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洛孟凝的話,龐季同仍是不明白其中的含意,便道:「那這個小像跟濤sir剛剛的問題又有什麽關係?」


    洛孟凝遂佯怒對著龐季同嗔道:「你蠢呀!」然後,洛孟凝想起了傅良濤正坐在自己的對麵,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便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這小像讓我想起從前看的裏有一個橋段,主人家的少爺不時受到家中丫環的覬覦,但是少爺為人正直,並不好此道。於是,少爺便在書房門外掛上了一副對聯,上聯為「近水樓台上無月」,下聯是「疏影橫斜下不香」,橫批「好自為之」四字。此後,再有任何丫環不明事理,便二話不說立刻發賣。


    現在看來,這個小像倒與那副對聯有異曲同工之妙。」


    經洛孟凝這麽一解釋,傅良濤和龐季同便明白了過來。


    觀那個小像的手工顯然是手作品,其精致程度讓人無法不多想些什麽。而齊醫生的巧思在於,他沒有拒了那病人的好意,還將之收下,而後落落大方地置於人前。這樣一來,齊醫生的意思很明顯,即便不拒也都就成了拒了。不但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那個病者,還告誡了後來者。這樣的方式既不傷人,又能把自己的意思說明白了,實在是一個溫和善良的好方法。


    其他的人如果想要在看症之外動什麽歪心思,便是不明事理了。


    傅良濤遂笑著讚道:「我還真不知道放個小像,還有這麽多的講究。也多虧了阿凝你心細。」


    待洛孟凝等人滙報完畢,傅良濤遂環視起診症室內的陳設來,又踱步走出了診症室,來到了外麵的候診區。


    這醫務所並不大,但是勝在麻雀雖少,五髒俱全。傅良濤在進門的時候,也看到了好些病人的感謝狀,診症室內也有好一些。在前來取證之前,傅良濤也打聽過齊正平這個人,知道齊正平在這一帶的風評是不俗的,每每開診之前都有長長的隊伍在門外等著,想來齊正平是一個盡心治病的好醫生。


    一旁的齊正平和展靜珊正在調笑,兩個人四隻手一直互雙緊扣著,可以看出兩人的感情不俗。


    傅良濤遂釋去了對齊正平的疑慮,迴頭對洛孟凝等人說:「既然取證完成了,我們就收隊吧!」然後,親自走到了齊正平跟前,笑道:「我們的取證結束了,真是打擾了。」


    齊正平則客氣道:「不要緊。正好我也可以鬆一口氣了。」說話的同時,長長籲了一口氣,又側頭與身旁的展靜珊雙視一笑,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傅良濤便接著問道:「為什麽?」


    齊正平便解釋道:「當初,許靜嘉跟我說她一直懷疑她的舊同學能夠聽到她說話,而且不隻是一個。


    因為許靜嘉一直有精神壓力過大的症狀,而跟蹤者多是一兩個,而不是一群。這符合思覺失調初期的症狀,所以,我才將她轉介往情緒精神科。


    現在這事情既然已經由警察接手調查,我想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一群」這兩個字讓傅良濤暗暗留了心,傅良濤唇邊的笑意淡了淡,看著濃情蜜意的齊正平和展靜珊,隨意地打趣道:「你們剛交往不久?」


    展靜珊隨即甜甜一笑,伏了在齊正平的肩頭上,笑道:「阿sir,今天剛好八個月,你說是久還是不久?」


    又是一番客套過後,便和洛孟凝等人從醫務所中退了出去。


    甫上登上七人車,傅良濤便主動檢視起齊正平電子裝置的鏡像檔案來。這次取證的結果,與傅良濤所預計的一樣,又不盡相同。


    正如洛孟凝所說,於周穆清那裏找到的調查記錄與齊正平手上的這一份一模一樣,甚至不用比對哈希值。然而,齊正平是從二零一七年的十月上旬開始調查許靜嘉的,但是這一點卻與許靜嘉那二零一八年年末出版的蝴蝶繪本,以及周穆清日記兩者的內容對不上。


    繪本和日記都顯示許靜嘉開始被關注的時間,比二零一七年十月上旬還要早上許多。這「許多」二字,還是以年為單位計算的。


    在齊正平最新收到的部分調查記錄中,傅良濤甚至可以看到許靜嘉在教會裏的錄像片段。傅良濤從錄像中想起了許靜嘉從道理班逃離的那天夜裏,小女孩的母親讓許靜嘉坐著正對著門的位置,還有導師們強調的那個新的鍾。


    傅良濤本以為齊正平這人與李周兩案有莫大的關連,不過從現在的結果看來,這個可能性似乎並不高。


    周穆清和李秉德是到底如何取得這些內容的呢?


    傅良濤又打開了許靜嘉的診症錄像觀看。按時序,第一次診症在二零一七年六月份的那一次,那次是許靜嘉和她的母親,一起進診症的。而十月下旬到十一月上旬的那三次,則是由許靜嘉獨自到來的。


    十月下旬的那一次,許靜嘉更是在診所之內濠淘大哭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之久。


    「你說,這許靜嘉好端端由母親陪著不好嗎?為什麽之後又變了獨自看診呢?」在一旁一起看著錄像的龐季同疑惑地說道。「而且,你看,一來就搞這麽一出。」


    經龐季同這麽一說,傅良濤不期然地想到了登記處門口的那個小像,許靜嘉和徐寧之在留言中的對話,還有在教會裏的那些流言。


    想來,齊正平與教會聯絡的原因,除了提醒教會的許靜嘉狀況,似乎還有另一重意味。


    顯然想到這些的,並不隻有傅良濤一人。隻聽龐季同揚起了聲音說道:「原來這許靜嘉也是其中一個不明事理的人。她的算盤打得可真響……」說到這裏,龐季同似是想到了什麽,看了洛孟凝一眼,猛地住了嘴,瞬間就沉寂了下來。


    傅良濤不著痕跡地瞟了龐季同一眼,龐季同少有說不出口的話,也許是因為物傷其類,所以龐季同才沒有了聲音。


    即便龐季同不說,傅良濤也能夠想像得到龐季同想要說的是什麽。許靜嘉跟齊正平二人的差距當真也大了些,許靜嘉也不想想自己連一份正經工作都沒有,齊正平卻是一個醫生,他的醫務所生意熱火朝天的。


    傅良濤覺得許靜嘉或許真有這個打算也未可知,換著是其他任何一個人,看到許靜嘉的這些個舉動,都會這麽想。


    那個小像所放的位置這麽明顯,會動歪心思的人動腦筋之前都會想想。許靜嘉果真是這樣不明事理麽?


    那麽許靜嘉在教會裏的留言,其實是因為教會裏有人也知道了這些調查記錄的內容才有的?並不是傅良濤原先以為的是有人刻意鼓動教會的人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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