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傅:“此人夠笨的,竟不知殿下身手了得,就敢下手。”


    陸雲崢:“他不是笨,而是等不及了。大概是探知到孤這幾日疲憊不堪,以為會失了防範。”


    周楠峰:“殿下說的沒錯,人在疲勞的時候,就會放鬆警惕。


    哪怕功夫再好,也不會一直警惕著,隻要找準機會,說不定就能有意外的驚喜。


    他們也不求一擊必中,隻求一個萬一的機會。”


    吳太傅:“萬一?豈非太過冒險了?”


    陸雲崢:“冒險?他們的行為原本就是冒險,射殺當朝太子,這本就是冒險。”


    話音落,外麵去追的侍衛也迴來了:“迴稟殿下,臣等無能沒有追到,賊子已經了無蹤跡。”


    吳太傅:“這大雪天裏,本應該是容易追的。”


    堆積起來的雪,腳印一定會很明顯。


    侍衛:“周圍的樹上,早就被人抖落了雪,賊子來去都靠輕功,且功夫了得,所以沒了蹤跡。”


    難怪會追不到人了,原因就在這裏。


    陸雲崢:“明日問問李敖,他對北地的情況更了解。很晚了,除了值夜的,其他人都去休息吧。”


    周楠峰抱手迴應,帶著人先去休息了。


    吳太傅也擔心自己屋裏還有夫人,也先迴了。


    陸雲崢手上則一直都拿著那支箭,試圖從箭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他手來迴摩擦著被磨去了印記的地方,確實是已經摸不出來原本的印記到底是給哪支軍隊的兵器。


    周楠峰出去之後,將值夜的侍衛又多加了一倍。


    太子就是他們全部的希望和依仗,所以必須要時時刻刻保護好他的安全。


    第二日,李敖背李母過來做工藝品,先送了老母親去和其他女娘們一起吃了早飯。


    作為那些做手藝活的女娘們的老師,年輕女娘們也會照顧李母。


    李敖則是在外麵粥棚打了粥,拿了饅頭,正吃著,就被叫去了太子殿下那邊。


    陸雲崢的早餐也是粥棚裏煮的,很簡單的清粥饅頭。


    “殿下,您有吩咐?”


    陸雲崢腦袋微微一抬,示意了一下擺在自己書桌上的那支箭。


    李敖一看見,眼睛都睜大了。


    “好東西,殿下什麽時候得了這種好東西?”


    李敖手裏的饅頭已經不香了,丟進碗裏,隻興奮的看著那支箭。


    北地沒有這種東西,包括統管罪奴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當初罪奴暴動的時候,李敖都隻能用自己製作的弓箭。


    可李敖畢竟是老兵,還是將軍出身的,手上觸摸到被磨掉的印記,頓時就明白了這支箭的來路了。


    “這……殿下可是遭遇了行刺?”


    李敖拿著箭,幾步走到老爺子麵前。


    “看出什麽門道了?”


    李敖:“這並非農家自製來打獵用的,而是來自工部統一製造的兵器。


    工部製造之後,運送去不同邊疆的時候,會鍛造上不同的印記。


    這支箭被故意打磨掉了印記,就是不想讓人發現來曆。


    另外工部的兵器,都是有數,並且登記造冊的。


    哪怕是戰場上,損耗多少也都是有記錄的。


    殿下如果想查,也不是沒有查到的可能。”


    陸雲崢:“孤若在京城,想查兵器容易。


    可如今……”


    陸雲崢搖了搖頭。


    更何況,即便是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軍隊裏麵,一兩支箭,隨意也就上報了,難道誰還會具體去追查這麽精準的數量嗎?


    李敖:“殿下以為,想要刺殺你的人,是罪奴還是看管罪奴的衙役?又或者,是早早潛入北地的殺手呢?”


    北地地方大,就算是有殺手潛入,也是很難找的。


    陸雲崢:“對方謹慎小心,功夫厲害,一時半會,沒有頭緒。”


    李敖:“罪奴之中,也有幾個功夫高的人,甚至在我功夫之上。我會暗中為殿下留意,早日揪出刺客。”


    陸雲崢:“除此之外,孤還需要你給列出一個名單,罪奴之中,可有人能為孤所用?”


    李敖:“這簡單,殿下想要用人,我看他們大多數都巴不得投效殿下。”


    陸雲崢:“投效孤?如今,孤隻是被貶之人,說不定什麽時候,連太子身份都沒了。”


    “流放罪奴之身,能求一個安穩度日,一日三餐,已經算得上是一種奢侈了。


    殿下能為大家求來一口飯,大家已經感激不盡了。


    采石場崩塌,死傷無數,殿下向神仙求來靈藥,救了那麽多人,大家心裏麵都很感激。


    所以,能有機會效忠殿下,也是大家的心願。


    殿下不明白,我們這些人,流放之後,大多數人心已經死了。


    無論家在哪兒,這輩子都是迴不去的。


    終老在這禁地,勞役到死的那一天,才算是有個盡頭。


    如今殿下雖然也是被貶,可您畢竟是太子。就算是有殿下說的那一天,至少可以保我們不必那像從前那樣,被人揮著鞭子,如同牛馬一樣的勞役。


    更是給我們帶來了糧食。


    以往冬日,哪年不凍死餓死幾十個人?”


    李敖說的是心裏話,也是實話。


    哪怕陸雲崢真的連太子都不是了,但是在這北地,他至少還能夠給大家一口吃喝。


    “好,既然如此,那些有心想要效忠的人,你列個名單給孤。”


    雖然如今陸雲崢也用上了部分罪奴幫忙開荒,可到底他還是缺人手。


    自從李敖追隨陸雲崢之後,也幫忙管起了采石場。


    送給小福寶的那些手工藝品的材料,都是從采石場撿來的。


    李敖現在就把那些老弱病殘分配去撿材料,把那些年輕力壯的分配過去開荒。


    自從采石場石崩之後,一些衙役也受傷了,所有當時李敖站出來管理采石場這邊的工作也沒人說什麽。


    隻是這些日子過去,那些衙役的傷也好的差不多,才發現有被架空嫌疑。


    一時間,采石場正式陷入了兩股勢力對峙的階段。


    一邊是采石場衙役,一邊是代表了太子的李敖。


    李敖身邊也是有幾個兄弟的,也都是當年跟著他一起上戰場,一起被貶到禁地來的。


    早上李敖才在陸雲崢那邊說話,不到中午,李敖又來了。


    “殿下,采石場那邊,衙役不許我們再撿材料。撿了也不許帶走,怎麽辦?”


    最近不知道誰傳出,太子陸雲崢讓人從采石場撿走的那些材料是很值錢的東西。


    原本,采石場裏那些材料根本就無人問津。


    他們隻采集了石頭,運送出去。


    根本沒有人會關注采集石頭的時候掉落的那些材料。


    但是傳說材料很值錢,並且陸雲崢究竟是拿這些材料討好來神仙。


    一時間,衙役們開始把材料看得很緊了,今日更是直接不允許李敖的人去撿。


    李敖是最清楚不過這些材料的用途。


    所以不敢耽誤,第一時間就過來匯報了。


    陸雲崢眉頭微皺了皺,手工藝品是他現在為數不多能送給小福寶的東西。


    如果材料斷了,就不能打造工藝品了。


    藥材雖然也很值錢,但是開荒和長勢都很慢。


    小福寶家上次還缺錢被人討債呢,這材料是萬萬不能斷的。


    “不用說了,周楠峰,帶幾個人,孤要親自去采石場看看。”


    陸雲崢住的地方,離采石場還有很遠一段距離。


    罪奴也基本都集中在采石場那邊有專門的房子居住,自然,也受衙役管束。


    但是像李敖這種刺兒頭,出身軍營,身上又有厲害功夫,那些衙役平常對他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可身為罪奴,卻也是逃不出這北地的。


    若有出逃,這天下之大,也是沒有容身之處的。


    至少在這裏,一日兩餐,還算是有一口能活下去的飯吃。


    去的路上,陸雲崢腦子裏麵就一個想法。


    天高皇帝遠,這采石場,他要了!


    反正之後修建大型水電站,也是需要石頭的。


    隻要皇帝一天沒有廢他太子之位,他就還是太子。


    這北地所有,他都能管。


    陸雲崢到采石場的時候,罪奴已經全都被迫開始勞役。


    一部分還穿著綠色的軍大衣,陸雲崢一眼就認出,那些人是他之前要來送去開荒的。


    沒想到今日也被叫迴來服勞役了。


    陸雲崢勒馬,馬兒發出一聲嘶鳴。


    衙役站在半山看過來,也都看見了陸雲崢,畢竟是太子,一群人還是立馬過來了。


    陸雲崢:“大雪封山,誰讓你們開始勞作采石的?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孤不是已經下令冬雪化去,才準再次開采嗎?”


    陸雲崢話音落,幾個管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走出來一個大胡子。


    “太子殿下,今年的采石任務還沒完成,若是不能完成,我們這些人全都要受罰不說,明年的糧食也會被扣一部分。”


    陸雲崢:“短缺的糧食,孤會給你們補上。


    周楠峰,傳孤令旨,從今日起,采石場罪奴同意聽從孤的調令。


    冬日暴雪危險,采石場停止勞作。”


    周楠峰應了一聲,大聲宣了陸雲崢的令旨。


    一瞬間,那些被奴役的罪奴歡天喜地的從采石場下來。


    陸雲崢麵前,幾十個衙役立馬抱手跪地:“殿下三思,采石場是朝廷的采石場,罪奴也是朝廷的罪奴,殿下不可為一己之私,隨意調遣。”


    陸雲崢手上的馬鞭,一鞭子重重的抽在了那人身上:“爾等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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