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小攸的語氣有些忐忑:


    “羽榮大哥,有個叫作羽縉之的人,好像是碎空城的長老,你知道嗎?”


    “哦?羽縉之?”


    羽榮大笑道:


    “那個吃軟飯的,誰不知道?”


    “呃。”


    小攸見他這樣,有些語塞,但還是問道:


    “能給我講講嗎?”


    “講講?”


    羽榮的兩隻眼睛迷城一條縫了,搓著手,笑了,這笑容不可名狀。


    “拿去。”


    小攸知道這是要錢的意思,於是拋過一把冰銀,大概有幾十個,羽榮運起帝氣,將它們盡數接下來。


    “想聽啥?”


    羽榮點了點,滿足地問道。


    “和這個羽縉之有關係就行。”


    小攸一邊說著,一邊收起了錢袋子。如今他手裏也有五個大銀子,也就是五百冰銀,是宋謙予他的。


    “好嘞。”


    羽榮答應道,抱頭思考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


    “羽縉之長老,他大概是八年前。。。不,可能更早,九年前吧。。。來到我們碎空宗的。”


    “九年前麽。。。”


    小攸自言自語道,打著手勢,示意羽榮繼續。


    “他不是我們羽氏本家的人,是外姓,後來好像跟我們姓了。這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但好像我們族譜裏,現在也是沒有他的。”


    羽榮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


    “別用好像這個詞行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唄。”


    小攸不滿,隨後發問道:


    “那這羽縉之原來姓什麽?”


    “姓程?不,姓陳。對,就是姓陳。”


    羽榮這次很篤定地迴答道。


    姓陳嗎。。。老師大人也姓陳啊。。。看來。。。


    小攸暗暗想著,示意羽榮隨便說。


    “羽縉之長老啊,我聽說好像曾經救過我們家主的命還是啥的,所以就算他不是羽氏本家,我們也敬他三分。”


    羽榮侃侃而談:


    “我也沒見過他。不過見過的人都說他玉樹臨風,麵如冠玉。而且是據說是他還比較深邃,你懂的。”


    深邃?


    小攸聞言,遲疑了片刻。


    羽榮繼續說道:


    “他可是把我們家主迷的神魂顛倒嘞。好像還有人說,小鷹座也犯花癡啊。所以我們都說這個羽縉之是小白臉啦,吃軟飯的。”


    把羽玉溪迷得神魂顛倒?


    真的假的。。。


    小攸忽然感到,他這錢白花了,羽榮說的實在是玄乎。


    “小鷹座是?”


    小攸問道。


    “哦,鷹座長老大人呀,你不知道?”


    羽榮有些詫異地看了小攸一眼。


    “不知道。”


    小攸搖了搖頭。


    “就是羽蕁大人。”


    羽榮道,伸手擦汗,這酒的後勁有些大。


    羽蕁?


    沒聽說過。。。


    小攸於是也不理迴這什麽小鷹座羽蕁了,再次開口問道:


    “我聽說後來羽縉之跑了?”


    “呸,吃裏扒外唄。”


    羽榮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罵道:


    “這個龜兒子,聽說是被抓迴來了,肯定要從重處罰。”


    “那。。。就抓了羽縉之一個迴來麽?”


    小攸試探著問道。


    “有沒有同黨我咋知道,你不看看我這啥身份。。。再說你問這個幹嘛。。。”


    羽榮打了個哈欠,道。兩人結束了交談,都去休息了。


    “會有那麽一天的,我將迴去。”


    小攸望向碎空城的方向,咬牙切齒。


    然而他們兩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宋謙也是醒著的。。。


    宋謙竟然也是咬牙切齒,不過,不知道他為何如此了。


    翌日,晨。。。


    鐵山城。。。


    朝陽初起,然而陳縉之在這城牆上坐了一宿,吹了一宿的風。


    想來,陳縉之昨日被歐陽青叫去搓麻將,然而完全不在狀態,沒打幾局,就被羽榣大姐大給轟出去了。然而他也是求之不得,故獨自一人,上了城頭。


    唯一值得安慰的,或許是沒有憲兵因為他違反了《戰時宵禁條令》,而把他逮捕了。


    已經一夜過去,陳縉之依舊是感到,心口隱隱作痛。手指發軟,僅僅是勉強握住人屠刀罷了。


    “早啊。”


    歐陽青不知從何處來,向他打招唿道。


    “早安。”


    陳縉之迴頭道,站起身來。


    歐陽青此行是要往北去,北方仍有賊軍殘部作亂。


    “二哥。”


    陳縉之道,神色頗為篤定:


    “我要去西部一趟。”


    “西部?”


    歐陽青聞言,遲疑著問道:


    “雖然秦綽沒死,但賊軍又要內亂了吧。去那裏做什麽?”


    “了卻一點私事。”


    陳縉之道,語氣之中,有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私事?”


    歐陽青打趣說:


    “你不會又要跑吧?”


    “。。。”


    他見陳縉之無言,又是壞笑著道:


    “你和蕁兒怎麽打算的呀。。。”


    “滾。”


    ——此處雞飛狗跳,一片狼藉,過度血腥,少兒不宜,故且不作描繪——


    “快去快迴啊。”


    鼻青臉腫的歐陽青喊道。隻見陳縉之自這城牆上一躍而下,隨即是逐日那龐大的羽翼衝田而起,他們往遠方而去,杳杳沒了影。


    “媽的。。。這兩個天生一對啊。。。下手都這麽狠。。。”


    歐陽青爬起來,整理著衣領,實在是狼狽不堪。。。


    與此同時,逐日也是埋怨道: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搞得那麽驚險!”


    “知道你在下麵。”


    陳縉之淡淡道。


    “去哪兒?”


    “冰芒城。”


    旭日東升,輝煌,普照大地。


    翌日。。。


    是夜。。。


    烏衣城。。。


    正所謂:


    漣動新枝暈色妝,


    迎杯懷寄漸愁長。


    溪亭朗月閑吟客,


    吹夢清宵暗度香。


    滿城煙雨瀟瀟,盡是烏衣巷口。這烏衣城,故此得名。


    放眼北境之東部,這烏衣城堪稱是數一數二的大城。若非要來比一比,也隻有從這烏衣城往西南邊去三萬多裏的——長天城和從這烏衣城往東,稍稍偏南一些,大約相距有個五萬多裏的——血都,此二者能與之相提並論。


    烏衣城為逐心閣所掌控,是藍氏的地盤。


    然則此城最中心之處,卻是一片黑燈瞎火,與外界的繁華大不相同。


    其間亭台樓閣十分幽靜,藍畫心提著燈籠一盞,邁著小步。除此以外,便再無其他動靜了,偶爾有單調的鳥鳴聲,更顯得寂寞。


    藍畫心低著頭,而月色和燈籠的光暈相互交融,將他的影子,映在那一排排極為雅致的窗欞上。


    許久之後,他終於是在一扇木門前停下身來,恭恭敬敬地鞠躬,分明是叫道:


    “曾祖。”


    沒有人迴應,戰戰兢兢地等了許久,藍畫心才又試探著問道:


    “曾祖?”


    許久之後,這房間內,傳來有人打哈欠的聲音。不過這個哈欠可不簡單,隻感覺一股非常強橫的吸力自這房間內而來,簡單粗暴地撕扯著,窗戶紙唿唿作響仿佛再都給它們一分力,就要破裂開來。


    藍畫心急忙是穩住身形,但他飄逸的頭發還是被這一股吸力弄得亂蓬蓬的。


    “你來了?”


    房間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老得連牙齒都掉光了的人說出口的話,因為嘴巴漏風而含糊不清。


    “是,曾祖。”


    藍畫心小心翼翼地說道,似乎生怕觸怒了這房間裏的人。


    這房間裏是何人?如此大的架子,連藍畫心都要唯唯諾諾?


    那人便是藍畫心的曾祖父,藍雲心是也。話說這藍雲心天賦平平,甚至算是素質差的了。然而,此人平生有,且僅有一個長項。


    那就是——長壽。


    藍雲心已經活了一百六十三歲,可是成功地熬死了他的兒子和孫子的大猛人。也就是說,他熬死了藍畫心的祖父和藍畫心的父親,這才戀戀不舍地傳位與藍畫心。


    當然,現在知道藍雲心還活著的人,僅僅隻有藍氏的高層了。


    雖然說理論上王階強者能活兩百歲左右,但誰身上沒個暗傷之類的?常年打打殺殺,幾乎是活不到一百歲的。故藍雲心這一百六十三歲是極為長壽得了。


    且說藍雲心資質不夠,但壽命來湊啊。一百六十三年也不是白活的,如今,藍雲心也是貨真價實的王階五段修為,怪不得那一個哈欠,好生恐怖。


    “畫兒,什麽事兒?”


    藍雲心不緊不慢地問道。


    藍畫心於是輕聲細語地,將長天許氏與血宗交戰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前者,哪敢有半點摻假和添油加醋!


    “曾祖。”


    藍畫心鄭重地問道:


    “我們出兵嗎?”


    “否。”


    藍雲心迴答道。他再度打了一個哈欠,藍畫心猝不及防,腳下一滑,差點貼著臉,摔到這木門上。


    “我族與許氏唇亡齒。。。”


    藍畫心正欲言,卻被藍雲心打斷,藍雲心再度說道:


    “否。”


    “這。。。”


    藍畫心不敢忤逆藍雲心所言,隻得住了口,不複多言。


    “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藍雲心的語調極為冗長,簡直要令人聽睡著了,滔滔不絕地講了許久,歸結於一句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畫兒,靜觀其變。”


    “是,祖父。”


    藍畫心隻得答應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拾起熄滅了的燈籠,退走了。


    而那黑暗中,窗子很嚴實,連個縫兒也沒有。還拉了簾子,故這皎皎月色洋洋灑灑地落在外邊,但這房間裏,卻是暗無天日,到處積著厚厚的灰塵。看起來,大幾十年沒打掃過了吧。


    藍雲心穿著與藍畫心差不多,藍氏之人大多如此穿著。花裏胡哨,以淺藍色為主色調的綾羅綢緞。不過其肩上,腿上,諸多部位,似乎也落滿了灰塵。


    藍雲心非常安靜的打坐,如老僧入定似的安詳,不過與其說是打坐,不如說藍雲心這是在打瞌睡。牙齒掉光了,自然合不攏嘴,嘴角處,耷拉著老長的一段口水,好像隨時就要滴下來,落在他的衣袍上。


    若是細看,藍雲心滿麵紅光,然而這氣血,好像過於旺盛了一點吧。。。


    後記:


    “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這句話出自《孫子兵法.形篇》。如下


    孫子曰: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故善戰者,能為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必可勝。故曰:勝可知,而不可為。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守則不足,攻則有餘。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見勝不過眾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戰勝而天下曰善,非善之善者也。故舉秋毫不為多力,見日月不為明目,聞雷霆不為聰耳。古之所謂善戰者,勝於易勝者也。故善戰者之勝也,無智名,無勇功,故其戰勝不忒。不忒者,其所措勝,勝已敗者也。故善戰者,立於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是故勝兵先勝而後求戰,敗兵先戰而後求勝。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為勝敗之政。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數,四曰稱,五曰勝。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數,數生稱,稱生勝。故勝兵若以鎰稱銖,敗兵若以銖稱鎰。稱勝者之戰民也,若決積水於千仞之溪者,形也。


    大概意思是說:


    孫子說:以前善於用兵作戰的人,總是首先創造自己不可戰勝的條件,並等待可以戰勝敵人的機會。使自己不被戰勝,其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敵人能否被戰勝,在於敵人是否給我們以可乘之機。所以,善於作戰的人隻能夠使自己不被戰勝,而不能使敵人一定會被我軍戰勝。所以說,勝利可以預見,卻不能強求。敵人無可乘之機,不能被戰勝,且防守以待之;敵人有可乘之機,能夠被戰勝,則出奇攻而取之。防守是因為我方兵力不足,進攻是因為兵力超過對方。善於防守的,隱藏自己的兵力如同在深不可測的地下;善於進攻的部隊就像從天而降,敵不及防。這樣,才能保全自己而獲得全勝。預見勝利不能超過平常人的見識,算不上最高明:交戰而後取勝,即使天下都稱讚,也不算上最高明。正如舉起秋毫稱不上力大,能看見日月算不上視力好,聽見雷鳴算不上耳聰。古代所謂善於用兵的人,隻是戰勝了那些容易戰勝的敵人。所以,真正善於用兵的人,沒有智慧過人的名聲,沒有勇武蓋世的戰功,而他既能打勝仗又不出任何閃失,原因在於其謀劃、措施能夠保證。原因在於其謀劃、措施能夠保證,他所戰勝的是已經注定失敗的敵人。所以善於打仗的人,不但使自己始終處於不被戰勝的境地,也決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擊敗敵人的機會。所以,打勝仗的軍隊總是在具備了必勝的條件之後才交戰,而打敗仗的部隊總是先交戰,在戰爭中企圖僥幸取勝。善於用兵的人,潛心研究致勝之道,修明政治,堅持致勝的法製,所以能主宰勝敗。兵法:一是度,即估算土地的麵積,二是量,即推算物資資源的容量,三是數,即統計兵源的數量,四是稱,即比較雙方的軍事綜合實力,五是勝,即得出勝負的判斷。土地麵積的大小決定物力、人力資源的容量,資源的容量決定可投入部隊的數目,部隊的數目決定雙方兵力的強弱,雙方兵力的強弱得出勝負的概率。獲勝的軍隊對於失敗的一方就如同用“鎰”來稱“銖”,具有絕對優勢優勢,而失敗的軍隊對於獲勝的一方就如同用“銖”來稱“鎰”。勝利者一方打仗,就像積水從千仞高的山澗衝決而出,勢不可擋,這就是軍事實力的表現。


    感謝大家支持,求票。


    ——ss白衣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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