸在頭頂的利刃,稍有差池便會粉身碎骨,可此刻,知曉諸多隱秘的他,心中似有暗潮湧動,那是不甘被操控、想在這混亂棋局中尋一絲生機的掙紮。


    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開口時帶著幾分故作的漫不經心,卻難掩顫抖:“嘖嘖,真是場精彩的‘大戲’,不過,蘇總,您真覺得這就收場了?”


    眾人目光如箭雨射向他,他卻強撐著揚起下巴,迎上蘇俊生利刃般目光,“陳風,你跟著耍什麽陰招?”蘇俊生喝問,聲線緊繃,透著警告。


    “我?”陳風擠出一絲笑意,臉上惡意若隱若現,“我就看看熱鬧,不過嘛……”他目光狡黠地在我和媽媽身上梭巡,話鋒一轉,“有些秘密,捂是捂不住的,現在挑明正合適。”


    “什麽秘密?”蘇俊生追問,那隱隱的恐懼,讓他聲音拔高,又戛然而止。


    陳風不答話,手緩緩探入口袋,似在摸索一件決定生死的聖物,掏出份文件,指尖微微顫抖著抖開,臉上笑意愈發譏諷,仿若握住了蘇俊生命脈:“蘇總,您最害怕的,不就是真相大白麽?”


    “陳風!”蘇俊生脖頸青筋暴起,扭頭怒喝,“閉嘴!你家人還想不想活了?”這話如一道咒符。


    陳風身形劇震,頭猛地垂下,雙手下意識攥緊衣角,指節泛白。


    可不過幾秒,盡管聲音依舊顫抖,卻透著孤注一擲的決然,抬頭時眼裏閃過決絕,“蘇總,我沒旁的意思,就覺著您有權知曉,瞞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真相?”我怒極反笑,打斷他,“陳風,你以為裝無辜,就能洗脫謀害我的罪責?從第一次下手,你的死期就注定了!”我的聲音裹挾著徹骨寒意,陳風聞言,身子像被電流擊中,哆嗦一下,囁嚅著:“洛書,我沒……”目光卻似求救般飄向蘇俊生。


    “陳風!”蘇俊生威逼道,“你一切都攥在我手心,敢亂說,別想見家人!”陳風像被抽去脊梁,閉眼,臉色灰敗如土,再沒了聲響。


    此時,病房似被無形巨手攥緊,氣氛緊繃欲裂。


    我的冷笑打破死寂:“一群戲精!蘇俊生,你以為你能控製一切嗎?就算沒有這份報告,你做過的那些事,遲早會讓你自己付出代價。”


    蘇俊生目光如刀剮來:“洛書,你以為能鬥贏我?你不過是個笑話般的存在!”


    “是嗎?”我上前一步,眼神冷冽似霜,“那就走著瞧,看誰先被碾碎!”


    黃君澤適時握住我手,低語“別衝動,他不值”,我壓下怒火,點頭,可心底恨意仍如野草瘋長。


    眾人各懷心思,陳風像隻待宰羔羊縮在牆角,蘇俊生似蟄伏惡狼伺機反撲,暗流洶湧,危機四伏。


    而陳風,長久被蘇俊生脅迫,被迫卷入黑暗勾當,知曉其累累罪行,心底積攢的怨憤與對自由的渴望,在此時找到了突破口,即便畏懼家人安危,也想借此攪亂局麵,尋一線生機。


    緊接著,陳風深吸一口氣,似要把肺腑都填滿勇氣,打破沉默,聲音雖抖卻透著孤注一擲:“蘇總,有些事捂不住的,洛書她……她其實是您親生女兒,我有證據。”


    這話如平地驚雷,瞬間炸裂緊繃氣氛,眾人驚得瞪大眼,目光齊刷刷盯在我身上,我隻覺腦袋“嗡”一聲,仿若被重錘擊中,滿心震驚與茫然,世界似在這一刻天旋地轉。


    媽媽臉色驟變,慘白如紙,慌亂與懊悔在眼底一閃而過,那苦心經營、嚴防死守的秘密,就這麽被陳風赤裸裸撕開。


    陳風遞上文件,蘇俊生愣神一瞬,才伸手接過,雙手似捧著千斤重石,翻開瞬間,他眼瞳驟縮,目光在紙頁遊走,臉色由紅轉白,像被抽幹血色,身形晃了晃,喃喃道:“這……不可能……洛書是……”猛地抬頭,看向我和媽媽,眼裏滿是驚惶與震駭,“洛書是……我的女兒?!”


    “什麽?!”我腦內似煙花炸開,呆立原地,思維陷入混沌。


    媽媽反應過來,疾步上前,一把奪過文件,衝陳風怒叱:“陳風,你滿嘴胡言!”


    大家都以為,


    陳風手中拿著的是揭露蘇俊生的文件,誰曾想,這竟然是揭露我身世的報告。


    陳風聳聳肩,嘴角掛著玩味笑意:“胡言?這可是實打實的 dna 鑒定,知悅,您藏得太深,佩服啊!”


    媽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望向我,眼裏複雜情緒翻湧,咬唇道:“洛書,別信,是假的!”


    “假的?”陳風嗤笑,“我犯得著偽造?知悅,您敢發誓沒這事兒?”


    我胸口似壓巨石,唿吸急促,望向媽媽,淚意模糊視線:“媽……真是這樣嗎?我是他女兒?”媽媽緊咬嘴唇,沉默不語,那沉默像把利刃,直直捅進我心窩。


    “洛書!”黃君澤上前,握緊我手,“冷靜,陳風隻是在挑撥離間,千萬別上他的當。”


    陳風輕哼:“挑撥?我沒那閑心,不信你們再鑒定。”這話如火上澆油,病房氣氛再度沸騰,似要將人灼傷。


    “陳風,你到底想怎樣!”媽媽轉身,眼裏怒火似要噴薄而出。


    “我想怎樣?”陳風挑了挑眉,笑容逐漸收斂,眼神變得冰冷,“我隻是覺得,不如用這個真相,讓你們一家團聚,這樣不是更熱鬧一些。”


    “陳風!”蘇俊生怒吼,揮拳砸牆,“閉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陳風冷笑:“蘇總,有膽衝您親閨女吼去?”


    “滾!”蘇俊生嘶吼,狀若瘋狂。


    陳風撇嘴,轉身大步離開,背影透著肆意,徒留一室混亂傷痛。


    病房重歸死寂,壓抑得似要將人靈魂碾碎。


    蘇俊生緊攥文件,臉色青白交替,目光在我與媽媽間遊距,滿是痛苦掙紮,嘴唇囁嚅:“洛書……”


    “別叫我的名字!”我用力甩開黃君澤的手,狠狠瞪著蘇俊生,“就算陳風說的是真的,你也不配做我的父親!”


    “洛書!”媽媽伸手拉我,我後退躲開,紅著眼質問:“媽,你早知道,對不對?為什麽瞞我?”媽媽低頭,眼裏淚光閃爍,滿是無奈掙紮。


    “別說了!”我打斷,轉身衝出門外,走廊冷風如刀,割著肌膚。


    黃君澤追來,緊緊抱住我,輕聲安撫:“洛書,你要冷靜,無論如何我都在。”


    我淚如雨下,哽咽道:“冷靜?”我抬頭看著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怎麽冷靜?我的媽媽騙了我,那個混蛋竟然是我父親……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起隱瞞我?我的人生,還有什麽是真的?”


    “我是真的。”黃君澤的聲音低沉而溫柔,“無論真相如何,我都會陪著你。”


    他的手掌溫暖地覆蓋在我的手上,給了我一絲安慰。


    當真相如炸雷般在耳畔爆開,我的世界瞬間支離破碎,天與地都顛倒了個兒。


    一次次布下死局,讓我在鬼門關徘徊,被絕望啃噬得遍體鱗傷的仇人,竟會是我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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