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澤垂眸看著袋子裏的衣服,久久不言。


    已經兩個多月了,陳明川在學校工作了兩個多月,他們隻見過四五次。


    次數不算多,但每次陳明川都會在他最需要幫助的給他點什麽。


    比如期中需要的教輔資料,比如現在的羽絨服。


    陳明川是真的在仔細為他考慮,害怕他過得不好。


    莊澤沒有接受過這麽直白的善意,他以為自己會爛在陰溝裏,一輩子就那樣。


    但是陳明川不想他爛掉,陳明川總把他從陰暗的角落拖出來,在陽光下麵洗洗曬曬。


    陳明川的存在,像是在告訴莊澤,有人在乎你,有人會把你從泥地裏拉出來。


    莊澤抬眉,盯著陳明川的眼睛,“陳明川,你真的什麽都不圖我嗎?”


    陳明川當然圖啊,圖能夠完成任務,但是任務不能說出來。


    “不是說了等你大學畢業還我嗎?”


    “那種鬼話我不信。”


    陳明川歎了口氣,“在你還沒治療的時候,我就把你當成弟弟了,雖然你現在挺欠揍,但是你以前真的還……”


    想了半天,陳明川找出來一個形容詞,“還挺可愛的。”


    莊澤說:“所以你是因為以前的我,才對現在的我好。”


    這個認知讓莊澤心裏有些不舒服,雖然從前的他也是他,但還是不一樣。


    “可以這麽說吧,不過我答應過你,不管你什麽樣,我都對你好。”


    莊澤說:“我明白了。”


    陳明川不知道莊澤明白了什麽,隻看見莊澤繞過他走向了宿舍。


    陳明川叫了他一聲,“莊澤。”


    莊澤迴過頭來,陳明川說:“別總想著劃清界限,你挺好的,別人對你好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盯著陳明川看了許久,莊澤轉身走了。


    時間過得特別快,一轉眼就到了六月,陳明川到這個世界也一年了。


    自從給莊澤送了羽絨服之後,陳明川發現莊澤對他的態度明顯好多了,至少不會排斥陳明川的幫助。


    這也是一個好的開端。


    莊澤迎來了暑假。


    因為畢業了,莊澤不能住在學校裏,老家他也迴不去了,劉金鳳現在恨他入骨。


    當然,莊澤也沒打算迴去。


    陳明川主動提出讓莊澤去他家裏,出乎意料,莊澤同意了。


    本來以為莊澤會拒絕,陳明川也就是那麽一說。


    這下好了,陳明川得頂著35度的高溫,到處找房子。


    兩室一廳的房子並不好找,因為這個年代房地產還不是龍頭產業。


    還沒到炒房時代,家家戶戶基本都沒有多出來房子。


    好不容易陳明川才找到一戶出租房子的人家,他二話不說把房子租了下來。


    租房子差不多花了陳明川十分之一的存款,他痛心不已。


    一想到以後莊澤結婚還需要買房子,他就感覺前途一片灰暗。


    陳明川問係統還有沒有支線任務,係統告訴他別想了,支線任務也不是大白菜。


    搬家這天陳明川去學校接莊澤,莊澤隻提了一個行李箱。


    到了出租屋,陳明川說:“兩個房間,你選一個。”


    莊澤選擇了左邊的房間,剩下的自然就是陳明川的了。


    為了慶祝搬家,晚上陳明川買了不少菜,和莊澤一起做了一桌菜。


    飯桌上莊澤給了陳明川兩百塊錢,“房租還有夥食費。”


    陳明川為了不讓莊澤多想,把錢收下了。


    陳明川問:“你想好考哪所大學了嗎?”


    “清北。”莊澤說。


    陳明川並不意外,他在後勤部經常接觸成績單,知道莊澤成績特別好。


    “不錯,什麽專業?”


    莊澤說:“沒想好。”


    感覺什麽都行,他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陳明川說:“再等兩個月就去首都,我得找好工作了。”


    靜默了一會兒,莊澤問:“不會舍不得這裏?你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


    陳明川說:“我無牽無掛,也沒什麽舍不得的,況且去了大城市,生活條件還更好。”


    低著頭,莊澤沒有再說什麽。


    晚上睡覺的時候,莊澤做夢了。


    莊澤的睡眠一向不錯,除了偶爾做手術的傷口會隱隱發疼讓他睡不著。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沾床就睡,更不會做夢。


    今晚的夢很奇怪,莊澤夢到自己被無數詭異的人影拉扯著,偶爾那些人影會露出臉。


    有莊衛國的臉,劉金鳳的臉,吳秋生的臉,莊凱的臉……


    那一張張臉詭異、扭曲,他們麵目猙獰地盯著莊澤——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要把莊澤拖進黑暗中。


    莊澤隻覺得心裏充滿了懼怕和驚恐,他非常抗拒那些人,想要逃離,莊澤閉上了雙眼。


    天空逐漸變得明亮,莊澤聽到了腳步聲。


    “小澤。”


    有人在叫他。


    莊澤緩緩睜開眼,看到了陳明川的臉。


    青年明亮的桃花眼注視著他,眼神透露著擔心。


    莊澤感覺恐懼瞬間消散了,麵前的青年朝著他伸出了手。


    “去我家,我會保護你。”


    “不會再讓你受欺負了。”


    “你相信我,我會補償你。”


    莊澤醒了。


    他出了一身的汗,頭很疼。


    剛才在夢裏的恐懼感和見到陳明川之後的踏實感,似乎都沒有消散,在他的五髒六腑亂竄。


    莊澤一陣反胃,他衝進廁所吐了。


    陳明川推開衛生間的門想要洗漱,就看到幾乎癱坐在地上的莊澤。


    他立刻衝過去扶住莊澤,“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莊澤眼睫輕顫,抬起眼皮注視著陳明川。


    夢裏陳明川的臉其實有些模糊,現在他們之間隻有一寸的距離,很近很近。


    莊澤能夠清楚的看到陳明川臉上細微的絨毛還有他深灰色的眼瞳。


    莊澤站了起來,推開了陳明川的手,“我沒事。”


    “真的沒事?”陳明川問。


    莊澤點了點頭,“我洗澡了,你先出去。”


    發現莊澤確實臉色好轉了許多,陳明川離開了浴室。


    但是他就坐在客廳裏,如果莊澤出現什麽意外,他也好及時進去。


    沒一會兒莊澤就打開門出來了,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下半身是黑色短褲,是非常普通的打扮。


    但是他身高腿長又長得帥,這種普通的打扮也讓他看起來氣質不俗。


    差不多半年多過去,莊澤已經比陳明川還要高了,陳明川現在大概到莊澤眉毛的位置。


    陳明川問:“是不是你手術之後有什麽後遺症?”


    莊澤說:“偶爾頭疼。”


    陳明川這下沒那麽擔心了,他說:“之前出院的時候醫生就告訴我,有可能會頭疼,不過兩年內症狀就會消失。”


    莊澤“嗯”了一聲,他的思緒還沉浸在剛才的夢裏麵。


    真的是夢嗎?


    還是說那些其實就是陳明川口中他們相處的記憶?


    他的記憶快要迴來了,莊澤心裏有了這個念頭,既隱隱期待,又有些抗拒。


    他覺得過去和陳明川相處的記憶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打開之後,等待他的是什麽還未可知。


    不過莊澤又想,記憶恢複這件事是他不可控製的,倒不如順其自然。


    晚上的時候,莊澤被蚊子給咬了,陳明川讓他一起進房間。


    翻箱倒櫃了好一會兒,陳明川終於從犄角旮旯找出來了一瓶花露水。


    陳明川把花露水遞給莊澤,“這是我之前沒用完的。以前你跟我一起上山,全身都被叮了包,就是用的這個。”


    莊澤接過花露水,指著陳明川床頭櫃的相框說,“這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


    照片上的人是陳明川和莊澤,兩個人靠得很近。


    陳明川拿起相框說:“你做手術之前我們在景區碰到一個攝影師拍的。我搬家之前他把照片寄給我了,還送了個相框,我就放這裏當個裝飾。”


    照片上莊澤偏過頭看著陳明川笑著,笑容沒有陰霾,那是現在的莊澤不會有的笑,而旁邊的陳明川眼神平靜又溫柔。


    陳明川說:“對了,他給了我兩張照片,我們兩個人拍的,他應該是想一人給一張,還有一張你要嗎?”


    莊澤搖了搖頭,“不用。”


    又看了看這張照片,莊澤拿著花露水出去了。


    ……


    莊澤已經從學校畢業,陳明川向學校提出了辭職,學校的領導還挺舍不得陳明川,提出給陳明川漲工資。


    但是陳明川已經決定了離開,婉拒了領導,還是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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