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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中鴻知道。


    他就是看中了方澤,看中了他能帶著方家走向另一個高度,可現在這一切全毀了。


    “你毀了方家,毀了方澤。”


    明媚:“你沒有一點點悔過,看來受到的懲罰不夠。”


    “嗬嗬,你隨便吧!反正我命不久矣,方家人也都進了監獄,你還能報複誰?”方中鴻驚懼又惡毒的盯著明媚,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明媚:“你以為自己無所畏懼?”


    “哼!我連死都不怕!”方中鴻閉眸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


    明媚淡淡道:“方家子孫的確都已經進了監獄,做個十幾年牢,他們就會放出來,將來或許還會又一番作為。”


    方中鴻眉心微動,這正是他想的。


    隻要方家有一粒種子在外麵,方家就不算是完全破敗。


    明媚聲音涼涼繼續道:“至於你自己,半截身子入土,自然不怕死。”


    方中鴻唇角一絲獰笑。


    不錯!


    一個不怕死的人的確無所畏懼。


    明媚笑了。“那你……怕長生嗎?”


    方中鴻腦中轟的一下又炸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明媚,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


    他懷疑她簡直成了神!


    長生?


    即便這個科技高度發展的現在,人們也不敢說自己能長生。


    她憑什麽能說?


    “你……到底是誰?”方中鴻聲音沙啞的問。


    明媚:“你沒資格知道,你隻要知道,餘生,你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為了受罪就好。”


    她手指彈出一縷光。


    光芒籠罩到方中鴻的身上,方中鴻病懨懨的身子立刻好了起來,變得和受傷前一模一樣。


    方中鴻感覺到他剛剛恢複到住院前的狀態,那股力量就從自己的身上流失了。


    他有一些惱怒。


    他能感覺到,明媚完全又能力將他恢複到極好的狀態,可她不,她讓他好,完全是報複他,完全是讓他接受審判,不讓他花納稅人的錢。


    明媚感受到方中鴻惱恨的情緒,唇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容。


    “有這樣一個神話,有一個人,偷了天上的神火下凡,天帝為了懲罰他,將他綁在山上,每日會有一隻鷹來啄食他的內髒,第二日,他的內髒會重新長出來,再次被鷹啄食,你會和他一樣,不死不滅,直到贖清罪孽,你會活著受你該受的懲罰。”


    方中鴻怕了。


    他大概明白了,他會有怎樣的餘生,他會每天在傷痛中度過,又每天自愈,接下來又是如此,這樣的餘生,每一天都是地獄。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老了,你繞了我。”


    老了?


    饒了我?


    那些年輕的如花似玉的生命又有誰曾經繞過?


    每個人都隻有傷痛到了自己的身上,才知道恐懼,懺悔,害怕。


    不過,那些恐懼害怕懺悔是沒有意義的,僅僅是保護自己避免受到懲罰的手段,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救贖。


    痛的人,才會顯得狼狽,才會不顧及形象。


    而不痛在自己身上,永遠沒有資格說懂得,說知錯了。


    明媚隱沒入黑暗中,她的聲音涼涼的傳來。“電影世界裏的滋味好受嗎?方家每一個出獄的子孫,我都會有一份大禮送上,你說,被敲斷了脊梁的人,還有沒有重新站起來的能力。”


    方中鴻眼睛瞪圓了,差點兒再次被氣的腦溢血。


    他跌跌撞撞的下床,朝著明媚的方向追去。“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迴來,你將我抽筋扒皮,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求求你放過方家,放過那些人,他們隻是聽我的話,他們都是好孩子啊!啊啊啊!”


    方中鴻追到走廊上,什麽都沒有看到,明媚如一陣風一樣的消散了。


    他發出一聲聲嘶吼,難過又恐懼!


    把其餘病房的人全部都吸引過來了。


    眾人看著昨天還病懨懨插著管子的人,今天就活蹦亂跳大聲嚎叫,都驚呆了。


    方中鴻卻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覺得很冷。


    他趕緊退迴了房間,知道自己能躲過一時,卻躲不過一世。


    第二天。


    醫生來了。


    他被抽血,化驗,做了個中檢查,還留下各種組織。


    第三天。


    警察來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想要接受審判。


    外麵的世界他已經怕了。


    他希望監獄裏麵能好一些,然而,監獄是另外一個地獄。


    網上。


    不知道是誰把方中鴻不藥自愈的事情傳了出去,網絡上漸漸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將方中鴻做科學研究,反正,他罪孽深重,既然有這樣的特異功能,不如用來給大家做貢獻就當做贖罪了。


    另一派則認為這是方家又一個逃避責任的手段,方中鴻明明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把自己的子子孫孫都送進了監獄,偏偏自己一個人還能逍遙法外,實在是太狡猾奸詐。


    無論網上怎麽爭吵。


    方中鴻無疑受到了極大的關注。


    但法院的審判該如何還是如何,最終叛出了方中鴻終身監禁,不能減刑。


    至於方澤,因為並沒有摻和進方家的業務中,並且有檢舉自家人的舉報行為,並沒有受到牽連,無罪釋放。


    方澤沒有很高興。


    他靜默的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離開了這座城市,他總覺得自己在這裏缺失了什麽,可卻說不清楚。


    不過,他卻記著一句話。


    他的爺爺曾說,他們找不到發財路,想要改變命運,隻能鋌而走險。


    這一點,他是不敢苟同的。


    就算平平凡凡一輩子,其實也好過坑蒙拐騙的富貴,那樣的富貴他不要。


    離開前。


    他去自己以前常去的地方轉了轉,人們看他的眼神很怪異。


    法院宣判了他無罪,但人們的偏見卻是難以改變的。


    而且,私心裏,他不認為自己無罪。


    他有罪的。


    他這一身血脈是來自罪人的血脈,他身體上長得每一斤肉,穿的每一件衣服,花的每一塊錢裏,都有那些女孩子的鮮血。


    所以,他該承受這樣的鄙視。


    他做著飛車隨意的打轉,路過明媚的房子,他停了下來。


    他已經記不得明媚。


    隻是覺得那房子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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