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轟隆作響,像是沉重的機關帶動著鏈條互相傾軋的聲音。


    羽榣於是隨著歐陽鬆往裏麵走去。


    歐陽鬆輕輕揮手,其火把之上,點點火星四散入周圍的油燈中,這房間內頓時亮堂了幾分,不過仍顯得昏暗。


    這房間四處皆是地下有些潮濕的岩壁,不過打磨得非常平整,長寬各是十來丈,高亦有十來丈。


    空空蕩蕩,這房間中央,隻有一具銀白色的甲胄。鑲著金邊,花紋精致,似是陣法。


    這具甲胄靜靜地躺在地上,各部分依次散落著排在地上。頭盔在上,護頸軟甲之下有胸甲。胸甲左右則是全套臂甲,看這關節處的構造,是以鎖子甲為主體的軟甲,若魚鱗似的細密。觀之,其見片片如一,便可知這鑄造工藝之高超。關節之下則有護手,後手腕處亦有軟甲,更有合金拉絲所製手套,以銀白色,純金色兩者為主要色調,穿插其間,可以說非常漂亮。


    胸甲之下有百葉戰裙等等,有長筒靴,構造皆是不凡。


    這一身甲胄旁邊,竟還散落著四片可活動的板甲。


    “就這?”


    羽榣以帝氣拾起,輕輕翻看著,疑惑道。


    “當然不止。”


    歐陽鬆有些氣喘,此時他正運起帝氣奮力推動一堵足有千萬斤的石牆。啊,這竟然是可活動的機關。


    “你看這個。”


    這一堵石牆的背麵是被掏空的,長五丈,寬六丈的區域內,也是防止著一些甲胄,擺成一頭碎空之鷹的模樣。


    羽榣看得出來,這一套甲胄根本就不是給人穿的。


    “這是。。。”


    羽榣難掩驚訝。


    “這是為你的碧幽打造的。”


    歐陽鬆說,隨即介紹道:


    “這兩身甲胄是為一套,先說給你的那身。按照以往你要求的尺寸鑄造,我還設計了四塊可以完全自由活動的軟甲來保護飛翼。而做給碧幽的那一身,可以覆蓋全身。這兩身鎧甲上我銘刻有陣法,如此,一個上位鷹騎士和他的坐騎可以實現帝氣共享。”


    歐陽鬆有些得意地分別向兩身甲胄中注入帝氣,隨即,這兩股帝氣竟然是相連在一處。他於是又道:


    “可惜加持自身的效果沒有太大的提升,不過讓你達到王階四段的戰力沒有問題。”


    “厲害。”


    羽榣稱讚道,她座下碎空之鷹——碧幽一直沒有合適的甲胄。況且人與鷹帝氣共享,這她也是頭一次聽說。


    “還有呢。”


    歐陽鬆忽然又道:


    “實現帝氣共享的陣法,修為達到大騎士以上的鑄造師皆可以操作。故如此,我們可以實現量產。”


    “量產?”


    羽榣也是一愣。


    “對。”


    歐陽鬆不知從哪裏拿過紙筆,開始計算道:


    “碎空宗有一千多個上位飛騎,我計劃給他們所有都裝備這種甲胄。還有數以萬計的下位飛騎,我同樣將為他們裝備這樣的甲胄。剛才忘了說,這身甲胄還可以構建大型陣法,使得從此碎空宗的空中軍團不再是單兵作戰。呃。。。如此的話。。。三乘以。。。”


    “真的嗎,鬆哥哥。。。”


    歐陽鬆正絞盡腦汁的運算,羽榣打斷了他,急切的眼眸若一泓秋水:


    “真的可以構建大型陣法嗎。。。”


    羽榣如此急切自然是有原因的。碎空宗,學會了《鷹翎耀空訣》的也有幾萬人,不可能誰都能找一頭碎空之鷹來騎。雖然碎空之鷹一族,擁有大騎士以上修為者已經少之又少,大部分血脈淡泊,終其一生可能不過騎士境修為。但隻要能與碎空之鷹簽訂契約者,都被稱為上位飛騎。


    至於下位飛騎,就是以《鷹翎耀空訣》和其他的飛行妖獸締結契約者。之所以被稱為下位,大多是因為能口吐人言的妖獸種族如碎空之鷹,在這北境屈指可數。故下位飛騎大多是以一些強製手段來締結契約,為正統的上位飛騎所不恥。


    然而無論上位還是下位,都有一致命的弱點,則是無法構建大型陣法。行軍打仗中,中下層戰力靠的就是大型陣法以互相支持,行動統一。


    所以,沒有陣法的散兵作戰終究不能作為主力,這困擾了羽氏無數年的問題居然就此解決,羽榣豈能不急切?


    “真的。”


    歐陽鬆重重點頭道:


    “小榣。你想過沒有。這奇跡似的技術,將打造出北境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軍團啊。。。”


    “我也覺得呢。”


    羽榣點了點頭,嬌聲道。


    “至於多少錢。。。”


    歐陽鬆有些忐忑地想著,這項技術操作雖說不算難,但畢竟這甲胄原料價值不菲,即是歐陽氏坐擁礦山,但要量產,也是個難題。


    “要多少有多少啦。”


    羽榣輕聲說著,走去,將那地上和夾在牆裏的甲胄盡數收入精神識海中。


    “呃。。。”


    歐陽鬆有些語塞。這北境要論有錢,他歐陽氏敢認第三,且不提第一,她羽氏就敢認第二。畢竟羽氏“加急送貨,一周必到”的名聲在外。


    “咱還是上去吧,免得等下賊軍又來攻城。”


    歐陽鬆於是熄了燈,道。


    “好的呢。”


    。。。


    當日,深夜。。。


    “宋大哥,咱這是。。。”


    小攸跟在宋謙身後,有些忐忑地問道。


    此時在一小鎮,他們正往一位於地下的賭場裏走去。


    “搞點錢花花。”


    宋謙的話語平靜地若湖水似的。他在黑血鎮長大,而他宋氏除了搞暗殺,還有一重要的產業,便是開賭場。這熟悉的喧囂聲讓他感到幾分親切。


    “呃。”


    小攸見狀,提醒道:


    “宋大哥。這可不是什麽搞錢的好地方呢。再說,為啥現在要錢呢?”


    “自這裏再往東去兩百裏,有一座小城。在那裏,我要出錢雇一個下位飛騎帶我們去南山城,然後我們再走水路去北境中域,這都要錢好麽。”


    宋謙嗬嗬笑道,敲了敲小攸的腦袋:


    “至於這裏嘛,為了不暴露實力,隻能在這裏搞錢了。”


    “大哥。。。你莫非是要出老千?”


    小攸也曾在長天城的地下賭場做過小工,也大概知道那個意思。


    “嗯。”


    宋謙點頭道:


    “你也學著點。三教九流的東西還是要多會一些。”


    “都聽大哥你的。”


    小攸於是乖乖跟著,不再發問。想來這一個小鎮不可能有人打的過他們兩個,所以出老千問題不大。


    小攸的猜測沒有錯,這賭場有些簡陋,基本是沒有修為的凡夫俗子,有圍著簡易賭桌的,更多是席地而坐。宋謙與他屏住氣息,也裝作凡夫俗子的模樣。


    “宋大哥,你覺得這些人能有幾個錢。”


    小攸於是傳音道,他這句話很現實。


    “所以我們去那邊。”


    宋謙指了指,原來更往裏邊去別有洞天,竟有騎士境修為的修士坐著玩牌。


    “咱直接去有錢人家裏偷不好嗎。”


    小攸苦笑著問道。


    “偷你媽呢?老子不做這種掉身份的事情!”


    宋謙怒道,加快了步伐向裏走去。


    “摔小二會玩不?”


    宋謙先是四處看了一陣,隨後故作高聲向小攸問道。


    會。。。


    小攸本欲出聲,卻聞宋謙傳音:


    “給我裝啞巴。”


    “唔。。。”


    小攸隻好用力點頭。“摔小二”就是四個人打,撲克牌的一種玩法“升級”的俗稱,他是會的。


    “好嘞。”


    宋謙昂首闊步地撩起袖子,一副地痞的樣子,他找了一桌坐下,小攸於是連忙坐到他對麵。


    “缺兩人?我們兄弟來跟你們玩!”


    宋謙一腳翹在桌上,這有些陳舊的木桌不禁抖落不少灰塵。


    這一桌,另有兩人,一中年人帶一頂高帽子,大概是為了掩飾他光溜溜的頭頂,另一人是個青年,絡腮胡十分濃密。此二人都是騎士境二段修為,尚且不及騎士三段的小攸。


    這兩人衣著華麗,一看就是有點家財的。


    “押多少?”


    絡腮胡青年探查不到宋謙與小攸的修為氣息,便當他們就是凡夫俗子了。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也不看他們。


    “五百。”


    宋謙流裏流氣地一拍桌子,道。


    “你有錢麽?”


    高帽中年人見宋謙一身布衣,諷刺道。


    “外頭。”


    宋謙甩頭,有些不屑道:


    “兩匹好馬。人在這跑不了!”


    兩匹好馬的確也值這個價,絡腮胡青年一琢磨,點頭同意。然而那高帽中年人卻說:


    “五百少了,得一千。輸了錢,不夠就把他的手砍下來。”


    他隨即一把拉過小攸的右手腕,小攸也不反抗,繼續裝作啞巴,任由他拉著。


    “一千就一千,沒得問題。”


    宋謙不假思索道,從腰間取下已經裝了酒的水囊,往嘴裏猛灌,滴滴答答,自他的下巴處留下來,一身都是。


    “從幾打起?”


    絡腮胡青年問道。


    “隨便吧。”


    宋謙抹了一把臉,酒水沾得一手都是,此舉幾乎同時引來了絡腮胡青年和高帽子中年人鄙夷的目光。


    “那2吧,不連,不抄底。”


    高帽子中年人道,他叫來小二,端上來兩幅牌。


    不連意思就是不連打,一局打完不必接著打。不抄底的意思則是莊家扣牌以後不再反主抄底牌。


    “幾位爺押得多少?”


    小二拿出紙筆問道。


    “一千。”


    絡腮胡青年道是,宋謙點頭稱是。


    小二又把諸如錢不夠便把小攸的手砍下來這些約定記錄下來,然後拿給四人簽字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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