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總,合作也不是越長越好。”


    蘇清淺轉動著手裏的茶盞,青花梵文在她青蔥指尖刮過。


    “蔣總,未來的局勢說不準,周總的五年之約也是在給你留餘地呢。”


    蘇清淺語調輕輕但是卻有絕對的強勢。


    我意外蘇清淺這時候會為了我說話,蔣萬山明顯猶豫了,他和其他幾個老板對視幾秒,幹笑一聲。


    “既然蘇小姐開口,周總那我們就按照你說的來。”蔣萬山手中持著一根鋼筆,萬寶龍,上麵的漆畫有些磨損了。


    “周總,在簽下合同之前,我還有個小條件,我想周總不會不答應。”蘇清淺對著我綻放了一個笑容,靈動的雙眸下滿是詭譎。


    我凝神看著她。


    “蘇小姐,什麽條件?”


    “我有一位表妹,是財大金融係畢業的高才生,想進入周總公司工作。”蘇清淺起身,提起茶壺給我滿了一杯熱茶,“周總,我這表妹生得如花似玉,放在別人那我不放心,周總人品過關,可否幫我調教一二?”


    我心中冷笑,什麽高才生表妹,多半是派進來的奸細,不過塞進公司也不會如何,我若是拒絕了,反倒是讓場麵不好看。


    “蘇小姐,放心,我自然樂意了。”


    我故作大方地笑道。


    “那就說好了。”她舉起茶盞在嘴邊輕抿一口。


    我也示意。


    拿下合同,蔣萬方做東一定要請我到“春榮記”好好賀賀。


    我轉身看向蘇清淺,她並無興趣,幾句話就告辭。


    看著她的長風衣從旋轉門消失,我還有些意外。


    蘇董事長過世後,蘇清淺確實變了,成熟了。


    之前那個幼稚可笑隻會用卑劣手段欺負人的女孩不見了。


    “周總,請吧?”


    蔣萬方見我發呆,出聲道。


    我收迴目光和蔣萬方及幾個老板離開。


    酒足飯飽。


    雙方都算高興。


    離開時,蔣萬方已經喝得大醉,他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抓著我的胳膊,滿臉通紅,雙眼都布滿了血絲。


    “周總,我們社團是兄弟打下天下,周總往後我們也是戰友了!”


    他說得情真意切,幾分真幾分假,我迴握著蔣萬方的胳膊,也一臉真意:“蔣總!”


    離開“春榮記”,我沒著急坐蔣萬方派來的車,在街邊散步。


    醒醒酒氣。


    頭次來寶島,小島上的風土人情也舒服。


    深夜的街邊還有鋪子亮著燈,賣新鮮瓜果,最常見的就是牛肉麵。


    我揉了揉眉心,坐在臨街的一家糖水鋪子,要了一碗芋頭湯。


    絲絲甜意,讓酒精散去。


    老板是一位阿嬤,年歲近七十,兩鬢花白,佝僂著腰,又給我續了一碗。


    “你是大陸來的哇?”


    “是啊,阿嬤。”我學著這裏人講話,對阿嬤感謝。


    “唔,我祖籍在蜀地咯,多少年過去了,我都忘記家鄉啦!”阿嬤說話聲音很大,談到故土她眼睛亮亮的。


    “阿嬤,有機會的。”我淡淡道。


    “不敢想了。”阿嬤在我旁邊坐下來,“我有個弟弟留在那了,不知道還命大活著嗎。”


    我聽得傷感,時代的變化,讓血緣兩地離愁,幾十年不能相見。


    她念叨著什麽轉迴身去。


    我在碗下麵壓了幾張紙鈔,準備離開。


    口袋裏的電話響起。


    摸出來一看是林默來電。


    “周總,有消息稱燕京將放出最後一個造車資質。”


    “最後!”


    我忍不住驚唿。


    之前關於上頭要限製準入車輛生產企業的消息一直傳得沸沸揚揚,但是一直沒見動真格的。


    沒想到燕京動作這麽快。


    “可靠?”


    “可靠,內部消息,最後一個。”


    林默的聲音也格外的緊張。


    我握著手機心裏如擂鼓:“好知道了,準備資料。”


    “我這就迴去。”


    我這頭才拿下蔣萬方的五年合同,這一批電子元件是要用在新能源汽車上的,如果造車渠道關閉。


    我們公司都得破產了。


    我凝神,在想蘇清淺知道嗎?


    蘇氏集團之前退出了新能源汽車競爭,轉向背後零件和配件生產,是知道風聲?


    我雙手捂臉搓了搓,訂了最早的航班迴燕京。


    樹青集團,華興,天辰,包括我們等一係列公司都是借著新能源這條真金道發展。


    如今上麵要整合,我確實要做好打算了。


    飛機是早七點飛燕京,我頂著熊貓眼三點就到了機場,電腦上的資料都是關於我們公司這些年在新能源上的準備。


    可惜的是沒有自用工廠,隻能借助和幾家公司合作。


    但是不論是研發部門還是我,目標都是造車。


    林默拿到的資料都是上麵的條件,公開條件不算苛刻,我們公司都符合。


    但是後麵的條件就不知道了。


    落地後,我還沒聯係林默,蘇清淺的電話就到了。


    電話裏她的語氣氣定神閑。


    “周總,剛迴燕京嗎?”


    我推著行李車,沒功夫對付她的情緒。


    “你表妹的事情,我迴去會盡快安排。”


    “周總,小事而已,我來電話是想問周總也準備爭最後一張船票嗎?”


    我頓住腳步,看著遠處的天空,萬裏無雲。


    “什麽意思?”


    我語氣帶著冷意。


    “周總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幫幫周總,我們這麽熟悉不是嗎?”


    蘇清淺笑意從電話裏溢出來。


    過了一會兒她說道:“我後天到燕京,周總能來接機吧?”


    掛斷電話,我心裏有些跌宕。


    蘇清淺幫我?


    背靠蘇氏集團,拿下造車資質確實更容易。


    可蘇清淺為什麽要幫我?


    蘇氏集團和華興深度合作,華興為了造車資質一定會竭盡全力,幫我?


    她就是要和華興斷裂合作關係。


    “周總,這兒!”


    徐佳薇披著一頭黑發從車裏鑽出來,衝我招手。


    熱情洋溢。


    我笑了笑走過去。


    “周總,快上車,這兒超過三分鍾要拍照罰款。”


    我瞥了一眼右手邊立著的藍牌子,嘟囔:“公司給你開的錢不夠啊?”


    “能省一點是一點嘛!”


    我剛係好安全帶,徐佳薇就一腳油門,像開飛車一樣。


    我心裏悱惻,等第一輛車麵世,一定要讓徐佳薇當試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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