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座大山山巔之上,不到十艘的禦空舟並排懸空而停,侯瀚與黃泉,言二公子各自傲立舟頭,隨意閑聊著。


    古弑離去後,兩名大衛頭領便始終左右杵在他們小公子身後,時不時凝神遠觀,像極了兩尊活生生的門神。


    言四小姐自來熟的性子,也熱絡的與同齡女子柳寺攀談起來,麵對境界更高一籌的老嫗,言真的護道人言多慮也會心思百轉,哪怕對方是沒有多少底蘊的“小門小戶”。


    但能躋身金丹境,單憑這一點,就足矣讓老人多慮了,小姐言語是否得當,是否有冒犯之處,老人都會倆耳進,再在心底過濾一番,即使自家是大家族,老人依舊表現得很謙遜,至於對方有無過分之舉,老人心中也有一本賬本。


    至於老嫗,她默默佝僂著身子,沒有多少在意兩個小丫頭之間的言語,眼角餘光更加注意侯小公子。


    侯瀚時不時便會裝作不經意的將目光投到兩名女子身上,那眼中的神情,特別是看向柳寺上半身時,已然使老嫗實實在在憋了一口鬱氣在心頭,她手中的玉竹杖上,五指痕印逐漸深陷。


    修為在其餘幾位離去的公子小姐之上的小姐穆嬋,在護道人的幫助下包紮好身上的傷口,服下丹藥後才穩固住丹田內紊亂的靈氣。


    在舟蓬帷帳內還是冷漠的臉頰,玉手將將掀起帷帳的刹那,臉頰便換了一副顏色,她柔情似水含笑而動,蓮步輕盈無聲,幾步便來到三位翩翩公子身後。


    三人聞到那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且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便紛紛迴身與穆嬋含笑示意。


    穆嬋抬起雙手抱拳,秀眉微微一皺,身上傷口被撕扯的疼感其實並未有多強烈,隻是她習慣使然罷了,看見侯公子無動於衷的模樣,她依舊含笑道:“多謝侯公子邀嬋兒進秘境探寶,嬋兒獲得造化後,隱約間便感應到或許不日就能突破修為的跡象。”


    黃泉不由細迷起眼來,這小婆姨身段上品啊,侯瀚展顏一笑抱拳道:“是候某沒能照應到嬋兒,才讓你受傷,侯某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好在嬋兒有此造化,才讓我心安幾分。”


    侯瀚話畢,眼角餘光又撇了眼不遠處的兩位美人兒,穆嬋察覺後,心下怨氣橫生,麵上卻不動聲色,同時言語得體的迴應著,且悄然向對方靠近了幾分。


    言真此時才被動靜吸引,迴身就問道:“小猴子,古大統領去了有些時候了,想來幾個無名鼠輩已經給他打殺幹淨了,為何還不見迴呀?真想去前山親眼瞧瞧膽大包天之人長得啥模樣。”


    言多慮又多慮了,輕輕咳嗽了一聲,老人果然就看見侯小公子雙眉下沉,笑意淺淡了許多……


    隻是侯瀚轉眼間又笑出了聲,且略帶嗜血,意味深長道:“想來古統領不久就會帶人迴來,膽大包天之人都是圓滾滾的,就怕言真你到時怕了。”


    言二公子劍眉微皺,不少黃衣衛都情不自禁默默邪笑,那一顆顆血淋淋的腦袋,用長槍串起來才好,這一幕曾是古弑帶給他們的震懾,如今隱約成了他們殺人後的習慣。


    言真不服將要說話,言多慮已輕聲道:“小姐,圓滾滾的是人頭。”


    言真恍然大悟,眉毛一挑,仍道:“我言真才不怕什麽死人頭!”


    三位公子哥紛紛笑了起來,隻是侯瀚依舊怒氣難平,沒能手刃對方,就等於沒了在柳寺與幾人麵前一展手段,挽迴顏麵的機會,隻能等古弑帶迴人頭後,好好“蹂躪”一番,才能解恨幾分。


    一想到今日喪命的兩百餘名黃衣衛,他心中又掀起了怒波驚濤,好端端的探寶旅程,完全被毀,還想趁機讓那柳寺服服帖帖,現在又成泡影,真是好不甘心。


    於是,他邁步走向柳寺,兩名大衛頭領緊隨其後,邁過幾艘禦空舟後,掛著遂舟郡柳家的旗幟小舟上除了柳寺與老嫗就多了三人。


    老嫗佝僂著身子,眼皮子微微抬起,一下子就迎上了侯瀚略顯咄咄逼人的目光,隻是瞬息,他又眼神溫和的看向柳寺道:“柳小姐,古統領歸時尚早,反正也是閑著,正好侯某有些話想對柳小姐說,我們不妨禦舟上那紅雲層上遊覽一番,可好?”


    柳寺嘴唇輕抿,餘光看了眼老嫗,才輕輕點頭吐出一個好字。


    老嫗正要迴舟蓬駕馭禦空舟,侯瀚卻笑道:“柳婆婆,無需你勞心勞力,且留在此處等等,有二位大衛頭領隨行,出不了岔子,若是柳小姐有何閃失,他倆人頭送你。”


    兩位大衛頭領同時上前一步,老嫗佝僂的身子卻突然直起了幾分,蒼老的臉頰上略帶隱忍,更多的卻是無奈。


    柳寺瞬間就心慌起來,侯瀚的人品她還是略有耳聞的,特別是對待女子,遂舟郡內有多少知曉內幕的不懼怕?正好她也是其中之一。


    心神不安的她雙手藏在袖中,緊緊握著,指甲破開掌心的疼痛感也不及心中慌亂萬一,她努力控製心神,平靜道:“柳寺從小就習慣有婆婆伴在身側,侯公子有何話,盡管直說便是,婆婆年老耳力不佳,無礙的。”


    侯瀚無言,隻是眼神向兩名大衛頭領示意了一下,兩名大衛頭領就同時抬手,“請”老嫗下舟。


    言真在另一艘禦空舟上,一腳剛挪動半寸,就被言多慮身形阻攔,他二哥也是及時趕到身邊說起了別的話題,引她分散注意力。


    穆嬋很識趣的與黃泉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黃泉玩味十足,輕輕說了幾句男女私話,搞得穆嬋原本恨恨的心情如被春風沐浴,隻是可惜不是心頭之人,但又有何妨,心頭之人也並非那心頭之人啊。


    其餘護道人,黃衣衛也是各懷鬼胎,裝作不見,各自閑聊。


    老嫗身形未動,握在玉竹杖上的手掌微微轉動起來,抬首後才沙啞開口道:“請侯公子莫要為難我柳家人丁單薄。”


    侯瀚目光漸漸兇厲起來,極力忍著脾氣,一字字道:“老婆子,莫要敬酒不吃成不成?!”


    兩名大衛頭領唿吸瞬息粗重起來,也是忍著脾氣,今日手下損失慘重,正愁無處發泄。


    柳寺焦急輕聲說道:“侯公子,你有何心思,我柳寺豈能不知,這裏還有他人在場,你就不怕名聲受損,請你莫要為難柳寺,我與婆婆這就離開秘境,離開遂舟郡,希望你我緣分到此為止,今後互不幹擾。”


    柳家二人為何之前沒有離開遂舟郡,任侯瀚作威作福,那是因為柳寺鐵了心要在老屋等一個人,老嫗也是如此。


    而今眼目下,柳寺不得不妥協,做出離開郡城老屋的選擇,老嫗聞言也是痛心不已,腰身又微微垂了下去。


    侯瀚冷哼一聲,玩味道:“隻要是本公子看上的女子,就休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若是你聽話,這老婆子也能安享晚年,你也不會淪為本公子那群好友的玩物,到時本公子膩了,給你自由便是。”


    柳寺氣惱吐出一個你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了,兩行清淚頓時滑落。


    兩名大衛頭領惡狠狠忍住笑,但是臉上豐富至極,小公子的手段相當符合二人心意。


    老嫗緊閉的雙眼瞬息睜開,金丹氣機頓時爆發出來,腰身也頃刻直立,好像一下子在她身上看到了年輕女子該有的英姿,她玉竹杖一動,沒有襲向侯瀚,而是攔在侯瀚與柳寺之間。


    兩名大衛頭領對一名金丹初期的老嫗忌憚不多,隻是對方頃刻而立的身子竟然顯得有些高大,這倒有些使人詫異。


    侯瀚冷哼一聲,立即腳尖一點,躍向另一艘禦空舟,同時喝道:“將這不知死活的老東西速速斬殺!”


    兩名大衛頭領沒有猶豫,立即動手,老嫗手中玉竹杖輕輕後帶,柳寺就退至舟蓬,而後玉竹杖順勢打向兩人。


    三人一觸之下,都沒有受傷,隨後老嫗徒然疾速出手,將二人從舟頭逼出,隻是幾息,三人戰場便換到了半空。


    老嫗以為是自己想法得逞,不讓小姐被功法餘威打中受傷,誰知是兩名大衛頭領順勢而為,調虎離山。


    侯瀚大笑著帶著禦空舟上所有赫然起身的黃衣衛,持劍步步向柳寺逼近。


    其餘無關人等皆無言,言真已被他二哥一掌打在後頸上,昏迷了過去,以她性子而言,不阻攔侯瀚才是怪事,言多慮總算是徹底安心了。


    穆嬋心底樂開了花,與黃泉眼神交匯著,柳寺流著淚,依舊拔劍而出,劍指圍來之人。


    侯瀚大笑著開口對所有黃衣衛道:“都把劍放下,她是本公子的人……”


    話音未閉,遙遙不遠處的半空傳來一聲問話:“哦?他是你的人?”


    一艘禦空舟從前山方向而來,眾人被那陌生聲音吸引,轉身看去,隻見掛著老沽峰顏家旗幟的禦空舟上站著兩名男子。


    其中一名豐神俊朗的男子腳下踢著什麽,等禦空舟近了,眾人才看清那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其身上穿著,腰帶被血跡染汙,但細看之下,好幾名黃衣衛便倒吸一口涼氣,大喊道:“是古統領!”


    此時,半空三人才各自收手,各自帶著輕微的傷勢飛身上小舟。


    在眾人驚駭的神情下,王有根不耐煩的又踢了古弑早已皮開肉綻的屁股一腳,再次看向侯瀚,開口問道:“他是不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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