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荀鈺此刻站在了荀清歡的身邊,他這副穹武山莊弟子的模樣,荀清歡也是識不得他的,畢竟他這易容之術爐火純青,即便是親近之人也很難識破。


    況且眼下這種境地,荀清歡又哪裏會注意到他這個普普通通的弟子。


    荀鈺此刻心如明鏡,要待到此事了解,方才能與荀清歡說上話了,不過若是一會兒情況突變,他必定要先與荀清歡抽身離去,這一趟渾水何必去淌它?


    就在他如此想著時,方才山門外的鐵騎錚錚之音已是至了這大殿前,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是一隻百人鐵騎隊,他們身著金甲,手持長槍,威風凜然。


    而這隻百人騎隊分列兩旁,從中間讓出一條道來,似乎是有什麽重要人物要經此行過。


    果然,隻見一襲著夔龍紋玄衣的男子自那階梯之上緩緩走了上來,他以獸型金冠束發,眸光冷冽,氣度淩雲,周身皆是天家氣派。


    若不是他身旁的內侍傳了句:攝政王到。荀鈺險些就要以為這男子是這穹武國的國君了。


    原來他便是那輔政不久的穹武國攝政王慕山,比起那上位不久的穹武國新帝,果真是更有真龍之相。


    此不僅僅是荀鈺一人如此想,但凡是見過穹武國皇帝的人都會發出如此感歎。


    “參見攝政王。”此時身處這大殿中的人,有許多也都是穹武國人,見了穹武國的攝政王自然是要俯身拜見的,荀鈺並未忘記自己此時的身份,也跟著行了禮。


    而其餘江湖中各門派之人便對這慕山不大熟悉,隻是聽過其勝名,但要說拜見,卻是不能。便人人都立在原地,或是不屑,又或是頗為崇敬羨灩。


    “本王卻是不知竟有這般多的江湖英豪在此聚集,卻是為何?”慕山深諳世事,自然世故圓滑,這一句江湖英豪,倒是讓一些頗不將他當迴事的人正眼看了他。


    清虛此刻撥開人群,走向前方,來到慕山跟前,“攝政王,容清虛向你說明情況。”


    “攝政王來的正是時候,正巧能為我們主持公道了。”歌知寒借勢扇動那些同他站在一方的各門派人士,隻盼著能夠借慕山這把火,燒上他穹武山莊。


    “本王來此,本是來尋一人,既然遇上了此事,便聽你一說。”慕山示意清虛講清來龍去脈。


    清虛將事情的經過一一地道來,慕山聽完之後道:“眼下,清虛掌門便讓那裴夕秋同司徒景出來解釋明白,若他們當真與魔教有勾結,我相信清虛掌門也絕不會姑息,若是的確清白,那眾位豪傑便也該當散去。”


    “是。”清虛算是一顆大石落了一半在肚子裏,穹武山莊雖是天下第一大門派,麵對此事若當真要以武力解決,那麽眼下這些人均不放在眼裏。


    隻是,當著這天下眾多豪傑,又怎能輕易動武,不講道理。如若那般他們必然會覺著是穹武山莊心虛害怕。


    況且那日本門弟子與魔教好似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需得給眾門派一個交代,也不可因此毀了穹武山莊百年來的清譽。


    眼下,慕山的到來是解了燃眉之急,至少有了他坐鎮,歌知寒等人也敢亂來。


    “去傳清淵掌座和他座下弟子裴夕秋,順便將司徒景也一道喚來。”方才,清虛派人去叫裴夕秋,卻被歌知寒打斷,現如今便是讓清淵一道前來,也好能為裴夕秋說上幾句話才是。


    荀鈺隱在人群之中,靜觀其變,不多時,那清淵掌座與裴夕秋、司徒景便一道走進了大殿之中。


    “掌門。”他們三人同時行禮。


    “你們三人快見過攝政王。”他們三人一聽,便隨即轉過身去看,隻見慕山正立於一旁,於是齊齊行禮拜見。


    “攝政王怎麽大駕光臨我穹武山莊?”清淵禮畢之後如此問了一句,難道掌門師兄竟是請得慕山來此坐鎮相助?


    “攝政王隻是偶然來此,不過我請他主持今日之事,給天下英豪一個交代,也還我穹武山莊一個公道。”清虛開口解釋到。


    “原來如此。”清淵點點頭,又看向裴夕秋,“夕秋,你便將那日之事清清楚楚地說個明白,好讓一些意圖不軌的小人打消他那齷齪不堪的念頭。”清淵說話時怒視歌知寒,已經不給他歌氏留一絲麵子了。


    “哼!可笑!究竟是不是勾結魔教,想必攝政王心中也自有判斷。”歌知寒將此事的決斷拋給慕山,在他看來就像是把一個燙手的山芋丟到了慕山手中,但他卻是太過小看了慕山。


    “事情是這樣的。”此時,裴夕秋開了口,“那日在冥海邊舉行尋劍大會,之中有一位上前同他人比試的公子,武功高強,幾乎是人人敗在他的手下,誰知父親他與歌門主偏是不肯放過那公子,便讓各門弟子上前群攻於他。”


    “不錯,此事我可作證。”司徒景接過裴夕秋的話,繼續道,“夕秋她不願尊照她父親的旨意上前與那公子為難,卻被她父親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無奈之下隻得上場,但她卻也是看不過這以多欺少,所以相助了那公子。”


    “那位公子可是魔教之人?”慕山淡淡地問。


    “並非魔教之人。”裴夕秋趕忙說到。


    隻是她此言一出,便引得歌知寒十分不滿,歌知寒高聲道:“他雖非魔教,但他卻是得了魔教之人相助,與魔教之人相識!”


    “此話怎講?”慕山說話時,目光輕輕地掃過人群,似乎是看見了欲來此尋找之人,便又將目光不著痕跡地收了迴來。


    “歌門主還望你不要血口噴人。”裴夕秋眉宇間已是攀附上怒意,“後來,那公子被蕭氏的蕭諶扔進了冥海之中,便有一黑衣人來到冥海要替那公子報仇,隻不過是詢問了我與司徒景兩句有關那公子下落之事,便被你們說成是與魔教勾結。”


    “當真是可笑!”清淵冷哼,“若是夕秋她當真與魔教勾結,她裴氏也就不會在尋劍大會上非要為難那公子,暴露自己豈不是愚蠢至極!”


    “看來此事,原是一場誤會罷了。”慕山斂衣,不過這使得四大世家同穹武山莊產生嫌隙之一目的達到了,便已算是不錯了,“也不需再相爭了,本王今日來此還有其他要事,此事便由清虛掌門你全權處理就是。”


    “是,攝政王。”眼見著慕山都如此說了,那麽歌知寒就是意見再大,今日也不敢再生事端,“敢問攝政王來此的真正目的是?”


    “本王是來尋一人。”慕山的目光越過清虛,落在了荀清歡的身上,“逍遙宮荀清歡宮主。”


    荀清歡頗為不解,眉頭一蹙,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不知攝政王你找本宮有何事?”她從眼前這男子的目光中看得出此人的狠戾決斷,深不可測,不可與之為伍。


    “荀宮主此前可有收到一封信?”慕山並不正麵迴答她的問題,而是發問。


    “難道?”荀清歡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那封信是本王寫的。”慕山頓了頓,“本王今日得知荀宮主會至穹武山莊,所以親自來迎接。”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都微微一震,這荀清歡究竟有多大的麵子,能夠得慕山親自來迎接的排場,究竟是因為何事?


    “信中所言可為真?”荀清歡也不多言,直切主題。


    “此事,本王需得換個地方再同荀宮主說個清楚,此處並不合適。”慕山言下之意便是要荀清歡同他一道離開穹武山莊,而後續之事如何,又是慕山皆在慕山自己的謀劃之中了。


    “好!”荀清歡十分果斷爽快,“本宮應下了,但願攝政王不要讓本宮失望。”


    “如此甚好,那荀宮主便喚上你的徒弟,天狼穀穀主荀鈺公子,同本王一道前往穹武國皇宮吧。”慕山此言一出,引得在場之人一片嘩然,皆麵麵相覷,又四下張望不已,皆是想看看這傳聞中十分神秘的天狼穀穀主就是何許人也。


    “攝政王果然好眼力,荀某扮作這般模樣竟還能被識得出。”荀鈺邁開步子,上前兩步,身著一襲穹武山莊弟子服的他,一把將自己麵上的麵具撕扯下來,露出一張如玉的麵龐。


    隻教在場之人驚歎原來天狼穀穀主竟是如此一位年輕的男子,隻想用“公子世無雙”來形容。


    “本王眼拙,並未將荀公子認出,隻是得了消息,知曉荀公子在此罷了。”慕山頷首一笑。


    在荀鈺看來卻是無比的狡黠,想來自己定然是進入這穹武國後便被慕山的人跟蹤了。


    “鈺兒,你怎麽來了?”荀清歡顯然是沒有想到荀鈺會出現在此地,不過霎時間又思及自己所寫給他的那封書信,想必他是覺著自己有難才特地趕來。


    “師父,此事稍後再告知你。”荀鈺看向慕山,“攝政王,不是說要邀我師父進宮,這逍遙宮的弟子也需得同行。”他是絲毫不畏懼慕山的,哪怕是此事有詐,他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自然,二位請。”慕山點點頭,看上去應是不會另有所圖。


    “鈺兒放心,他還不能將我們怎麽樣。”荀清歡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說起話來自然也心直口快,毫不掩飾,言罷,她便徑直向前行去,“鈺兒,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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