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都的印信?好像是的,讓我想想。”


    陳九向來最討厭找東西了,尤其是這些年混跡於各地,或許早就不知道丟在哪裏了。


    也隻有那個了。


    陳九想著,撬開一處地板,拉出他一直用於收藏各種武器的那口大木箱。


    他和墨雲公子翻找了一陣,所幸,終於在箱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塊圓形的鐵片。


    “玄心鐵果然是千年不改啊。。。”


    墨雲公子讚歎道,打起井水洗去了汙垢,這圓形的鐵片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其大部分由玄心鐵所鑄造,近乎是完美的圓形,有手掌的厚度,中央略薄。


    正麵刻畫著兩柄交叉在一起的錘子,這是歐陽氏鑄造所用的傳世之寶。背麵刻畫著一頭抖擻的鷹,羽毛若利劍似的,寒光大放。這鷹兩爪撲騰著,尖而大的喙上,有一菱形的標記,似乎是透明的,又似乎閃著銀光。


    看著這熟悉的碎空之鷹,陳九不知為何鼻子一酸,竟是哽咽了。


    碎空之鷹是天空的主宰,是為碎空羽氏護宗神獸。碎空宗與鑄都歐陽氏關係密切,就連碎空宗第二十三代宗主羽榣,平日裏都是定居於歐陽氏的鐵山城。


    “忽然後悔了。我當初為何要出走啊。。。”


    陳九雙眼已廢,是真的欲哭無淚了。


    墨雲公子卻是不見得悲傷,歡天喜地要幫陳九將這鑄都印信收進了他的精神識海。


    “鑄都印信持有者,終身為歐陽氏上賓。持有鑄都紅印者,地位等同於歐陽氏一等客卿。”


    “鑄都紅印持有者同時視為擁有碎空宗長老身份。”


    墨雲公子默念著陳九這印信上的這兩行小字,問道:


    “小九,你這是紅印啊。。。不是普通的鑄都印信。這下可是沒人敢動你了,鑄都,碎空宗,哪個都不是如今的許長風惹得起的。哈哈哈。。。”


    陳九沒有說話,迴想起羽宗主,不,是羽榣姐姐那些年對他的好,心裏再沒有別的想法,隻剩下無盡的愧疚。當初怎麽能意氣用事地離開了呢!


    “我好想迴去。。。唉。。。”


    陳九歎息道。


    “嗬嗬。”


    墨雲公子白了他一眼,譏諷道:


    “你以為老夫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麽要走?不就是歐陽鬆說媒,羽榣把她妹妹羽蕁許配給你麽?天大的好事啊,我的主上啊,你居然為此連夜逃跑!你堂堂七尺男兒結個婚罷了你難道怕被女人占了便宜?你天天自詡為大丈夫,所以你要守節?真他媽的搞笑。你當初結了這婚,日後整個碎空宗都是你的。還羽氏?都跟你姓陳了吧!你不是要振興陳氏麽?碎空城好說歹說有四五百萬的人口,六十多萬的軍隊,是北境西南數一數二的大城。那時你直接昭示天下,日後碎空城改名叫作百刀城。當年陳氏就是鼎盛時期也不過十幾萬的人口,軍隊不過幾千人,連長天城周邊一個小鎮估計都算不上。說的難聽點,末二流都算不上,妥妥一個三流的家族被你振興成為強一流的大勢力,大家族!這麽振興還不夠麽?你想想你這些年,明擺著結個婚能解決的事,卻讓老夫跟你吃了這麽多苦頭。都是你沒事找事,還要拉著老夫跟你一起受罪!。。。”


    墨雲公子越說越激動,陳九隻是默然。許久後,他道:


    “我會迴去的。不過在這之前,先把該做的事情做完吧。宋謙人呢?”


    “在睡覺呢。”


    墨雲公子答道。


    “呃。”


    陳九想了想,於是讓墨雲公子到這附近算是有名的酒樓買一些吃食去了。


    半個時辰後。。。


    宋謙正蜷縮在被子裏,思緒萬千,陌生的環境也令他心神不寧。


    咚。。。咚。。。


    忽然響起兩聲不太清脆,而又綿長的敲門聲。


    墨瞳大人?


    作為刺客的警覺,以及他對於氣息的敏感,讓他辨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慌忙是一骨碌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打開了門。


    “習慣麽?”


    陳九提著一隻燈籠,在這暗無天日的走廊上,釋放著柔和的微光。


    “嗯。”


    宋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隨我來吧。”


    陳九轉身而去。


    “那個。。。那個。。。”


    行至半途,宋謙忽然止步,深深鞠了一躬:


    “我向您道歉。昨日在下冒犯尊威,還請恕罪。”


    “是我逼人在先了,何必呢。。。”


    陳九迴過頭,歎了口氣,道。隨後二人步入一處小亭。


    我。。。我竟然能與二位大人共同就餐。。。


    宋謙目瞪口呆地看著身前自己的碗筷。


    今日怎麽忽然如此禮遇我了。。。而且墨瞳大人也不自稱本座了。


    他想著,不過依舊是有些拘束,但更多是緊張,揣恐不安,雖然很餓,但根本吃不下去。


    這一桌幾乎是被墨雲風卷殘雲般的吃完了。


    “想成就王階嗎?”


    陳九語氣溫和地問道。


    “請您幫助我。”


    宋謙突破至大騎士巔峰沒多久,尚未摸到半步王階的門檻,不過自然是想的。加之陳九今日所為讓他放下了三分戒備,於是他如此答道。


    陳九想了想,道:


    “還是先讓我看看你現有的功法吧。”


    “好。”


    宋謙於是開始運功,經絡骨骼由內而外地散透出淩厲的白光:


    “我自幼修行《暴襲術》,除此之外隻練過感受氣息的功法,《獵跡功》。不過我的《暴襲術》有所不同,我在初次修行時出了意外,帝氣行岔路了。從而我無法使用暴襲術所附帶的武技,但也因禍得福,我的每一擊都能相當於尋常暴襲術的第一擊,不會衰減。”


    這。。。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刀刀暴擊”麽。。。


    真是個活寶啊。。。還好方才我禮遇他了。。。


    陳九竊喜地想著,鬆了一口氣。隨即他問道:


    “那你用的兵器如何?”


    “呃。。。製式匕首。。。”


    宋謙有些難堪地拿出了一把短匕,和他父親宋朝安那一把差不多。這是許氏城防軍所用的製式匕首,批量製造,物美價廉,黑市上售價不過兩三百冰銀。


    “寶刀配英雄,哈哈。”


    陳九笑吟吟地從精神識海中取出一把晶瑩剔透的短刀:


    “刀名,狼月。鑄都大師歐陽青所鑄。滿月之輝下,引妖狼之骨鑄之。封禁了那妖狼殘魂以為器靈。你看如何?”


    這狼月刀極為輕薄,刀刃呈弧形,手柄略厚幾分。刃鋒以玄心鐵熔鑄三度,極其鋒利,可謂是吹毛可斷。


    名匠之作啊。。。


    宋謙想著,這位歐陽青大師他也有所耳聞,是如今歐陽氏的二號人物。


    凝望著這寒光閃閃的短刀,宋謙心生歡喜,竟是被迷住了。


    “敢問。。。這是。。。給我的嗎。。。”


    他有些結巴地問道,雙眼已經是離不開這狼月刀了。


    “嗯。”


    陳九道。這狼月刀是歐陽青贈與他的禮物,雖然遠遠不及人屠刀,但在當世北境,這狼月刀也能算的進前百的神兵了。如今授予宋謙,他也是十分肉痛的。


    不過陳九是下了狠心要拉攏宋謙的,依後者所說,他如今運轉暴襲術每一擊都能相當於一段王階,就算不能使用武技,也不會下於半步王階。


    這若是將來成就王階,何人能擋?


    宋謙顫顫巍巍地接過狼月刀,入手一片涼薄的感覺。他深深向陳九鞠躬,頭都快貼地了。


    “這些也給你。”


    陳九又取出三個卷軸,《近身連擊術》,《寸短寸險論》和《千轉恢複訣》:


    “前二者是通用武技,不受限於功法。我想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運轉《暴襲術》無法長時間施展相當於王階一段的攻擊吧。分神運轉《千轉恢複訣》可以保證高強度的戰鬥下你的帝氣不至於很快枯竭。”


    “謝謝您。。。”


    宋謙接過那三卷,問道:


    “無功不受祿,您請吩咐吧。”


    陳九笑了笑:


    “你且去修行吧。”


    “好。”


    宋謙遲疑了片刻,拱了拱手,迴房去了。


    半個時辰後,小亭。。。


    “你可是下了血本啊。”


    墨雲公子似笑非笑道:


    “我想這個宋謙難免有些言過其實。其一,以他大騎士巔峰的修為,靠《暴襲術》強行打出堪比王階一段的一擊,恐怕就要抽空他三成的帝氣了。其二,此人極度缺乏實戰經驗,應該是從小被他老爹當成寶一樣供著。他那天若奮力一戰,我是攔不住他的。”


    “嗯,武技我傳給他了。所以輪到你來調教咯,別給我玩壞了就行。”


    陳九道,徐徐放下茶杯,迴房去了。


    “嘿嘿嘿。。。”


    墨雲公子聞言,不由自主地奸笑起來。


    “還有,你給老夫考慮清楚了!”


    墨雲忽而衝陳九喊道:


    “什麽時候滾迴鑄都去結婚!”


    “不結。”


    陳九冷冷地丟下一句。


    老淫賊。。。


    他暗暗罵道,迴到那座牌匾上書了“獄”字的小樓,打坐去了。


    釋放出浮躁的帝氣,陳九不禁皺眉。


    太著急了!


    急於突破至二段王階導致他如今的帝氣虛浮不堪。


    唉,從運功開始吧。


    自他的眉心處開始,帝氣徐徐凝聚成一個漩渦,深邃而清晰,緩慢地旋轉著,波動曆曆在目。


    眉心處,是墨雲所授予他的功法,《逆命九天》的起始處。據墨雲公子所說,這《逆命九天》是他第一任主上的功法,也就是神隕前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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