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鐵浮屠猶如一道黑色洪流再前方一人一騎率領下高高提槍直奔碩風王城城門。


    少年人舉槍在前,鐵浮屠舉槍在後,皆要衝城。


    那站在碩風城城頭戍守的諸多甲士原本就因為先前城中反叛之事提心吊膽,惶惶不安。


    因為城頭駐守甲士皆被牽連被清洗一空,倉促間無人可用,城中各大姓帳中自薦調人換防,這些人正一臉虔誠向盤韃天神祈禱再別處什麽大亂子。


    這時卻再遠遠看見此景,心中以為叛亂又起,不禁嚇得一時間手足無措,慌亂間急忙鳴號示警。


    “嗚~嗚~嗚!”


    在那守將示意下身邊一位壯實甲士急忙掂起獸骨所製的號角,竭力吹響。


    一時間蒼涼悠遠的號角聲,以及重如悶雷的的軍鼓聲迴蕩在碩風城中,人人自危。


    那一聲號角聲率先響起後,接連是城中其他數座瞭望塔樓上也是響起號角聲,轉眼整個偌大碩風王城都迴蕩著蒼涼號角聲。


    “敵襲!集合!集合!”


    聽到此聲後這時隻見原本已經整頓迴大營的各路騎軍,負責駐守城中的帳前虎士,統統如潮水一般再各自主將帶領下湧出營地,披甲執刀列好陣型殺氣騰騰得準備再度殺敵!


    “怎麽迴事,是誰鳴號禦敵,是那個蠢貨擊響了聚軍鼓!”


    一人從中軍大帳中急忙衝出,聽著耳邊迴蕩的號角鼓聲,氣急破口大罵道。


    “稟報大統領,是城頭駐守甲士先擊鼓鳴號,疑似有大股騎軍來襲!”


    一烏鴉欄子見到自己主帥鐵青臉色,急忙翻身伏地報道。


    “他娘的一天就添亂,跟豬一樣,滾下去告訴各軍主將讓他們約束手下,依次卸甲迴營,叫帳前虎士看管要道,不要驚擾了百姓!”


    那雄偉漢子一邊接過身後親衛遞過來的鐵甲,一邊嘴中嘟囔著罵道。


    本就是多事之秋,眼看著已經平息了叛亂,各家賊首都被影子帳的人押迴大獄了,塵埃落定。但是城中人心惶惶,這時候再搞出來這件事,亂上加亂萬一真出了岔子便是天大的罪責。


    “去,召集白狼騎,隨我前去城門處,看看發生了何事!”


    那雄偉漢子穿戴整齊後,扭頭對身後親衛說道,眸中冷光一閃,心中惡狠狠想道。


    今日若是城頭那些隻知道一天溜須拍馬從各家挑選出的公子哥謊報軍情,老子就把他們的頭一個一個扭下來送到各自帳中去。


    “大人,我們不放箭禦敵嗎?敵人都快衝至城門了!”


    那肥胖守將一旁的甲士上前畏畏縮縮獻媚說道。


    這城頭上現在戍守的眾人都是倉促間被征調過來的,城中各大姓為了洗脫自家通敵嫌疑,紛紛把自己所看家護院的奴仆私軍帶著自家直係子嗣都雙手奉上。


    唯恐大君下令清洗城中那幾家反叛的大姓時捎帶上自己,現在一個個恭順無比都在王帳行宮門外跪著呢,他們可是怕極了碩風大君今日的行事手腕。


    直接讓鐵浮屠層層圍住各大亂賊大帳,然後緩步推進,也不招降,見人就殺,那管你是跪地求饒還是負隅頑抗,鐵浮屠槍下血流成河,帳中上下族人奴仆一個活口都沒留。


    據說有五家參與了反叛,那可是整整上萬人口,今日就齊齊人頭落地見了盤韃。


    想到此處,那些觀望的其餘大姓腦海中又是浮想到了昔日自家這位大君血洗瀚洲之時的手段,不禁身上打了個冷顫。


    為證清白,各家急急忙忙就在王帳外一早叩頭跪著,心中不斷大罵著那反叛的幾家大姓不當人子。


    那肥胖守將一擦腦袋上的虛汗,聽到耳邊自家私軍所說,不禁又是打了個冷顫,越發的感覺到這身上的鐵甲勒的肉疼。


    “真要放箭?”


    那肥胖守將一臉遲疑的看著手下私軍。


    “大人,再不放就遲了!”


    “那,那就下令,放,放箭!”那肥胖守將將自己腦袋上斜著的頭盔轉正,看著快衝至眼前的黑色騎軍結巴說道。


    這肥胖守將扶著城牆定定看著這股黑色騎軍,心中疑惑道,這城中都已經被清洗的幹幹淨淨了,這股騎軍現在前來攻城是不是有些晚了。


    真的是一群豬腦子,再一看那率先衝鋒的一騎,肥胖守將嘴角一抽,暗想道等下就先放箭射死你。


    那肥胖守將心中正罵呢,突然感覺眼前一花,這股黑色騎軍裝扮怎麽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我,我,天爺,停!快停!都停下!”


    那肥胖守將頓時身子竄了出去,神情迫切嘴中急忙大吼。


    “那是鐵浮屠,都他娘的都該老子停下!”


    那肥胖守將汗如雨下,兩股顫顫,不是手扶著城牆幾乎跪坐到了地上,臉色蒼白,嘴中無力大吼。


    “死定了,死定了!”


    那肥胖守將雖然看見是鐵浮屠之後,急忙阻止身後私軍放箭,但是倉促間還是有些弩箭射了出去。


    看著那些弩箭如流星般直奔下方鐵浮屠,肥胖守將一把摘下頭上鐵盔,嘴中喃喃自語。


    “護駕!護駕!保護世子!”


    楚球兒看到城頭守將竟敢真的下令放箭,冷汗迭出,飛速拍馬趕至阿蘇勒身前,揮槍擋箭。


    身後鐵浮屠見到此景也是一顆心高高吊起,這若是在自己等人眼前世子被人射傷,自己等人生死先放在一邊不說,鐵浮屠用袍澤頭顱換迴的榮耀當即毀於一旦。


    若是之前舉槍衝鋒還有幾分心虛,此時心中便已是被滔天怒火填滿。


    碩風曆代大君都曾稱頌,我有鐵浮屠傍身,自當萬事無虞。


    此話之中包含的是何等信賴,可是今日竟有人在自己等人眼前如此行事,主辱臣死,置這一千鐵浮屠於何地,鐵浮屠主將也不做他想隨即大吼。


    “殺敵!殺敵!殺敵!”


    阿蘇勒也是一臉愕然,看著飛到自己麵門上被身旁楚球兒打飛的弩箭,心中原本鬱結的心情再度更加氣憤。


    那呆坐在城頭上的肥胖守將,再聽到城下大吼保護世子這話後,猛地眼前一黑,心中對那率先衝鋒的少年身份已是心知肚明。


    嘴中呆滯喃喃道,“世子,天爺,我對著世子放箭了!”隨即耳邊再聽到一千鐵浮屠大吼,殺敵,當即隻感覺胸中氣血逆流,全身已經癱軟到沒有一絲力氣。


    “完了,完了,全完了!”


    其他人不知道那被鐵血手段清洗的五家大姓是什麽罪名,這肥胖守將卻是心中一清二楚。


    犯上作亂,勾結外賊,謀殺世子!


    這哪一項單獨拎出來,自己這一身肥肉也不夠砍得,自己卻稀裏糊塗就成了今日謀逆的第六姓!


    再一想到今日自己所見那五姓人家的慘狀,這肥胖守家隻覺得自己一盞茶後便是一團死肉,族中罪人。


    “阿爹,阿娘,兒子不孝啊,家族罪人啊!小花!公子迴不去大帳了,別等公子了,你以後找個好人家就嫁了吧!”


    這肥胖守將汗如雨下,靠著城牆,嘴唇幹裂喃喃哭喪。


    “誰他娘的是守將,是誰讓你擊聚軍鼓,吹響禦敵號角的!人呢,該老子出來!看我今天不剮了你!”


    這守將依稀聽見從下麵台階傳來這番殺氣騰騰的話後,整個人一歪頭便暈了過去。


    “人呢,是誰這麽大的膽子!誰該你的膽子!”


    滿含殺意的喊話聲逐漸清晰可聞,一雄偉漢子從台階上踱步而上,掃視四周。


    這號角,軍鼓皆是軍中重器,意義非凡。


    乃是碩風部一等一傳訊示警的手段,牽一發而動全身,城中諸多瞭望塔樓皆是會聞訊而動。一旦動用,便是動員部中之兵,所有子民盡出,準備效死力殺敵。


    非是城破族亡等決絕境遇,便不能動用,沒想到今日便被人擅用。


    看著城下怒火高漲大張旗鼓殺來的鐵浮屠,再看看眼前殺氣騰騰的此人,城頭眾多私軍此刻已是慌作一團,再看著已經暈過去的自家守將,心中苦澀一片。


    “你們守將呢!叫他出來!”


    古勒爾掃視了一周城頭甲士,看著這一幫烏合之眾的樣子,不禁生出一股無名悶氣,都是納蘭那老貨收下這幫廢物還丟在了城頭上負責駐守,真是丟盡了碩風部甲士的臉。


    “守將,我們守將暈了!”


    古勒爾狼目環視這幫酒囊飯袋,無人敢應,角落中一個畏畏縮縮上前一指那暈過去的守將,對著古勒爾迴道。


    “廢物,把他該我弄醒!你們為何擊鼓鳴號,發生了何事!”


    古勒爾按著腰間長刀,麵色鐵青,語氣不善的問道。


    “大人,我們,我們發現有騎軍衝城,才鳴號示警的!”


    那畏畏縮縮的私軍見躲不過去,便急忙伏地叩頭迴道,古勒爾身後親衛接過一桶水潑向那肥胖守將,頓時打了個激靈,肥胖身子一躍而起。


    “誰用水潑我!”


    話還未說完便看到眼前站著的的古勒爾,頓時腦海中又迴想起前事,急忙跪地嚎啕大哭說道。


    “大統領,我,我沒謀逆啊,我真不知道那是世子,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我家裏族人都是無辜的啊,統領,您就饒了我吧!”


    那肥胖守將跪在地上一陣摩挲,抱著古勒爾的大腿,涕淚俱下。


    古勒爾一腳踢開眼前這胖子,看著那張涕淚交加的大臉,一陣反胃,嘴中不耐說道。


    “我問的是你為什麽要擊鼓鳴號,誰讓你扯東扯西,什麽謀逆,什麽世子!你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砍了你!”


    說到此處,那肥胖守將更加哽咽大哭,隻是以頭磕地。


    古勒爾氣笑,正欲收拾這不老實的公子哥時,卻聽到城下馬蹄聲如雷。


    “城頭守將何人!滾出來答話!”


    一聲暴喝從城下傳來,楚球兒眼中殺機四起,今日定要剮了這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守將。


    那趴在古勒爾腳下的守將聽到此話身子猛地一顫,哭聲更大了幾分。


    古勒爾向前站到城牆邊上,望向城下阿蘇勒眾人,心中已明是派出城去的鐵浮屠已經將阿蘇勒接迴來了。


    隻不過為何眼前這對鐵浮屠氣氛不對,看向自己的眼光俱是不滿,古勒爾心中暗想,莫不是阿蘇勒出了意外,急忙出聲問道。


    “阿蘇勒,你還好吧,沒出什麽意外吧,快進城!”


    阿蘇勒身旁眾人不禁麵麵相覷,尤其拓跋一臉蒼白,麵色不解,鐵浮屠也是一陣騷亂。


    阿蘇勒示意楚球兒退下,望著城頭上出現的這人,氣結笑道。


    “原來是右大統領守城啊,大名鼎鼎的白狼騎主,嘖嘖,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加上碩風主君這個名號,我這個前朝餘孽還敢進城!是嫌我剛才沒死嗎!”


    古勒爾一臉不解,這孩子說的什麽胡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你這個臭小子,快點進城!”


    阿蘇勒騎馬走上前,慢悠悠說道,“我怕我此時入城,性命不保啊!伏殺未遂,箭殺未遂,呂大統領是要在城中光明正大殺我了麽!還是說這碩風城你已經全部掌握在手了!”


    這句話一出,氣得古勒爾眼角一跳,連正在嚎哭的肥胖守將都嚇得不哭了,靜靜趴在地上豎起耳朵,心中波濤起伏,不會是真的吧,真是大統領勾結刺客伏殺世子?


    “你到底說什麽胡話,那些謀逆之人已經拿下了,賊首就關在影子帳的牢獄裏。”


    阿蘇勒聽到此話,看了一眼身邊麵色蒼白的拓跋,心中好笑,扭頭再度沉沉發聲。


    “哼,看來呂大統領這是再掩飾剛才箭殺未遂的事實啊!到現在這般地步,你還不肯承認,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這是你教我的。事到如今,你現在還欺瞞於我,是覺得我身後無人否!”


    話音剛落,一旁的拓跋急忙翻身下馬,看著阿蘇勒麵色凝重,頓了半晌,怔怔說了句。


    “阿蘇勒,你相信義父,他不會害你的!”


    一旁的賀術也皺著眉斷斷續續說道,“年哥兒,不會吧,不是大統領吧!”


    阿蘇勒假裝麵色一沉,驅馬迴到鐵浮屠軍陣中,望了一下兩側甲士,沉聲大吼。


    “今有鐵證如山,鐵浮屠何在!”


    “在!”


    “年哥兒,年哥兒,別!別呀!”


    “阿蘇勒!”


    拓跋賀術急忙出聲想要阻攔阿蘇勒。


    古勒爾伸著手指點了點阿蘇勒,搖頭氣笑,嘴中陰測測的說道。


    “好,好得很,臭小子,你一會不要被我抓住,不然...”


    古勒爾話聲還未落,就看見拓跋上前兩步跪地,急聲大喊道。


    “義父,你就跟阿蘇勒解釋,是誰剛才射箭的?”


    阿蘇勒聽著上麵古勒爾咬牙切齒所說,眉頭都忍不住跳了一下,餘光四掃,提前看好退路。


    “什麽射箭,誰向阿蘇勒射箭了!”


    聽完拓跋所說,古勒爾一臉迷茫,自己剛到不久,哪裏有空去射箭。


    望了一下四周靜悄悄的這些酒囊飯袋,古勒爾哪裏還不明白自己是該人擋了箭,隨即麵色一冷,看向腳底趴著的這胖子。


    這肥胖守將感受到頭頂那冰冷的目光,哇的一聲又開始嚎啕大哭,死死抱住古勒爾大腿。


    “大統領,救命啊!我沒看清是鐵浮屠和世子,我以為是敵軍,他們衝鋒過來的時候我以為是敵軍!”


    “你這狗東西,膽子倒是和你身子一拚!鳴號擊鼓,射殺世子,還有你不敢做的嗎?滾起來,下去跟世子賠罪!”


    古勒爾一腳踢翻抱住自己大腿的胖子,眸子一瞪,作勢就要拔刀嚇得胖子連忙連爬帶滾翻身下了城頭。


    “阿蘇勒,你看見了吧,真不是義父要險你於險境的。”拓跋轉頭望著阿蘇勒釋然說道。


    “我就說麽,誤會,誤會!”賀術拍著胸口輕鬆說道。


    “你們都想這麽多了嘛,我就是借機戲弄一下舅舅而已,誰叫他和阿爸老師聯合起來,坐在幕後把一切玩弄在掌上,讓我當餌!”


    阿蘇勒看著身邊二人當真的樣子,低頭懶洋洋解釋道。


    “你們一會幫我看著舅舅,讓他別抓住我,我先跑了,迴頭在我帳中再說。”


    碩風王城城門大開,阿蘇勒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城,進城時阿蘇勒看著臉色不善的舅舅,急忙低頭對二人說道。


    就在阿蘇勒發現自己舅舅朝自己而來時,人群中出現了一個空檔,機不可失阿蘇勒喜出望外正欲拍馬逃離舅舅魔爪之時,卻發現有人一把抱住了自己腿。


    “世子!世子!我不是故意的啊!”


    “你放開,快放開,我知道了!”阿蘇勒想要伸腿甩開這胖子但是死活掙不脫。


    “世子,我知道您心中有氣,你就責罰小人,小人族人是無辜的啊!”那胖子哭喪著臉嗚咽道。


    “誰要殺你族人了,滾開!”


    阿蘇勒抬頭發現舅舅隻離數步之遠時,麵色一黑,使勁蹬著腿,但這死胖子力氣真大。


    “世子啊,世子!求您了!饒了小人吧!”


    “楚球兒該我拉開,快!”


    楚球兒聽完隨即上手,但是這胖子好似激發了潛力一般,仍然死死抱住就是不撒手。


    阿蘇勒望著已經馭著白狼站定到自己身前的舅舅,一臉訕笑。


    “舅舅,怎麽有空來接我!前幾日送給你的獵物肉質還可以吧,我自己獵來的!”


    古勒爾伸出一雙大手,阿蘇勒坐在馬上急忙躲閃,但是仍來不及避開。


    “剛才不是大罵我古勒爾居心叵測嘛,要殺你,要當碩風主君!怎麽,你忘了!”


    古勒爾一把抓過阿蘇勒耳朵,在另一隻手把阿蘇勒雙手攥起來,猶如拎小雞一般拎在白狼上。


    “舅舅,我說如果不是你和阿爸一起欺瞞我,我,我會生氣嘛!舅舅,你放開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大吼了!”


    阿蘇勒一臉生無可戀,抓住自己的那雙手猶如鋼鐵一般,一用勁便覺得手腕生疼。


    就在古勒爾肆意擺弄阿蘇勒時,阿蘇勒聽到一聲猶如天籟般的聲音。


    “大君有口諭,宣世子覲見!”


    看著從行宮中出來的阿爸的貼身奴婢,阿蘇勒頓時喜極而泣,大喊道,救我!


    當看見阿蘇勒剛才掙紮時,手腕的傷口又滲出了血跡,古勒爾眸中閃過不忍之色,意猶未盡的把阿蘇勒放下白狼,看著那幾個奴婢吩咐道。


    “世子受傷了,先帶去包紮傷口!”


    “是,大統領!”


    阿蘇勒逃出生天坐在行宮裏的馬車上,臨走之前看著還跪在地上大哭的胖子,氣得嘴角微抽,嘴中惡狠狠說道。


    “死胖子,你等著!”


    阿蘇勒剛從碩風王城進來後,便被王帳的人接進了行宮,王帳的醫師清洗包紮好傷口後,阿蘇勒便在羽林甲士護送下到了碩風大君寢宮。


    阿蘇勒邁腿進到帳中後,聞著香爐中嫋嫋升起的龍涎香,再一瞅端坐在床榻上翻書的碩風大君。


    阿蘇勒心中悶氣又生,一腳踹翻一旁的小巧盆栽,轟的斜靠在下方的桌椅上。


    “怎麽,還沒有胡鬧夠,心中的氣還沒有出完嗎!”


    碩風大君放下手中典籍,深深看了一眼阿蘇勒包紮的手腕,嘴中輕輕說道。


    “阿爸,你為什麽不和我說!”


    “說了會徒增變數!”


    阿蘇勒站起身,定定看著自己阿爸,語氣間有些委屈。


    “可是我差點就死了,不是大將軍,我死了!”


    “你不會死的,阿爸派人護著你呢,就算鐵浮屠未來,白狼沒能護住你!”


    碩風主君靠在床榻上,帶著笑意悠悠說道,語氣卻是篤定無比。


    “可是就算是這樣,你拿我做誘餌,我隨行的甲士都為了死了!你知道嗎!”


    “阿蘇勒,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學會用另一種方式思考,那些死去的甲士,阿爸會按照你說的去獎賞他們!”


    碩風主君看著自己犯倔的小兒子,起身站在阿蘇勒麵前細聲說道。


    “可是他們都死了還要那些東西幹嘛!阿爸,是不是在你眼裏我死了也是一樣的!我也可以被放棄!”


    阿蘇勒低著頭躲在陰影裏,不見神色,聲音顫著說道。


    “你不會死的!”碩風主君一字一字定定說道,眸中神光莫測。


    “阿蘇勒,你練刀,刀是沒有心的,這樣的刀才是最鋒利的刀!”


    “阿爸,刀沒有心,但是握刀的人有。”


    碩風主君轉過身走到窗前,看著天際的夕陽,伸手仿佛要攥住。


    “阿蘇勒,刀為什麽會有刀鞘?”


    頓了半晌,見到阿蘇勒也不迴話,碩風主君扭頭深深看著阿蘇勒說道。


    “刀鞘,是為了把刀藏起來!出了刀鞘的刀,是沒有迴頭路的,隻能一往無前!”


    阿蘇勒聽到這話身子一怔,抬頭望著阿爸,這樣看去,阿爸的肩頭好像有一輪夕陽。


    光而不耀,與光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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