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日,世間十年。


    某日,九玄天宮一師一徒兩位上神下得凡間,佇立街頭,見路過的女孩衣著清涼,徒弟感歎,“師尊,您看這些姑娘怎麽穿得這般少,就不怕著涼麽?”


    師尊神目薇閉,麵色無恙,心裏早已將那些女孩看過百遍,正突突心跳,忽聽徒弟問話,故作高深道,“凡間現在是何年月?”


    徒弟摸摸腦袋,“應該是2020年吧。”


    2020年?


    師尊掐指暗忖,我才一百多天沒來凡間,就已過去千年之久?隨後遂道,“擺攤。”


    “師尊,擺什麽攤?”


    “渡人,渡有緣人。”


    說罷,那師尊翻手憑空拿出一副棋盤,放到路邊花壇上。


    “師尊,這是什麽?”


    “九轉輪迴局。”


    二人坐下,師尊給徒弟細講起九轉輪迴局的妙處。


    “誒,帥哥出沒!”


    十米開外一名遛狗女孩看著師徒二人的容顏驚歎。


    她咬一口手裏的冰淇淋,牽著狗走到他們麵前。隻因他們腳邊放著一塊醒目的牌子,上麵寫著:一塊錢圓你穿越夢。


    女孩丟一枚硬幣到師徒二人的棋盤上,“一塊錢,想穿到哪個朝代都可以嗎?”


    師徒二人抬頭,見麵前女孩空靈出塵,貌華如雪,忙斂身答曰,“是。”


    “把我穿到唐朝,我想做女皇武則天。”女孩吃著冰淇淋說得隨意,權當無聊消遣。和顏值相比,這兩個神棍好像不怎麽聰明的樣子,騙術太低級,讓人無語。


    還穿越?擺攤算卦也比這個好騙錢。


    “好。”那師尊未有絲毫猶豫,憑空變出一把椅子,“姑娘請坐。”


    呦嗬,魔術不錯,一塊錢沒白花。


    女孩牽著狗坐上去。


    “你想穿多長時間?”師尊對徒弟做了個手勢,徒弟開始擺弄九轉輪迴局。


    “一個月吧。”女孩明媚的雙眸不離開手裏的冰淇淋,嗯,還是巧克力脆皮的好吃,等會迴去再買一支。


    “好,你將迴到武則天的少女時代,用這裏的一個月過完你在唐朝的一生,那裏發生的所有事都要你自己去麵對,到正常死亡的那一天你才能迴來這裏,這期間你不能意外死亡,不然你在兩個世界都會消失,不能...”


    嘀嘀嘀……


    “人呢?”


    師尊注意事項還沒講完,女孩已消失不見。


    “穿走啦!”


    “你將她穿到哪去了?”


    “唐朝,她不是說要去唐朝麽。”


    “我還沒說開始呢!”師尊一張帥臉頓時變了顏色,揚手就照徒弟頭上掄,“她說要去唐朝你就讓她去?你看她那個吃貨樣,若做不了女皇怎麽辦?到時曆史被改寫,動了人間氣數,乾坤逆轉,你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啊!”徒弟慌了,沒想到事態會如此嚴重,弱弱道,“還在兩分鍾之內,能撤迴麽?”


    “不能。”師尊噴他一句,隨即慌亂擺弄棋盤上的棋子,“快快快,她穿過去還要幾分鍾,我們現在把真實的曆史背景、人物都換掉,偽造一個朝代,任由她去折騰。”


    師徒二人手忙腳亂,揮灑布置。


    “噠”一張銀行卡丟到棋盤上,隨之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三百萬,密碼123456。”


    師徒二人抬頭,看向麵前一個五官猶如刀刻的男人,“你也想玩把穿越?”


    男人沒有迴答,轉動身下的輪椅,陰鬱絕美的深眸望向不遠處的人工湖,“這裏沒有攝像頭,你們把我扔到那邊湖裏,然後拿著錢跑路,沒人會找到你們。”


    “你想在這個世界消失?”


    “嗯。”男人點頭。


    自車禍癱瘓後,這已是他第十次想死。


    這樣做雖很沒出息,但他就是喜歡這頹廢的感覺,除了這,他無事可做。興許等他過夠這個癮,一切又可以迴到從前,他仍可以唿風喚雨叱吒商場。


    師徒二人挑眉對視,扯扯嘴角,笑得邪惡。


    一頓操作後……


    “師尊,這張輪椅和狗怎麽辦?”


    “輪椅賣掉,狗我們抱走,還有,別忘了那張卡。”


    師徒二人無事離去。


    女孩和男人被穿越到溏朝,一個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


    ——


    “噢...噗噗噗...”


    浮出水麵,薑籽沐吐出嘴裏的水,睜眼,水麵黢黑一片,隻有遠處岸邊的婆娑樹影。


    難道真被那兩個神棍穿越了?


    自己現在的身體,是武則天?


    這麽邪乎!


    但這個落點太也坑了吧,怎麽是在水裏。


    稍愣神,泡在水中的薑籽沐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個強有力的臂膀緊摟著,自己後背緊貼著一個寬厚的胸膛。


    她一個激靈,這摟著自己的是人是鬼,是好是壞?她搖搖頭,心中默念:我是武則天,我是武則天,有神明庇佑……


    “救命啊!!”她終於還是大喊出聲。


    怕水,恐怖小說看多了總感覺水裏有長發禁婆的人,武則天也救不了。


    “你已經得救了。”一個年輕男人淳厚清亮的聲音傳來,透著一絲冷漠,但很好聽。


    浮出水麵後他隻懵了三秒,她懵了一分鍾,他已經觀察周圍半天,包括薑籽沐。


    男人一手摟著她,一手劃水,似乎很不方便,薑籽沐想伸手幫他,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和他的左手被綁在一起。


    “…你是誰?這是哪?我們的手為什麽綁在一起?”薑籽沐在水中胡亂扯著手腕上的繩子,拋出幾個問題。


    “這些問題我也想知道。”但他的聲音非常淡,一點都聽不出有想知道答案的迫切。


    “我...”薑籽沐沒說了,出門在外,媽媽交代,不要跟陌生人講話,現在狀況很離奇,需保持高度警惕。


    那男人似乎並沒期待她說什麽,沒理會還在扯繩子的薑籽沐,摟著她往岸邊的光亮處遊。


    那繩子打的是死結,他試過,解不開。


    “啊,鬼啊!”薑籽沐忽的腳一彈,腰一弓,屁股似乎拱到男人身上什麽不該碰到的地方,她臉唰的紅了,男人仿若無事。


    “怎麽了?”


    “水底下有東西拉我的腳。”


    “是水草,蹬掉。”


    “不不不,是頭發,蹬不掉。”薑籽沐的腳在水下使勁蹬著,但就是蹬不掉,感覺真的很像被禁婆的頭發纏住腳。


    “抱緊我。”


    男人扳過她的身體麵對自己,又拉過她一隻手纏在自己腰間,深吸一口氣,覆上她的唇,帶她一起紮進水中。


    一分鍾後,兩人浮出水麵,男人鬆開她,依舊換成剛才她在前他在後的體位,抓著手裏的水草在她眼前晃了晃,“水草。”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隻發生在須臾間,還處在懵逼狀態的少女,初吻就這樣沒了。


    “混蛋!”薑籽沐拚命扭著身體想掙開他。


    “別動。”男人悶哼一聲,知道她在想什麽,“我不那樣做,難道你想跟我一起沉下去喝水,或是被淹死?”


    額……自己不會遊泳,兩人的手又綁在一起,他潛到水裏給自己拔纏在腳上的水草,自己不也跟著下去了。


    薑籽沐沒動了,但也不想說謝謝,隻當那一吻是謝禮。


    男人好像並不在意她的謝,繼續往岸邊遊。


    到岸邊,薑籽沐翹頭看岸上舉著火把的人。


    古裝!?


    看來是真穿越了。


    兩人爬上岸,還沒來得及把頭上的浮萍扒下來,男人就被一記悶棍打暈,一個老頭對身後的侍衛怒喝,“把那狂徒的頭給我砍下來。”


    “等等。”薑籽沐緊喊一聲。


    雖然她還沒鬧明白是怎麽迴事,但這個男人在水裏救了自己,而且穿過來就見血腥,似乎不太吉利。


    老頭痛心疾首,渾濁的眼裏似泛著淚花,“隻要你乖乖跟爹迴去,爹就饒他不死。”


    爹,武則天的父親,應國公武士彠?


    按照曆史走向,自己要入宮封為才人,然後過完曲折傳奇的一生。


    嗯,天命不可違。


    “好,我跟你們迴去,饒他不死。”薑籽沐果斷選擇跟應國公老爹迴去。


    “來人,把小姐手上的結解開。”


    侍衛一刀下去,同心結被斬斷。


    薑籽沐被簇擁迴府,男人被丟棄河邊。


    翌日,薑籽沐睡到自然醒,早有一個長相清麗的丫鬟侍立在床邊。


    “小姐,你醒了?”


    “你是...婉兒?”薑籽沐試探喊了一句,昨晚進出探望的人太多,一時記不清這丫鬟的名字了。且她雖已知曉這裏並不是什麽唐朝,而是溏朝,但有些地方似乎又與真的唐朝吻合。


    比方說現在的婉兒。


    “是。”


    雖然薑籽沐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一聲“是”還是讓她惶恐,婉兒在曆史上是武則天的禦用女婢,一代才女賢相,自己何德何能使喚她?


    她又惶惶一句,“上官...婉兒?”


    “不是,南宮婉兒。”婉兒挽起簾帳,心中暗忖,府裏丫鬟婆子都在議論小姐昨夜私逃出府,落水受驚,迴來腦子不好使,看來是真的。


    “哦。”薑籽沐舒口氣。南宮婉兒?隻怕是上官婉兒的替身,她再次確認,“這是哪個朝代?”


    “溏朝。小姐,你昨晚已經問了好幾遍。”


    薑籽沐想不通,很混亂,不再說話。


    穿衣起床洗臉漱口,早餐完畢,屋裏進來一位婦人,原主生母柳氏,她是過來安慰薑籽沐的。


    “沐兒,不要聽外麵那些人嚼舌,你是天命貴女,不怕太子不娶你。”柳氏年近六旬仍神采奕奕。


    薑籽沐嗬嗬,何止天命貴女,如果朝代沒錯,她將來是要做女皇的人。


    “母親放心,我什麽都沒想坐等太子來娶。”管它什麽朝代,能成為太子妃似乎很不錯,何況她昨夜還聽說太子貌似潘安。


    “嗯,如此甚好。”柳氏沒想到女兒心意轉變得如此之快,倒省不少口舌,喝了口茶,她慈目躲閃幾次欲張嘴,但什麽都沒說出來。


    “母親,您怎麽了,還有什麽要說的?”薑籽沐發現她似欲言又止,這樣吊著難受。


    “咳咳。”柳氏低咳,見隨身幾個丫鬟在遠處侍立,她傾身湊近薑籽沐,以扇掩嘴,“沐兒,你和那個侍衛做下沒?”


    做下沒?做下...


    薑籽沐忽的眸光一沉,如脂的臉頰竄上兩團紅暈,不是害羞,是微惱。


    這個,她剛穿過來不知道,身體沒特殊感覺,不好迴答,她低頭舉眸看向婉兒。


    剛才柳氏說的聲音雖小,但婉兒聽清了,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小姐的事都知道,如今小姐難以啟齒,她便代答,“夫人放心,小姐與那侍衛發乎情止乎禮。”


    聽到婉兒這般迴答,柳氏似乎很滿意,坐迴身子閑聊幾句去了。


    薑籽沐不信,都跟人私奔了還玩柏拉圖?


    不過她現在不關心這些,之前那個身體不是她,做過什麽都與她無關,她現在比較關心這個所謂的溏朝,想出去看看。


    “婉兒,我們出去逛逛。”


    “小姐,你這兩天最好不要上街。”婉兒忙攔著她。人言可畏,外麵那些傳言經過發酵,已不堪入耳。


    “為什麽?”薑籽沐已走到門口。


    忽然,門外伸出一條纖細有力的手臂擋在她麵前,“小姐,老爺有令,出嫁前你都不得走出房門半步。”


    “你又是誰?”


    “奴婢武凰。”


    武凰,好霸氣的名字!


    “新來的?”這個丫鬟昨天沒見過,薑籽沐仔細打量武凰,用幾個字來形容她,冷,帥,靚。


    這幾個字雖是形容男人的,但薑籽沐再找不出更合適的字眼。不過,姓武?這又是誰的替身?低眸一琢磨,這個奴婢不敢用啊,怕遭天譴!


    “不是。”武凰迴了兩個字又站到門外邊。


    “小姐,你連武凰都不記得?”婉兒搖頭,“她是你的武婢,之前一直陪你練武,前日那侍衛來,你就讓侍衛貼身保護陪你練武,把她趕到廚房幹雜活,今日老爺讓她重新迴來侍候你。”


    “有...有這事?”


    婉兒點頭。


    哎呦,薑籽沐擦汗,一溜煙跑到門外,將武凰拉進來,“親愛的凰凰,來,這邊坐,和婉兒一起嘮嘮嗑。”


    武凰,“......”


    婉兒,“......”


    一整天,薑籽沐就待在屋裏侍候武凰,拍婉兒馬屁。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乖點甜點總沒錯。


    穿來第三天,賜婚聖旨下來,不過她要嫁的不是太子,而是九皇子,晉王褚瀾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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