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落地,赤信四人驚愕不止。眼睛直勾勾的頂著眼前那具壯碩且沒有頭顱的巍峨軀幹。


    無頭人向前踏了一步,從身軀內發出了空洞的聲音:“這麽一直頂著我看,好像不太禮貌吧。”


    赤信顯然還沒反應過來,甚至剛才他說了什麽都不清楚。


    一陣微風吹過,當微風輕輕的拂過無頭人的身軀,他身上那些隆起的肌肉,若有若無的在吸納,猶如肌膚在唿吸。


    拂過的微風不自覺的在無頭人周邊形成了一種肉眼可見且若隱若現的氣流。


    這!是怎樣的存在?!


    赤信四人同時冒出了一樣的想法。


    無頭人好像自言自語的道:“我活得太久了,而且你們也看到了,我身上有缺陷,這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恥辱,也是我的執念,所以我的前路已毀。”


    赤信等人還是麵無表情,無頭人繼續道:“本想就此消亡,可是放不下自己的氏族,於是想換一種存在方式。方法很簡單,把我的意識、思維、能力與記憶全部過繼給他,就算完成了。


    也稱之為(神洗),與奪舍不同,奪舍是前者奪取後者的軀體。而神洗則是兩人的融合。


    神洗至上古時期至今隻是一種概念,並沒有人哪位神祇實施過,因為沒人能確定神洗之後的那個人是屬於誰?


    但我是真的累,所以用這種賭運的方式,如果就此消亡或者繼續存在,那就看命數吧。。。”


    說道這,無頭人的聲音逐漸悲憐起來。


    而赤信四人壓根就沒有去思索他所說的話,主要哪是哪他們都沒弄懂,就跟聽天書似的。


    “以你們身體承載不了我的意識或者記憶,當我的意識傭進你們腦子時,瞬間可以把你們變成白癡。


    就更不要說修為了,就你們那具肉身,怕是還沒觸碰,就爆體而亡了吧。”


    赤信等人此刻已經不是發呆了,而是在裝傻,麵對此刻無頭人的壓力,他們連心生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隻能繼續裝傻,哪怕能多得一會兒的踹息都是好的。


    而無頭人也自顧自盤腿坐下:“至於能否承載得了我修為的肉身,我倒有辦法,天地初開至今,氏族中倒是留下不少的天材地寶。。。”


    說完大手一揮,四條暗金色的光芒迸入赤信四人的眉心中。接著四人同感眼前一黑,但下一個瞬間,又覺得光芒萬丈,適應那白光後,緩緩睜眼。赤信發現自己已經處於一片白茫之地,周圍白茫一片,有的隻是無盡的白色虛無。


    但是赤信能清晰的感應得到陽光,雖然天上也是一片白茫的虛無,看不到太陽,但是赤信發現他身下印有影子。


    現在影子的位置在他的正下方,這是唯一讓他覺得自己還算是活著的證明。


    赤信剛想寧息調神,卻感覺左腳大拇指一痛,赤信差點沒大喊出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左腳大拇指莫名的骨折了,而且是瞬間碎裂的那種。


    剛把手伸到左腳大拇指處,左腳的食指也跟著骨折。


    “艸!!!”赤信大喊了一聲。


    可是沒用,緊接著到左腳的中指,然後是無名指、、、赤信隻能無助的叫喊著,並沒有能阻止的能力。


    於是身上的每一塊骨頭,每一塊關節就開始了規律性的粉碎性骨折,赤信隨著骨折的節奏,暈了又醒,醒了又被疼暈過去。


    就這麽反反複複著,直到全身的骨頭全部粉碎完後,赤信虛弱的呢喃道:“艸尼瑪的,老子現在身上骨頭全碎,看你還能怎樣!”


    可是話音剛落,就覺得身子左半邊開始發癢,然後慢慢感覺到了灼熱感。而身子的右邊卻是被一股冰冷寒氣覆蓋著。


    赤信眼睜睜的看著左邊的身軀,慢慢的被高溫溶解,右身慢慢的結冰然後脫落。可此時他連大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默默的去感受那無法言語的痛楚。


    不知不覺中,赤信睜開眼來。發現身上竟完好無缺“這是怎麽迴事?我沒死?”


    赤信雖然心裏滿是疑問,但是卻被身下的影子給吸引了。此時的影子已經被拉得很長,如果有太陽的存在,那這個影子的位置,應該就是太陽快下山的時間吧。赤信這麽想著,可是突然左腳大拇指又是一痛。


    來了嗎?!原來你是想這樣折磨我啊?赤信心裏自嘲的到,就這樣赤信又重新感受了一遍之前的的經曆。當再次醒來時,赤信發現這個時候沒有了影子。


    這時赤信反應過來,輕聲說道:“原來你是想讓我記住時間,不隻是要在身體上折磨我,殺人誅心呐!嗬嗬,想得可真周到啊。雖然這個世界不分白天黑夜,但是你是在用影子告訴我時間是吧?此時周圍還是虛無一片,但是影子卻消失了,這會兒晚上了吧?”


    一片白色的虛無中,沒有任何的聲音迴答他的,唯一迴應他的是那鑽心的疼痛又開始了、、、


    又一次醒來的赤信為了不喪失言語能力,又跟自己說著話:“有影子的次數是九百七十五萬六千三百六十四次,沒有影子的次數是九百七十五萬六千四百五十六次。哎,不對,好像記錯了,白天和黑夜不應該差那麽多才對。唉,在這地方待太久,腦子都不好使了。”


    赤信的言語中有些自侃,可是話剛說完,左腳立馬又傳來了骨頭粉碎的聲音。


    疼痛感並沒有因為習慣而適應了,那種感覺依舊鑽心。但赤信的臉部變化已經沒有了最初時的那般猙獰,興許是心性發生了變化,隻是多了份超人的忍耐力而已。


    赤信再一次的睜開眼睛,這時原本麻木的心靈讓他為之一震。


    他,迴來了!


    在經曆不知道多久之後,眼前就是那個村莊,此時無頭人正盤腿坐他的前方。


    赤信幹澀的蠕動了下喉頭想說話,但是意識到,很久之前跟著自己一起來的陳勇幾人現在情況如何了?


    於是趕忙向兩邊望去,赤信看到,此時的薑岩七孔流血,好在還有些微弱的氣息。


    大壯躺坐這在地上,傻笑著,看向赤信的眼神沒有一絲精氣,猶如一個未開心智的小孩。而目前陳勇的狀態還在入定中,沒有任何要複蘇的征召。


    無頭人好似在與赤信解釋,緩緩的說道:“你在那個世界中經曆差不多兩萬六千多年的時間,但是在現實的世界裏隻是過了一息而已。那個世界並不存在,是我侵入了你們心裏的最深處,在你們的精神世界中製造了這一切。


    如你所見,你的朋友經受不住,就變成了這般模樣。而在入定的那個,他選擇了封印自己的意識,當他覺得安全了,自己會醒來,可是他並不確定自己什麽時候會是安全的,同樣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事物,所以也沒人能告訴他什麽時候是解開意識的時間,當身體機能的極限到達時他也將死去。”


    赤信聞言,沒有將任何的情緒浮在臉上。


    沉下心來,赤信發現此時的他沒有一寸肌膚是完好的,活脫脫一個全身潰爛的“血人”。


    同時無頭人的身體也慢慢的化為光點,然後發出空洞的聲音:“用人族的話來說,任何的物質都是粒子組合而成,所以我要將你的身體打散,然後融入我的軀幹,那樣就相當與用我的軀體為你從新打造一具強悍的肉身,也隻有這樣你才能承載得了我的力量。光靠這兩萬多年的打磨,是不現實的。”


    無頭人說完,化作無數的光斑與正在消散的赤信融匯在一起,然後又慢慢的凝聚成一個人形。


    接著人形狀漸漸化作赤信的樣貌,這時無頭人的聲音又飄蕩而出:“即使我有心死去,但是神識會排斥自我毀滅的想法,所以在這最後,用你手上的匕首將我的心髒刺穿吧。”


    赤信雙腳淩空緩緩落地,低頭看向右手,一把陳舊斑駁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握在手中,而赤信的眼前浮現這一顆正在跳動著的碩大心髒。


    赤信心裏想著,要活下去!而且還要把陳勇他們帶出!。緊了緊手裏的匕首直刺那顆碩大的心髒,“咣”的一聲,心髒發出一陣暗金的光芒在排斥赤信的刺殺。


    赤信知道這是唯一能活下去的機會,咬著牙,推著匕首向心髒刺去。可赤信越是用力,那股反推力也就越大。直到赤信把後牙都咬碎了,匕首的尖角才緩緩向前挪去。


    在消耗了巨大的體力後,最終匕首還是刺穿了心髒。而赤信此時也被那暗金色的光芒灼傷,原本糜爛的肌膚,此刻看去身體有些地方都露出了森然白骨。


    而那懸空的心髒也從有規律的跳動,慢慢的減弱了跳動的頻率。


    此時心髒還有僅存的暗金色光芒依附在上麵,這時心髒響起了無頭人的聲音:“你們出來吧,在我消散前,過來拜見你們的新主吧。”


    話音剛落,無頭人的心髒炸裂開來,化作這個夜晚最璀璨的煙花。


    赤信雖然已經癱坐在地上,仰望著天際。三十六道光芒劃開天空,直至落在赤信麵前,原先那些麻衣村民也慢慢從黑暗中現出身影。


    三十六道光芒,光澤淡去,現出三十六個人影,個個形態各異。


    赤信仰坐在祭台的台階上,緩緩抬起頭“通!通!”兩聲,那些站立的人,全部向著赤信單膝跪下。


    沉默許久,無頭人化作的星點,具有要消散的趨勢。


    這時那三十六在最前方的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起身,抱著一個黑色小木箱子走到赤信麵前單膝跪下:“尊敬的上主,我是三十六天罡的魁首,天暗星,現世的化名叫做康澤明。這是上主您的意識與記憶,現下我等將為您完成轉移的工作。”


    赤信不想理會他們,但是總感覺對那無頭人有種知遇之恩的感覺,再說了不樂意又怎麽招,看樣子麵前的這三十六人,似乎是比那群麻衣村民等級高許多,那實力也就相應的高出不少,自己這副要死的樣子,隻得任其擺布了。


    赤信脫力到臉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隻得點了點頭。


    康澤明看著眼前全身潰爛的赤信緩緩起身,然後把黑匣子打開,身後的三十五人瞬間散開把兩人圍在其中,各站一個角落,為其護法。


    打開後的黑匣子流出了一股漫天星辰般的清流,緩緩向著赤信的腦腦袋上流去。


    此時,周圍一片寧靜,所有人都緊盯著赤信。


    這時赤信腦海裏的記憶也如同電影般,一幕又一幕的浮現在眼前,然後慢慢的與那星辰般的流液進行交融。


    當眼前閃過赤蕭、赤陽、自己的父母還有陳勇等人是,赤信下意識的停止了自己記憶的輸出。


    康澤明也是眉毛一皺,但是他不敢打擾赤信,生怕出了什麽事端。


    因為赤信的排斥,兩股記憶停止了交融,赤信感到似乎有一個意識鑽進他腦中在慢慢控製自己不要去排斥記憶的融合。


    當控製感越來越強烈時,赤信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把把那黑匣子打翻。


    康澤明眼明手快,一把拖住黑匣子,那股流液險些溢出。


    迴過頭,赤信已經站起身,尋了一個方向做勢要遁逃。


    可這時候,三十六人齊齊跪在地上,勢要攔住赤信。


    康澤明還未開口,原本七竅流血的薑岩,撿起先前那把斑駁的匕首,衝向三十六人中大喊道:“能動的就快跑!”


    赤信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這正是可以逃走的就會。


    於是轉身拔腿就跑,殊不知他這幾步踏出,就越過了幾個山頭。漸漸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和為什麽自己在一直奔跑著。


    邊跑邊想著,一些模糊的畫麵浮現在了他的腦中:赤蕭?酆都大帝?赤陽?黑帝?陳勇?白澤?


    這些都是什麽?


    赤信想不通,但是他猛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是誰?


    想到這,赤信突然駐足,環顧了一下周圍,現下是一條大河,而他正站在河灘上。


    越是思考頭就越疼,直到腦袋近乎炸裂,他才隱隱叫出兩個名字:


    我是赤信?不,是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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