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的方時運始料未及,他喉嚨倏然發緊,“司灝的話可以不用信。”


    夏晚將盤著的腿伸開,捋了捋睡裙,偏頭問,“那宋川說的話可信嗎?”


    男人一貫沉穩深邃的眸色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動搖,沉眼,“宋川又說了什麽?”


    她朱唇翕動,很是故意地拖長,“說……”


    “風流倜儻的方公子,其實三十歲了才談了第一場戀愛……”


    以為是個登徒浪子。


    沒想到是純直男。


    方時運感覺自己的底褲都被扒了。皺起眉頭,“笑話我。”


    她憋著笑,狡黠從她眼中傾瀉,“讓你以前總笑我,好不容易有讓我能笑你的事情,我要笑話一輩子。”


    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了不妥了。


    哪來的一輩子。


    方時運再怎麽喜歡她,他們也不可能有結果了。


    她已經一意孤行地辜負,錯失他。


    如今倒數計時的平靜和自由,就算杯水車薪,她也隻能拚命償還。


    方時運別開眼,“我沒有笑過你。”


    她心裏落寞,笑容的弧度小了些,“方先生,你今天還出去嗎?”


    方時運後半夜還有兩個會,他本想著陪她一會就出門。


    可是不知道兩個叛徒到底出賣他到什麽程度,心裏不安,要問清楚,“今天不出去了。陪你。”


    她點點頭,“那你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他意外,“好。喝什麽?”


    沒一會茶幾上多了兩隻洋酒杯。


    她捏起來看著淡棕色的液體,嗅到馥鬱的香氣,晃了晃,倏然一笑。


    “笑什麽?”


    “突然想起來開了你的全球限量。”


    他挨著她坐到沙發上,乜了她一眼,“你還好意思笑。”


    不過那本來就是要留給她的。


    本意是找個風花雪月的夜晚對飲,沒想到提前被那些客人占了便宜。


    “那支全球限量…”夏晚扭頭凝視他,“該不會也是要送我的吧?”


    被說中了。


    方時運猝不及防,否認,“你想多了。”


    “哦,是嗎。”夏晚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飄散的眼神。


    “那司灝說我的每一場公開庭你都去看了,還撿走了我落下的律師證。”


    “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夏晚黑黝黝的眸子睇著他。


    “還有,雲城的周家和你母親的周氏一點關係都沒有,周家莊園是你買下來混淆視聽,為了接近我的,這件事情又是真是假?”


    男人自始至終,都像一個全知全能的視角,她隱隱感覺得到,他為她做的事遠不止於此。


    現在真告訴她,方時運去給她摘星星,恐怕她都要斟酌一下相信是真的。


    方時運下頜一緊再緊。


    後院豈止是起火。


    簡直是被燒禿了。


    看著男人平日裏的沉著鎮定在此刻瓦解殆盡,她忍不住笑,搡他,“方先生,幹嘛不說話?你是木頭人嗎?不許說話不許動?”


    方時運大概也沒有想過自己有失語又木訥的時候。


    還是在夏晚麵前。


    分明有那麽多話可以說,可他就是什麽都說不出口。


    他喉結滾了滾,“司灝這是把我徹底賣了?”


    他默認了。


    夏晚難得地主動依在他肩上,仰頭,眼底星星點點,“我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樣做。”


    這份獨獨對著他的笑容,如月落清潭,直達心底。


    他片刻不移地盯著她嘴邊的梨渦,不知道是因為從小被方昊周玨掛嘴邊愛來愛去荼毒到情話無能,還是腦子抽風,他最終說句話,斷送了夜幕下所有曖昧。


    “沒有。大概是我中邪了。”


    夏晚:……


    空氣中的粉色泡泡被戳破得徹底。


    她默默從他肩上將自己的頭挪開,忍住了白眼,從沙發上站起來。


    她隻是覺得該認認真真地迴應一次他的付出。


    可是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男人根本沒打算跟她好好地聊感情。


    比起複雜的糾纏,或許他隻想和她保持一種淺顯直接的情人關係。


    不觸達靈魂,連真心實意的道謝也不需要有。


    看著她笑容消失殆盡的臉,方時運心口一墜。


    搞砸了。


    他伸手去撈人,想著該說點什麽補救的話,但動作被她成功預判並且躲了過去。


    “夏晚……”


    夏晚麵無表情,“早點睡,方先生。晚安。”


    嘭的一聲,次臥的門關上了。


    方時運繃著嘴角,明明那麽好的氣氛,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麽就能說出那麽煞風景的話。


    他猛地閉了閉眼,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撥了通電話。


    司灝溫吞吞剛一接通,就聽到方時運強壓怒火的聲音傳過來,“你不說話是會死嗎?”


    司灝靜默了一會,迴憶了一下當時和夏晚聊天的場景。


    太過激動,說多了。


    他挺了挺背,嘴硬,“別客氣,你愛她在心口難開,我……”


    “我用得著你幫我開?”方時運舌尖抵了抵臉側,強忍怒火,“你到底說了多少?”


    說了多少?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司灝心虛,清著嗓,“你擔心什麽真心流露,憑我行街過巷這麽多年嘅經驗,哪個女仔不喜歡聽一個男人為她付出了多少多少?所有女孩子都會享受自己被捧在手心裏的感覺好不好。”


    “你這人就吃虧在嘴笨,多少人光靠一張嘴就讓女人愛得死去活來,你呢,拿錢拿命,最後讓人誤會你另有所圖……”


    方時運沉默,黢黑中一雙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


    司灝被對麵的不作聲搞得心裏發毛。轉話題,“今天我去金澤彥的原朔碼頭,你猜猜我見到誰了?”


    “我居然見到了陳家那個沈烈!!看你斥巨資投金澤彥,陳若鶴真以為大洋集團有好東西,也讓人去探聽……”


    方時運沒心思聽,打斷,“你上次不是說要教我什麽方法?”


    司灝一時迷茫。“什麽?”


    方時運瞄了一眼安安靜靜的客臥大門。壓了壓嗓音,“讓夏昭晚死心塌地愛上我的方法。”


    司灝麵上故作沉著哦了聲,突然有一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他突然就架起了泡在桶裏的腳,桀驁不羈地靠到了沙發上。


    “你先預付個300萬吧。我給你點前菜試試。”


    方時運冷哂,“不說算了。”


    司灝,“行行行。你現在把衣服脫了。”


    方時運:“?你有病?”


    司灝嘖聲,“追女孩跟投項目一樣,也是要做優劣勢分析的。來,老子問你,女人都愛聽情話,你講得來嗎?”


    方時運:……


    “你看吧,你說話不好聽,長得也沒我帥。除了身材還行你說你還有什麽優點?”


    司灝倒了一隻手,繼續,“優點不多就要懂得揚長避短,知道吧?好在你脫了衣服往那一站,就是無言的誘惑。你既然不長嘴,那就從身體上征服她。”


    方時運:……


    司灝以為他放不開,“不是,你試試看怎麽了,是覺得被看一眼會掉漆嗎?”


    方時運直接掐斷了電話。


    這用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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