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又是一個平淡無奇的中午,不料剛出教學樓,抬頭看空中已是一片烏雲蔽日,氣壓低到總覺著什麽悶在心上,攀在裏麵幹擾心髒的跳動和歡騰,造作的風霸道卷起水泥地上的粉塵,燥悶地讓人透不過氣來,懷裏揣著英語課本的辛小落想趁著雨還未落下趕緊跑迴宿舍,偏偏不如她的意,晃動的雨幕驟不及防撲身而來。


    才在露天空地上待了幾秒鍾,辛小落一頭幹燥短發此刻濕至貼臉,她急忙退迴後邊教學樓的遮蔽下,如落水狗般抖了抖身上的水,轉而難忍地拂開頭上粘額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


    瞧了瞧空曠的外麵,又望了望裏邊各個樓梯口,她急得在原地直跺腳。


    怎麽辦?她沒帶傘!這個時候傘也借不到一把,怪她上課時困的要死,又迫於英語老師的淫威隻能下課安心睡個好覺,腦子一渾把放學鈴當做課間休息十分鍾,醒來後教室隻剩她一個。


    四下張望,偶爾來往的人一個都不認識,她雕塑般一動不動地看著雨愈下愈大,滂沱成災,真可謂孤家寡人慘如砧板上待宰的豬啊!


    辛小落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撥開聯係人電話,滑到一個熟悉的號碼,猶豫來猶豫去愣是沒下手去打。


    外麵的暴雨像極了吃人的野獸,霹靂吧啦的雨聲著實磨滅了她的耐心,雨大概率是不會停的,她準備把電話撥出去。驚了她一跳,先響的居然是自己的手機。


    “喂,舒悅仙女,你是來給我”


    “小落,你出事兒了!”


    話還沒說全,辛小落被古舒悅的炸了個外焦裏嫩,一頭霧水。


    “啊?我怎麽了?”


    “視頻,你前幾天在宿舍打架的視頻被人放上了校園新聞網,現在惡評很嚴重。”


    在宿舍打架?哪天?她贏了嗎?現在造謠都不打草稿的啊!


    “舒悅,沒有打架這迴事,我先掛了等會兒跟你說,讓我瞅瞅她們是怎麽胡說八道我打架的。”嘟嘟嘟...


    幾乎是不帶思考的劃開手機裏校園新聞頁,榜首就是帶她名字的視頻。


    若說剛開始她覺得純屬胡扯,那麽直到看見視頻定格畫麵裏的身影與她不出二致時,她怔愣了一會兒,基本不用確認了,那個人就是她。


    點開視頻,全程是她一個人在野蠻抬腿踹門,周圍旁邊宿舍探頭出來看好戲的人都被截出了視頻畫麵,故意放大的嘭嘭強力踹門聲蓋住了她們的竊竊私語,反觀她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憤怒和狠戾,厚度結實的實木門在她的猛踹下顯得孱弱不堪一擊,精彩的配文在訴說著她們是多麽可憐睡不了覺,而她是多麽醜鄙可憎,欺負室友擾人作息,呈現的整個就是一惡女形象,無人敢惹的地頭蛇。


    辛小落大致想起來了,是自己那天踹門進宿舍睡覺的事情,真是有心,特意給她剪出來視頻還配上形色生動的文字。


    她氣得嘴打哆嗦,想把惡意截取視頻的人頭給扭斷!大雨天給她一聲驚天霹靂,幾天前的事現在才爆出來不是別有預謀就是居心不良。芝麻點兒事搞那麽大陣仗擺明了不想讓她好過啊!


    古舒悅又把電話給打進來了,她本不想解釋,後麵想想還是說了個清楚:“確實是我,不過沒有打架,我隻是踹門了,她們不讓我進去睡覺,敲門無應才會踹門,我沒想太多。”


    當時那種情況之下,踹門是她唯一的迴饋方式,先不提圍觀的人有幾個不是出來看好戲的,沒有顧及到別人的感受是她的不對,但說是她成心打架和擾民簡直過分歪曲事實。


    “我相信你,我更願意相信我看見的辛小落,至於別人的評論不關我什麽事。”


    她真交對朋友了,一句話便給了她無畏的支持和信任。


    “謝謝,不過近期我可能要成為眾人口誅筆伐的對象了,光看評論我就能氣到發抖。舉報人是跟我結了多大的仇?”挖出別人祖宗十八代一個都不放過的開炮罵,她們仗著不用負責,想罵就罵。


    “舉報者是你們那層樓的人,說你嚴重影響她們的睡眠,還說不止那次,你一直都是那副德行,忍無可忍才會舉報,她們希望你得到懲罰,收斂一下惡習。”


    一直都是那副德行?除了踹門她辛小落敢對天發誓自己沒有做過擾民的事!好個血口噴人呐!


    “舒悅,看來有人要揪住這件事害我了,想把我的名聲搞臭,弄不好教務處要把我勸退了。”都說樹大招風,她一沒才二沒貌三沒錢的,瞎了眼才去害她!造孽啊,兩次上校園新聞她不是小偷就是惡女,倒了八輩子血黴!


    “小落,今天新聞部輪班的不是我,我也是中午才看到這篇新聞,我盡所能以不明真相把這條新聞壓住撤迴並刪除,別人的空間轉載量我雖沒辦法控製,但我可以給你做篇文章澄清惡意造謠,用時大概會比較長,需要幾天時間。”


    辛小落記得與她剛認識還沒有幾天,而她已經在為自己不遺餘力地幫忙處理問題。


    你信嗎?有些人結識一天便抵得過十年,隻一眼便是鐵打的朋友。


    “舒悅,謝謝你。”


    “朋友之間提謝字很生分的,以後有的是你幫我的地方,我是個不太喜歡吃虧的人。你周圍有雨聲,你一直待在室外嗎?外麵的雨下得很大欸。”古舒悅掀了掀窗戶簾子,黃豆般大的雨點敲擊著玻璃窗,匯成一條條的水簾。


    辛小落幹笑了兩聲,“我沒帶傘,現在一個人站在教學樓下麵等雨停。”


    古舒悅放下手中的窗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來接你吧。”


    “好。”


    媒體大樓502室——


    辛小落坐在皮椅上吃著外賣,和往常不同的是胃口一去不複返,嘴裏的肉鹹淡不分,翻看著論壇裏的惡評能吃下去才怪,那些話能把她氣的七竅生煙。


    那夥認都不認識她的人正在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罵她,拖家帶口地亂吠,憑個一分半鍾的視頻就認定了她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古舒悅移走她的手機,把她的頭掰到飯菜正上方,“別看了,你一個人是對付不了成千上百張嘴的,餓著肚子不就讓她們得逞了麽?”


    辛小落咬著嘴裏炒焦的豆角,混著飯硬塞進肚子裏去,越想越不是滋味兒,她想把罵自己的人全部拉出去斃了。


    “主人您的電話響了!”


    “主人您的電話響了!”


    略顯尷尬的手機鈴聲響來響去,辛小落在鈴聲這方麵是個花心大蘿卜,遇到喜歡的鈴聲可以一天改好幾個,並且她向來不怕節操碎一地。


    在古舒悅稍顯驚奇的注視下她接通了電話,“誰啊,找我什麽事?”


    “是我。”電話那頭的聲音清冽如泉,單兩個字便印證了他的寡淡性格。


    她拿起筷子拌了拌一次性餐盒裏的飯菜,問了句話:“唐亦風隊長,有何貴幹?”


    “過來集合,兩點之前。”言簡意賅,八個字足以驚掉她的下巴。


    辛小落對著電話想都沒想就喊:“哈?有沒有搞錯?外麵在下大雨哎,這樣還練你們想淋死我可不想!”


    唐亦風捏著手機一角,咬緊下顎線:“室內籃球館,不用淋雨,後勤工作如常。不來也行,扣獎金和工資而已。”嘟嘟嘟...


    “喂?喂!掛我電話!”奶奶的!


    他每句話裏不帶一個威脅的字眼,但字裏行間滿是資本家的惡劣行徑。大不了她娘的不去了,煩人!心情糟糕到極點,還要繼續工作,讓她舔舐傷口的緩衝時間為零啊。


    離兩點還剩最後十分鍾,她一點兒也不想去了,不停地攪拌飯盒裏的東西。


    過了二十秒,她起身把外賣袋子裝好,問前麵伏案寫作的人:“舒悅,能借我把傘嗎?我有事。”


    與其兀自神傷還不如減小影響,錢還是不能扣的。


    古舒悅用筆尖指了指門口的藍傘,“在那裏,你拿去吧!”


    在漫天大雨裏撐傘狂奔不失為一種變態體驗,等人跑到室內籃球館衣服濕了大半,發尾也滴著水。


    辛小落看也沒看唐亦風和張雲傑,按部就班的開始做日常的工作,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除了那兩個人,其餘人看自己的眼神裏帶了些探究和推拒的意味。


    給杜文濤和陳晨遞毛巾的時候,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她視頻的事。她還以為他們不會知道,沒想到傳播速度快到了這種程度,她真是低估了網絡的時效性。既然籃球隊都知道了她的醜事現在還找她過來是作何心態呢?難以捉摸。


    他們怎樣一種眼神呢,是質疑裏帶著幾分不可置信,是明顯的不帶任何遮掩的


    思考她的人品。辛小落沒有迴答,隻是眼神冰冷地走開,她沒有義務去解答,信任的人根本不會問,浪費口水的東西意義不大。


    真以為能認真幹活的,太高估自己了,會因為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亂了心神,推塌了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防火牆。


    她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刷著手機裏的視頻和評論,眼眶通紅,指關節嘎嘎作響,把後勤的任務早扔出了天外。


    而那些不敬業的偷懶行為全部落入了一個人的眼裏,他打算去揪她起來,但被另外一個人截住了。


    “隊長,後勤貌似遇到麻煩了,她打架踹門的視頻被人掛到了校園新聞上,心可真大,現在還能繼續工作。”劉勝左手抱著球,右手扯著白毛巾不停擦汗脖子上的汗。


    “什麽時候的事?”他不看校園新聞,吃驚裏同樣帶著疑問。


    劉勝擦臉的動頓了兩秒,開口道:“今天中午吧。”


    得到答案,唐亦風單手拎著球,偏頭盯住坐在地上的人,卻意外對上她的雙眼,他瞧見了月牙瞳裏隱匿的紅光,瞬然間震得他心口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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