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勒等人正在苦苦支撐黑衣刺客的鋪天攻勢,腳下盡是斜豎橫栽的屍體。


    隨著黑衣刺客窒息般的進攻,阿蘇勒身旁的帳前虎士已經力竭不斷倒下,所結的陣型如春雪消融般也是不斷收縮。


    而距阿蘇勒數十步之遠的朔陽朔北二軍也是被那些黑甲騎軍死死纏住,被慢慢蠶食,已經再無力前來砍殺衝擊帳前虎士大陣的黑衣刺客,更別說再前來馳援阿蘇勒等人。


    前方的楚球兒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手中一杆遊龍槍死死的頂住了四周撲向阿蘇勒的黑衣刺客。


    但是戰陣之道非是逞一人之力便可萬事大吉,雖說楚球兒已是神勇至極,但還是有疏漏的黑衣刺客從槍圈中闖出來撲向阿蘇勒。


    阿蘇勒雙手握刀,一雙丹鳳眼中殺機茫茫,以腰腹的力量帶動全聲,迎頭一刀劈向撲向他的黑衣刺客。


    兩人之間距離咫尺之近,阿蘇勒隻覺得唿吸急促,心髒驟的一停,已是可以清楚看見那蒙麵刺客露在外麵的陰鷙雙眼和那額頭之上刺眼的墨色豹紋。


    一時間阿蘇勒隻覺得耳邊似有驚雷炸響,腦海一片空白,雙耳間再聽不見其他四周的衝天喊殺聲。


    那墨色豹紋從阿蘇勒最深處的迴憶中浮現,與眼前這名黑衣刺客額頭上的墨色豹紋一一重合。


    那墨色豹紋自己見過一麵,但清晰銘記,死死刻在了腦海裏,十年間一日不敢忘記。


    這十年中阿蘇勒每每從夢中驚醒,便是夢到了十年前那一幕。


    手持斷刃卻猶豫畏縮不敢上前的自己,那角落中的重傷刺客嘴角的嗤笑,那射向自己的弓弩,那擋在自己身前的俏麗身影。


    那名重傷刺客的額頭上便是有著一如眼前的墨色豹紋,栩栩如生。


    “該我死!死!死!”


    阿蘇勒想到此處頓時眼眶仿佛充血,握刀的雙臂青筋炸起猶如虯龍,牙齒死死咬在一起以致嘴中有淡淡血腥味。


    阿蘇勒每大吼一句,便上前一大步,揮刀朝那撲來的黑衣刺客迎麵猛劈一下,大開大合,一副惡虎噬人不死不罷休之態。


    “年哥兒!”


    一旁的賀術拓跋眼神餘光掃到阿蘇勒這般瘋魔狀態,心中詫異至極,不禁急忙出聲大吼。


    那黑衣刺客也是心中愕然無比,剛從外麵帳前虎士陣型中衝上前來時,看見那碩風世子對敵雖然也是刀法酷烈,但交戰時靈巧騰挪不會硬拚,也從不會離那用槍老者三步之遠顯然是惜命的緊。


    可是到自己撲上前來時,這碩風世子瞅了自己一眼之後,便感覺換了個人似的。


    宛如瘋狗一般,一副不死不罷休的拚命打法,絲毫不在意四周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撲向他的同伴。


    所用刀法酷烈無比,刀刀直劈自身要害,半點不在乎自身被自己斷刃劃出的傷口,一副以傷換命的決絕姿態。


    感覺到自己斷刃上傳來的巨力,再一看那世子眼神中凜冽的殺意,這黑衣刺客隻能心中大恨硬著頭皮繼續交戰。


    短短幾個唿吸間阿蘇勒不留體力,不顧周身,隻顧大力劈砍,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縈繞,殺死他!


    那黑衣刺客之前衝擊帳前虎士大陣本就大大損耗了體力,此時體力將竭又被阿蘇勒這種瘋魔打法打得隻能苦苦支撐,一時間險象環生。


    阿蘇勒再又大力劈砍幾刀之後,那黑衣刺客蹬蹬已經退出數步,阿蘇勒大步一躍,反身抽刀,雙手握住刀柄,用盡全部力氣迎頭劈下。


    那黑衣刺客跌退數步之後,慌忙抬頭,隻見一道黑影從空而降,以身帶刀,刀借人勢,一把如月彎刀已經發出破空聲,赫赫作響到了自己頭頂三尺之處。


    黑衣刺客望見後隻覺得天地間唯有這一道決絕之刀,眼眶欲裂,倉促間隻能將手中斷刃架在自己頭頂抵擋。


    那黑衣刺客的斷刃隻是擋了短短半息時間,便發出錚的一聲,便被砍斷。


    接著那刀勢不減,迎頭劈下,刀深頭顱三寸。


    黑衣刺客連半點痛唿都未發出就被一瞬間砍死在地,刀碎人亡。


    阿蘇勒猛地一用力將深陷在頭顱中的彎刀拔出,那如月彎刀卻看去沒有半分損傷,光滑凜冽。


    阿蘇勒隻怔了一息,手中彎刀就對著那倒地而亡的黑衣刺客再度劈下,隻看見一顆蒙著麵的腦袋在地麵上咕嚕滾了一步遠。


    阿蘇勒不顧四周驚駭的眼光,俯身一把抓住那頭顱,提在腰間。


    拓跋賀術等人何時見過阿蘇勒如此殘暴一幕,欲言又止,楚球兒卻見狀哈哈大笑隻覺得阿蘇勒酷似當年瀚洲之血戰役時的大君。


    僅剩的帳前虎士齊齊一震,心中大為火熱,對這位平時未多做了解的世子更為擁戴。


    戰場之上,哪裏還有半點仁慈可講,割頭換功本就是士卒常態。


    隻不過一般有身份的上位者,不需自己動手罷了,而賀術拓跋因部族承平已久,雖說在軍中曆練但也沒親手做過此事。


    “殺!”


    阿蘇勒頭發四散站在帳前虎士陣中,手提敵頭,高高舉過頭頂。


    那頭顱中滴下的血液打濕了阿蘇勒的衣襟,整個人遠處看去血染一片,宛如從地獄中迴來的惡鬼。


    阿蘇勒臉上全是血汙,麵龐扭曲,眸中如有蛟龍遊弋,大聲怒吼。


    “殺!殺!殺!”


    在場的還有一戰之力的帳前虎士和朔陽朔北二軍騎軍看到此景,無一不被振奮,士氣大增,殺意高漲,高高揮刀迎合吼道。


    那與楚球兒纏鬥的黑衣首領,看到此幕,心中大恨,隻能下令全部刺客上前圍殺那碩風小兒。


    但是場上所能再戰的帳前虎士不足雙手之數,另一側的碩風騎軍也快被蠶食幹淨了。


    朔陽朔北二軍拚命衝出人數倍數於自己的黑甲騎軍的包圍之後人數隻有十人左右,這十人此時卻還都是渾身帶傷,慘絕至極。


    朔陽朔北殘軍所剩帳前虎士死死護住阿蘇勒,人人皆是力竭帶傷,再一看再度包上來的黑衣刺客和遠處奔襲而來的黑甲騎軍,人人不禁心生絕望。


    “今日就要你死,讓你多活十年已是僥幸!”


    那為首的黑衣人率著黑衣刺客慢慢前壓,嘴中陰笑如夜梟一般。


    “今日殺一人者,賞百金,封地十畝,戰死者擇一子入白馬義從!”


    阿蘇勒掃過周圍護衛,沉沉說道,聽到此話後的朔陽朔北騎軍帳前虎士無一不是眼神火熱,彎刀緊握,錢財土地已是優待,戰死者家中子嗣能入世子親衛白馬義從這是何等榮耀。


    “殺他個封妻蔭子!殺他個封侯拜相!殺他個榮耀門楣!”


    一時間人人向前悍不畏死,王部養兵千日,用兵就在此時。


    自古男兒功名但從馬上取,那個笑我不丈夫,恩澤門楣提頭報王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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