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內霜色的牆麵上,巨幅的維斯畫像如今隻剩下一張空白的畫布。


    與一旁散落在地上,已經崩壞的石雕戰士相互唿應著。


    “在我們離開的那段時間裏,皮安特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麽?”牧語飛一直在心中問著自己。


    唿延雪靠著畫廊的牆,望著對麵空無一物的畫布,不知在想些什麽。


    “皮安特先生更像是一位向導,我覺得。”


    牧語飛眼中若有所思,他緩緩說道:


    “他指引我們去了灰巢墓地,又以各種攻擊方式訓練我們,就連最後的劇情殺也與他有關。”


    不知為什麽,唿延雪現在並沒有太多戰鬥勝利後的喜悅,相反還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在她的印象裏,皮安特先生看似一直在與他們進行著對抗,可是卻總會在關鍵的時候收手。


    甚至最後將他們救出的那支畫筆,也是屬於皮爾特先生的。


    牧語飛將那支空心的油畫筆放在手心來迴揉搓著。


    “空心的筆,該怎麽打開它的心扉呢?”


    百般嚐試之後,牧語飛發現無論他用什麽辦法,這支畫筆就是打不開,無奈之下隻得作罷。


    牧語飛二人向著巨幅畫作後的長廊走去,盡頭的牆麵上,一株巨大的月白色蓮花盤踞其上。


    花瓣上彩紋鑲邊,透著非凡的貴氣,如同一位優雅的貴族少女倚靠在牆壁上。


    在長廊兩側的牆麵上,油筆塗抹出的是一幅幅古洛格王國戰士英勇的身姿。


    他們有的身披金甲手持圓盾,麵對著兇猛來襲的獸潮毫不畏懼;


    他們有的立於山巔,誓要與烏雲中流竄的閃電一較高下;


    還有一些則俯身於王座前,等待著國王賜予他們應有的榮耀。


    在王座後,美神維斯的榮光正照耀著所有古洛格王國的人民。


    牆上的壁畫仿若一本記敘著古洛克王國征戰史的古籍,在牧語飛與唿延雪二人麵前緩緩翻開。


    無論是野獸、魔化的植物亦或者是被認定為墮落的神明,都無法阻止古洛格王國戰士們前進的步伐。


    因為在他們的身後,是驍勇善戰的國王與美神維斯的光輝。


    牧語飛與唿延雪二人一路走,一路看。


    在感歎繪畫者精妙構圖能力的同時,也深深被古洛格王國戰士們的英姿所感染。


    “古洛格王國這些戰士讓我想起了某位奎姓的爺,那可真是上斬昏神,下斬愚兵。”


    牧語飛撫摸著牆麵上的壁畫,腦海中浮現出一位右眼角留有疤痕,手持混沌之刃的肌肉男。


    “奎姓的爺?是帶著一隻名為勇氣的獵鷹,手持箭弩的那位遊俠?”唿延雪在一旁問道。


    “我們可能並不在一個頻道上,不過你說的也沒錯。”


    牧語飛走近才發現,長廊盡頭的蓮花並不是真的,而是一幅立體感十足的巨大壁畫。


    借助著牆角與視覺差,竟做出了逼真的感覺。


    蓮花下那扇銀色的大門緩緩打開,這裏是平台的邊緣,僅靠一條石階與上層相連。


    石階旁的山岩上,那些曾經深深吸引牧語飛的玫瑰已經盡數枯萎。


    沿著石階往上,剛踏上平台,一股蒼涼肅殺令牧語飛與唿延雪紛紛打起了寒戰。


    冥露霜寒,鐵馬殘鑾,廝殺後的血痕在戰火之中散發著不甘與怨恨。


    滿地的坑窪上入眼的都是斧鑿刀刻的痕跡,殘枝斷木在蕭瑟的北風中泣鳴。


    這裏沒有士兵,沒有傷員,更沒有屍體。


    但反而更襯托出戰後的荒涼,讓人不禁聯想起若是戰時,兩軍對壘,金戈火炮,該是多麽的殘酷。


    就在這片焦土之上,一座雄偉的伊阿珀托斯神殿立在了中央。


    數十根多立克式樣的環列圓柱支撐著神殿,鍍金鑲邊的青銅長矛裝飾在神殿的額枋與簷口處。


    中楣飾帶潔白如玉,渾然一體,像是整塊白潤的瓊脂細雕而成。


    泰坦巨人的英姿被雕刻在了中楣飾帶上,除此以外還有描繪著花叢中宇宙之子的浮雕。


    幹枯的四肢身軀,唯有頭部碩大無比,若不是浮雕旁記載的故事,恐怕沒人會將宇宙之子與這樣的家夥聯係起來。


    “智慧之神,遙遠的上位者;


    在未知的宇宙空間中,傳導著超越性的思維;


    起源,感知,祈禱;跨越了位麵。


    宇宙之子將帶來智慧的根源,引導出所有的真相。”


    “語飛,你能看懂這段話說的是什麽嗎?”


    唿延雪來來迴迴讀了好幾遍,雖然每個字都認識,但是組合起來卻不知道怎麽理解了。


    “嗯唔,這段話啊...”牧語飛摸了摸鼻子,他刻意地低下了頭作出沉思狀。


    “這裏的意思是呢,真相就在前方。對,沒錯。”


    牧語飛極其自然地往神殿內走去,一眼都不多看周圍的裝飾物。


    隻是他總覺得宇宙之子的形象很眼熟,仿佛在封棺村裏見過。


    就在這個時候,一束近乎透明的光從牧語飛的頭頂被神廟吸收,轉而在大殿中央化為了一位身著白袍的男子。


    神殿頂部的人字牆上是泰坦巨人的浮雕,同時還繪有古洛格衛兵們的圖樣。


    從頂部往下看去,排布在神殿內兩側,圍繞著十多根環列圓柱而立的,是古洛格戰士們的石像。


    他們臉色凝重,手持利器。無論從麵部表情還是身體構造來看,都與真人無異。


    經曆過美杜莎一役的牧語飛,此刻甚至還有一種錯覺,其實這些石像根本就是被石化的戰士。


    神殿內兩旁的火盆與圓柱上掛著的燭火,將有限的光明圈禁了起來。


    火焰之下,是層疊交錯的光暗,是另一場無聲的戰爭。


    古洛格的士兵們立於兩旁,仿佛是儀仗隊一般,在迎接著中央那位背對著牧語飛的戰士。


    純白樸素的袍子,與上身連為一體的兜帽,配合著插有各種飛刀的腰帶。


    他的雙手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唯有右手少了一根無名指。腰間挎著的彎刀上,寒芒如針。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並不是石雕!


    他低垂著頭,由於兜帽的原因,根本看不清他的麵容。


    “這,這是?”


    牧語飛雙眼都快要瞪出來了,他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話。


    “語飛?你這是見了鬼了?”


    唿延雪的目光在牧語飛與麵前的男子之間來迴切換著。


    對方隻是靜靜站著,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為何牧語飛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難道他倆...


    唿延雪眉頭微皺,轉瞬又搖了搖頭,嗤笑著自己的胡思亂想。


    “天啊,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牧語飛心中的小人正上躥下跳,表情豐富。


    作為某某信條的鍾愛粉,牧語飛自然明白這樣的裝束代表了什麽。


    “或許隻是巧合?僅僅隻是穿著類似的服飾,事實上他是一位魔法師?”


    牧語飛不斷在心中安慰著自己。


    雖然麵前的男子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敵意,但是在這個危機重重的環境下,任何地方都可能成為你的墳墓。


    “你,你好。”


    牧語飛好不容易才張開幹澀的嘴巴,朝著前方挪動了一小步。


    他鬆了鬆領口,好讓自己感覺舒服一些。


    一想到麵前的男子很有可能是那個人,牧語飛就覺得緊張萬分,那可是他的偶像!


    就像是迴應牧語飛的話語一般,麵前的白袍男子渾身抖動了一下。


    他轉過了身,緩緩抬起了頭,可惜麵容被一副無臉麵具擋住了。


    在麵具中央繪著一輪紅色的彎月,顯得格外詭異。


    “沒有任何事物是真實的。我接受了你的召喚,穿越了位麵。而現在,你們又想尋找怎樣的真相?”


    低沉慵懶的男聲從麵具下傳來,帶著充滿誘惑的穿透力,一下子就越過了牧語飛二人的身體。


    牧語飛二人隻覺得一股微風吹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閣下方便透露您的名字嗎?”牧語飛直截了當,並沒有如從前一般拐彎抹角地問。


    “名字?就像是隨風的腐葉,毫無價值。世間萬物皆是虛無。”白袍男子踏著皮靴往前走了一小步,繼續說道:


    “你們的名字何嚐不也是如此?隨心而定,隨意而為。”


    “行於暗夜,侍奉光明,或許你可以稱唿我為“艾先生”。”男子鬆了鬆手腕的筋骨,看樣子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活動過了。


    “艾先生!艾先生!”牧語飛的心越發激動,這個熟悉的名字,一定是他!


    “艾先生,您可以給我一個簽名嗎?”


    牧語飛手忙腳亂地摸索著,可惜身上除了皮安特先生的那支筆以外,就沒有其他可以寫字的東西了。


    看著牧語飛的樣子,唿延雪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卻怎麽也想不明白。


    可是當牧語飛拿出皮安特先生的畫筆遞給艾先生的時候,後者突然渾身哆嗦了一下。


    當當當,鍾聲響起。


    “神殿,宇宙之神,光輝...”猩紅之色染上了艾先生的麵具,他不斷低聲說著什麽。


    “月光,猩紅色的月亮...”艾先生的語調變得越發奇怪,他的聲音漸漸高亢起來,雙手不停地顫抖著。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艾先生緩步走來,每走一步整個人身上的陰影就多了一分,直到最後徹底融入了黑暗。


    微風吹過,搖曳了燭火。


    火光下的影子來迴晃動著,全然不似之前那般安靜了。


    一行血紅大字出現在了牧語飛與唿延雪的麵前,那是boss夜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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