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迎來了皇後的生辰。


    盡管不久之前皇後的兒子裴行之才斷了腿,眾人都以為今年皇後不會辦這個宴會了,但她還是隆重地辦了。


    她要讓後宮看熱鬧的嬪妃還有朝中大臣知道,她還沒有垮掉。


    皇後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是她用重重的粉黛遮掩住了臉上的頹色,穿著繡有金色鳳凰的紅色衣裳,整個人精氣神看著倒還不錯。


    宴會上,裴昀一副和皇後伉儷情深的模樣,說了許多虛偽的話。


    裴行之沒有來,自從腿斷了之後他整個人喜怒無常,每天都在東宮打砸東西。


    皇後勸了他無數次,讓他出席宴會,都被裴行之歇斯底裏地拒絕了。


    原本他已經不是太子,早就該搬離東宮了,但是裴行之不肯離開,裴昀也不可能把他趕走,就這樣裴行之還是住在東宮。


    陳明川看向了坐在太子身邊的裴璟,今日裴璟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腰間掛著一塊青色玉佩,他手裏正拿著酒杯,就這麽看著也沒有喝酒。


    似乎是察覺到了陳明川的目光,裴璟看了過來,原本如一潭死水的眼眸中泛起了漣漪,陳明川很快將目光移開了。


    到了獻賀禮的環節,皇後對所有人送的禮物都讚不絕口,一副大方溫柔的模樣。


    唯獨在裴行淵送賀禮的,皇後語氣中帶刺,“太子送的這幅賀壽圖,是前朝名家的封筆之作,太子對本宮倒還真是用心。”


    裴行淵說:“皇後娘娘的誕辰,孩兒自當用心。”


    皇後冷冷一笑,“隻不過太子對我兒恐怕就沒這麽用心了,以前都是太子和我兒兄友弟恭,如今怎麽他傷了這麽久,太子也沒去看看,是心中有愧嗎?”


    裴昀喝了一口酒,瞥了一眼皇後,眼裏隻有不滿。皇後看見了,隻覺得心寒。


    裴行淵說:“皇後娘娘誤會了,不是兒臣不去東宮,實在是大哥傷心過度不願意見人。兒臣平日裏還要為父皇分擔國事,也確實疏忽了大哥。娘娘放心,以後我一定常去看望大哥。”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皇後表情變得陰冷,“太子殿下巧舌如簧,倒是讓本宮刮目相看。”


    裴昀淡淡開口,“皇後。”


    僅僅兩個字,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明,皇後身體一僵,她眼眶帶著些微的淚水。


    裴行之出事,嫌疑最大的就是裴行淵,當初裴昀說了徹查,最後卻不了了之,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了殺手身上。


    以前皇後以為裴昀雖然愛的是賢妃,但是對她也不錯,把她當成發妻尊敬,現在她才知道裴昀就是一個冷血的人。


    裴昀把目光從皇後臉上移開,即便皇後是陪他風雨數十載的發妻,但是他對皇後沒有一點多餘的溫情。


    在場的大臣還有大臣妻眷都因為這個插曲沒有怎麽說話,一個個低著頭恨不得鑽進縫裏,直到一個太監的闖入打破了宴會的寧靜。


    小太監走到了總管太監麵前,總管瞪了他一眼,“今天什麽日子?你冒冒失失進來做什麽?”


    小太監一臉急切,“幹爹,邊關八百裏加急,怠慢不得。”


    總管太監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把他幹兒子手裏的軍報一把奪了過來,他走到裴昀身邊低語了兩句,裴昀神情微變,接過軍報看了看。


    “三月十五,月國偷襲我軍後營,糧草損失若幹。第二日月國兵臨城下,臣懇請皇上派出主帥……”


    寫信的人是曹通,暫代元帥一職,自從七王爺死了之後,邊關就由他統領,不過因為他自覺能力不夠,一直沒有正式接替七王爺的位置。


    曹通並不是七王爺的人,隻不過這人剛直不阿到有些軸,也正因此裴昀才放心讓他守在邊關。


    裴昀捏緊了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這一聲把舞台中央跳舞的歌姬都嚇到了,樂師也停止了奏樂。


    皇後先是驚訝隨後心裏又多了一股怒氣,不明白裴昀為什麽在她的生日宴上發火。


    裴昀說:“朕剛剛接到邊關急報,月國再次進犯我大俞疆土。”


    信上日期是三月十五,可如今已經是三月二十六了,邊關情報向來有延遲,裴昀臉色陰沉,也不知道邊關具體究竟如何。


    郭忠聞言站了出來,“陛下,大元帥一職空懸已久,如今不過十年月國就敢來犯,恐怕也是看邊關沒有主帥坐鎮。”


    裴昀點了點頭,“郭老將軍說的有道理,曹通在信中也讓朕盡快派出一名主帥,主帥人選諸位可有推薦?”


    郭忠行了個禮,“老夫曾經領兵十餘載,願為大俞再次披甲掛帥。”


    “不可,”陳明川站了起來,“郭老將軍年事已高,怎麽還能掛帥出征?”


    郭忠看著陳明川說:“排兵布陣越老練越好,我的經驗是所有武將中最足的。”


    裴昀沉吟了片刻,“郭老將軍的能力朕自然信服,不過老將軍年事已高恐怕確是不能勝任。”


    一名武將走了出來,他名叫鄭流,鄭流說:“陛下,年輕又有能力的將領現成的不就有一位嗎?陳將軍在禮部任職之前是驃騎將軍,要說排兵布陣,陳將軍的能力恐怕絲毫不遜色於曹通將軍。”


    羅彬此時也站了出來,“的確如此,陛下,臣懇請讓陳侍郎掛帥出征。同時臣也請求作為副將隨陳侍郎一起出征。”


    其他武將也紛紛附和,希望由陳明川領兵。


    裴昀深沉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落在陳明川身上的時候尤其重,他緩緩開口,“陳侍郎,這些年讓你一介武將做文臣,委屈你了。”


    陳明川心裏咯噔一下,裴昀一定是在忌憚他是七王爺的心腹,如今武將都一邊倒讓他去邊關,裴昀一定會起猜疑的心。


    “陛下,凡為大俞臣子,不管是在邊關效力,還是在朝堂為陛下分憂,對於臣子來說都是莫大的榮耀,”陳明川不卑不亢道:“諸位舉薦臣領兵,臣不甚惶恐,但此事責任重大,還是由陛下裁度為好。”


    裴昀盯著陳明川,目光銳利像是要從他身上看出來些什麽。


    此時裴璟站了起來,他朝著裴昀拱了拱手,“陛下,裴璟願意領兵掛帥前往邊關。”


    這話一出,滿堂皆驚。


    武將看著裴璟的目光熱切,在他們心裏裴璟作為七王爺的兒子,合該成為威風淩淩的戰神。


    但他們也不是傻子,知道裴昀忌憚裴璟,所以沒有提讓裴璟掛帥,隻是提出讓陳明川去。


    沒想到裴璟居然主動請纓,在激動的同時他們又很擔憂。


    文官看向裴璟的目光多了幾分同情,因為他們知道裴璟說出這話,就算裴昀同意他掛帥,裴璟也離死不遠了。


    裴昀一生的噩夢就是裴璟的父親,他怎麽可能容忍裴璟成長為下一個七王爺。


    裴昀看著裴璟,一臉的不讚同,“你從未學過武,也不懂排兵布陣,如何掛帥?朕知曉你的心意,不過掛帥這種事就算了,大俞的國事不是讓你開玩笑的。”


    裴璟緩緩道:“臣的確不通文墨也不會武功,不過臣身為忠親王的子嗣,身為大俞子民,不應該在大俞有戰爭的時候躲在後院享樂。”


    “行了,”裴昀道:“你父王的豐功偉績朕都記得,不過朕是你的叔父,自然不想你像你父王一樣落得個客死他鄉的下場。”


    這番話句句帶刺,陳明川擔心地看向裴璟卻見裴璟神色如常。


    裴行淵這時候開口道::“父皇,兒臣覺得讓懷安王掛帥也未嚐不可。”


    裴昀冷冷問道:“為何?”


    裴行淵看見了裴昀眼裏的冷色,但他依舊硬著頭皮道:“懷安王雖然不懂排兵布陣,但他是皇室宗親,到了邊關必定鼓舞士氣,擊退月國軍隊指日可待。”


    他沒有說出的言外之意是,裴璟是七王爺的兒子,大俞最受人尊敬的戰神的兒子。


    邊關百姓至今人人家裏都還供奉有七王爺的神龕,他人雖然死了,但是影響力依然很強。


    百姓還有邊關將士對七王爺的感情也會延續到他的兒子身上,裴璟如果去了邊關,士氣大振是毋容置疑的事情。


    裴昀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越是明白,他就越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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