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慎重地迴憶了一下,除了發燒得半不省人事那迴,哪一次沒動了?


    “不是嗎?”


    男人撈住她的後腦勺,扯過來,“第一迴抓心撓肝地求人,第二迴在我手裏塞房卡,第三迴衣不蔽體…請問夏小姐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怎麽好意思拒絕?”


    她咬牙,“感謝您的勉強配合,為我挽尊。”


    男人看她被逗得眉毛倒豎的模樣,勾唇,“你見外了。”


    男人掏出食材,大步走進廚房。


    她的廚房不大,塞進了男人一個,她站著都嫌擠了。


    “出去等。”他捏她的臉。


    坐在自己的沙發看入廚房,很難想象裏麵站著的是千尊萬貴的華世集團之首。


    眼下正在狹窄的廚房裏對付一條魚。


    她還是沒忍住走過去瞄了一眼。


    寬闊的背脊微微躬著,就隻算是備菜的動作也很好看。


    男人側目,對上她她窺探的眼神。


    “怎麽?”


    夏晚收迴深視,雙手撐在冰箱上,“我擔心你炸了我的廚房。”


    男人低頭時候,立挺的眉弓鼻梁染上幾分溫朗,“你多慮了。我喜歡中餐。我要是不會做飯,在美國念書的幾年怎麽活?”


    夏晚,“你的意思是,你在美國的幾年都是自己做飯?”


    她將信將疑,畢竟港城多得是出國也要把廚子管家打包帶走的公子哥。


    男人側目看她,“不然呢?”


    夏晚沉下眉審視他,切菜的動作利落,有條不紊地將主菜配菜一碟碟準備好,再看一旁的輔料,薑絲,蒜蓉,有模有樣。


    所以,在雲城的麵貌就是他真正的他。


    獨立的,恣意的,無所不能的。


    她沒再質疑,默默地退出了廚房。


    從書架上摸出自己的筆記本,開始查tinymax的資料。


    意外得很,tinymax在國內有分公司,而且就在雲城。


    她查了一下那家的地址,就在金融中心附近。


    正好明天還在雲城,她打算直接上門去看看。


    不知不覺中,她小小的桌子上已經擺了好幾道菜。


    香味完全主導了她的感官,她合上電腦,麻溜地從沙發上滑下來。


    第一口,她的眼神亮了。“你真學過?”


    男人似笑非笑,“好吃?”


    夏晚忙不迭點頭,眼神很亮,不像是在演戲騙人。


    飯菜很對味,冬陰功湯酸酸辣辣很開胃,川味水煮牛肉很地道,她甚至吃了兩大碗的米飯。


    “真的好吃?”方時運看她胃口大開,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我還真擔心你不喜歡。”


    “你沒怎麽動筷,難道做飯的人真的吃不下自己做的飯?”


    方時運象征性地吃了兩口,“我剛剛在廚房試菜已經吃了不少。”


    夏晚也沒細想,心安理得地吃得歡。


    晚飯後,方時運很順手地整理碗筷,她跑進廚房,“我來我來。”


    被男人一擋,又擋迴水槽一米外。


    她堅持,“我來,你做飯我洗碗,禮尚往來。”


    男人由著她接手,戲謔地笑著,“那以後都這樣分工?”


    她喉間突然卡住,“方先生,你要結婚了。”


    沒有以後了。


    方時運挑眉,“我要跟誰結婚?”


    “我怎麽會知道。”她想起陸太太的評價。


    “黎兒討喜,潔兒聰慧。你娶哪個都不虧。”她隻是在陳述事實。可不知道為什麽越說越不是滋味,


    “黎兒討喜,潔兒聰慧?”男人嗤笑,“我怎麽聽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夏晚蹙起眉,羞惱,“誰酸了,你愛娶誰娶誰,跟我有什麽關係。”


    夏晚扭過頭去。


    方時運一瞬收起笑容,扯住她的胳膊,“你真不在意?”


    動作太猛,幾滴水濺出了水池。


    她的不耐煩都寫在了臉上。


    在意又有什麽用呢。方陸兩家的定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她把胳膊收迴來,避而不談。“洗碗呢,拉我幹嘛,你出去。”


    男人眼底藏著深邃,越來越沉。


    夏晚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方時運正在小陽台上抽煙。


    小小的空間裏多了一個大男人,她怎麽樣都忽視不了。


    剛剛的不歡而散仿佛一層似有若無的隔閡,將不痛快都籠罩在人身上。


    就算他現在在半隔開的空間外,仍是連細微衣料摩擦的聲響都格外吸引聽覺。


    煙燃盡,方時運進了屋。


    帶入冷冽的空氣和幾絲似有若無的煙味。


    空間更顯逼仄了。


    她佯裝鎮定地窩在沙發上刷手機。


    他視線落在她從裙擺延出來的赤裸腳踝上,大步地走向單人沙發,堂而皇之撈起她的身軀,下一秒他穩穩落座。


    她也……穩穩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夏晚蹙眉,“你……”


    “你家裏隻有一個沙發,我想坐你也想坐,隻能往上疊。”


    男人還是耍著無賴,仿佛剛才的小插曲完全沒有影響到他,他痞痞地靠近她的耳朵,繼續道,“我還沒洗澡,不好意思直接上你的床。”


    借口說得冠冕堂皇,夏晚把書敲在他身上,“那你去洗啊!”


    他懶懶散散地一挑眉,“著急上床幹什麽?”


    ……又調戲她。


    夏晚,“得。讓給你坐。”


    她惱怒地站起來,還沒站穩,腳踝就被男人不懷好意地捏住,旋即她重心不穩地側向一邊,再一次落入男人懷中,“你幹嘛?!”


    被握住的地方燙灼,男人指腹摩挲過那個桃心傷疤,“這個疤痕怎麽留的。”


    問題來的突然,夏晚先是一愣,怔仲的神情馬上變得嘲諷。


    “你覺得好看嗎。”她斜乜他,突然眯起了眼,眉宇間盛著說不盡的薄涼。


    看方時運眉心微微下陷,不明所以。


    夏晚冷笑了聲。


    “這個疤是夏昭嫻拿刀一刀刀刻出來的。怕留不下疤痕,前前後後摳了三次血痂。後來還送我去美容院理療。疤長成現在這樣,她很滿意。”


    她頓了頓,神色悲涼,“你覺得這個傷疤好看嗎。值得我吃那麽多的苦嗎。”


    方時運陡然掀眼,冷厲,“什麽拿刀子劃?不是爬山摔的嗎?”


    夏晚一愣,被他的語調嚇了一跳,“你兇什麽?”


    方時運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涼。“到底怎麽迴事。”


    她迴想了一下,一開始確實是摔倒弄出來的傷,諷笑,“是摔的,摔出了個桃心狀的傷口,正好讓夏昭嫻借題發揮了。”


    在她翕動粉唇波瀾不驚地說出這些話時,他神色完全變了,心一寸寸收緊。


    知道夏昭嫻不會對她好,但是沒想過沒人性到這種地步。她都經曆些什麽?


    本不該受的罪,因他而起?


    他想起自己曾經確實覺得那個傷疤很誘人,更想抽自己一耳光。


    “不值得。”


    男人在一陣沉默之後突然開口。


    “什麽都不值得你受這種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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