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尾山北坡仍然無風、無月、無星,但卻有了光亮。


    那一顆一顆閃爍著紅芒的汗白玉不斷的浮上天空,如月、如星,早已把天空照亮,把大地籠罩。


    地上的砂石如浸血一般,變得殷紅一片。


    ''砰砰砰''的聲音接連不斷,是一塊塊漢白玉在空中相互撞擊發出的聲響,在整個箕尾山上空迴蕩著。


    在同一時刻,不管是身在漢河中遊的水景渙和三英,還是身在巨人峰腳下的小白,俱是停下來腳步,仰著頭,眼睛瞪得溜圓,不可思議的看著天空中不斷匯集在一起的漢白玉。


    但他們的震撼又哪裏比得過水浩、胡佑兒和狐憑。這些不斷聚集的漢白玉,可以說就在他們的頭頂。那一聲聲撞擊宛如驚雷一般,不斷的在他們耳中轟鳴。


    這一刻,整條漢河中的漢白玉仿佛受到什麽招唿一般,飛來的速度越來越快,響聲也越來越大。


    水浩眯著雙眼,麵色低沉肅然。他並不認為會像胡佑兒說的那樣,巫真隻是把漢白玉聚在一起,然後砸向他們。


    以巫真的心計,決對不會。這是他隱匿最後的手段,其中必定暗含玄機。


    天空之中的那些漢白玉並不是朝著一點匯聚,而是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條殷紅的光帶,就像漢河的樣子。隻是它的樣子並不像漢河那樣寬廣,反而朝著中心拚命的凝聚著,其形狀蜿蜒曲折,粗大而長。


    終於當最後一塊漢白玉從遠處飛來,同樣匯入其中之後,天地間又重新恢複了寂靜。


    眾人仰著頭,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懸浮在半空中那道蜿蜒曲折的形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見一道道光芒從其中升騰了起來,將它的外麵染出了一層淡淡的殷紅薄膜。


    下一刻,一股陰冷邪異的氣息突然從上麵噴湧而出,向著地麵上的水浩、胡佑兒和狐憑籠罩而下,而隨著這股氣息而來的還有由漢白玉堆砌而成的那道蜿蜒。


    “快躲開!”水浩和胡佑兒同聲大喝。


    他們再也顧不得隱匿氣息,紛紛把靈力運轉至腳下。一個帶著昏迷的暮赤,一個帶著狐憑,朝著遠處躍去。


    就在水浩眾人堪堪離開的瞬間,那道蜿蜒''轟''的一聲,重重地落在了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


    整個箕尾山,頓時彷佛一起震動了一下!


    水浩和胡佑兒頓時屏住了唿吸,朝著身後望去。


    他們驚愕的一點一點的抬頭,他們的眼睛同樣一點一點的瞪大,直到把那道蜿蜒盡收眼底後,他們的眼睛已經瞪大到了極致。


    這道蜿蜒竟然是一隻擎天巨蛇,一隻由漢白玉組成的擎天巨蛇,蛇尾、蛇身、蛇頭,清晰可辨。


    此刻,它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盤踞在眾人不遠的地方;巫真則是盤踞在巨蛇的頭上,他雙手抱肩,那雙詭異的蛇瞳閃爍著幽光。


    “再退!”水浩的臉色異常難看,凝聲說道。


    他和胡佑兒倉促之間後退的距離與巨蛇之間太過於靠近,隻要那條巨蛇稍微探頭或者甩尾,就可以攻擊到他們。


    直到退至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水浩和胡佑兒才停了下來。但他們的臉色連並沒有因此而有一絲的好轉,反而更加的難看。


    並不是因為巫真有所動作,恰恰是他什麽也沒做。


    巫真似笑非笑的看著水浩和胡佑兒,好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切就在他的計算之內。


    “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驚喜?”巫真的嘴角出現了一抹十分複雜的笑容,聲音變得極其的沉定。


    ”我雖然不具備一個山神的實力,但我本就是漢河中孕育而生,我便是這漢河之靈。


    世人皆言,玉乃山之血,水乃山之靈。你們可知,這些白玉正是這箕尾山的血和靈共同組成的。”


    “你說什麽?”水浩驚愕的看著巫真,臉色帶著古怪。


    他既吃驚於巫真話中的信息,更不明白為何巫真不馬上攻擊自己,反而說起漢白玉。


    也許是因為天色昏暗,也許是因為其它什麽原因,巫鹹的目光雖然落在水浩身上,但卻沒有在意他的表情。


    他接著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斑斕鹿蟒為何能死而複生,以及父親的情況嗎?我可以告訴你!”


    水浩臉色的古怪更甚,隻是他並未開口。也許巫真是為了拖延時間,但水浩眾人又何嚐不需要時間。


    胡佑兒一直未開口,便是努力的凝聚著妖力。也隻有她的妖力才能輕鬆擊穿那些漢白玉。


    更主要的是,剛才狐憑告訴自己的那個消息。


    ”其實,我和那隻斑斕鹿蟒並非死而複生,我們根本就沒死。”巫真聲音幽幽,緩緩說道,”當年白衣女子和父親爭鬥,我和斑斕鹿蟒暗中偷襲。這才重創於她,斬去她其中一尾。


    她最後那毀天滅地的一擊,大部分威能都落在了父親身上,我和斑斕鹿蟒隻是被餘波所傷。可即使是這樣,我們也重傷垂死。


    白衣女子因為受傷頗重,我和斑斕鹿蟒又收斂一身氣息,因此,我們才逃過一劫……”


    “鳴蛇呢?”水浩截聲說道。巫真的言外之意他並非不懂,但卻不相信。如果真的如同巫真說的那般,這裏赤地千裏,又怎麽解釋。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父親確實在那時就已經隕落。”巫真的聲音中帶著哀痛和悲傷,他見水浩張口欲言,又出聲截道:”我知道你心中疑惑,但能否先聽我說完?”


    水浩微微遲疑,掃了胡佑兒一眼,而後點了點頭。


    ”斑斕鹿蟒身負重傷,不得不陷入沉睡,但我為河神,有漢河中的靈氣滋養,很快便恢複了過來。”


    ”當初,父親重新獲得的那具身體不過堪堪長了數百年,屬於還未成年的鳴蛇。但父親的靈魂卻十分強悍,雖然無法和全盛時期相較,但也相當於數千年的強度。


    他便來到封印之地吸納那隻兇獸的邪力,一直到靈魂無法承受才停了下來。


    我也是從那時才知道,邪力帶著大量的生命氣息,它雖然能讓我們短時間之內就可以變得十分強大,但卻會不斷的侵蝕我們的靈魂。”


    水浩再次點了點頭,莫愁說過,越是強大的兇獸,其身上邪力對靈魂的侵蝕越強。當初月自所以能抵禦伏矢的邪氣,隻因為她的本源來自老雨精。


    巫真看了水浩一眼,繼續說道:”也正是因為這樣,父親才在白衣少女的魔法下失去一身血肉,隻剩下一具白骨。否則以它萬年兇獸的蛇軀,又怎麽會被傷到如此地步。”


    巫真的聲音突然沙啞起來,彷彿他內心隱約的傷痛,正慢慢流露出來。


    ”魂魄一旦沒有肉身的寄存,又怎麽能長久的留在天地間?整個箕尾山西坡除了我和斑斕鹿蟒之外再無生靈。父親的魂魄不可能存在千年。即使有拉祜族的巫術也不可能。”


    “可這赤地千裏……”水浩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這裏的赤地千裏並不是父親所致,而是因為我。”


    “你?”水浩驚詫的看著巫真,愕然開口。


    “靈魂不能重複的奪舍,哪怕寄生同樣如此,所以父親隻有消散一途。隻是它在消散的之前告訴我,白衣少女在千年後,一定會重新迴到這裏。她也一定會感應到我,將我徹底的擊殺。”


    巫真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再開口的語調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我又怎麽能坐以待斃,但我所掌握的隻有拉祜族的巫術,至於來自箕尾山的饋贈,千年的時間太短,並不會帶給我增長。我被孕育出不久,又與人類的融合,靈魂贏弱,所以也無法依靠兇獸的邪氣增強自己。”


    ”所以,在這千年中,我不斷參悟拉祜族的巫術。果然蒼天不負有信心,終於讓我找到了增強自身實力的辦法。”


    巫鹹的身體因為興奮而顫抖起來,聲音中帶著不能自持的激動。


    ”漢河本就發源封印之地,這裏本就是積聚、藏氣之所。隨著時間自然會孕育出玉石。而玉石本身就能隔絕一切的邪氣。


    我便反其道而行,將這一塊塊玉石變成邪氣的牢籠,而後用月華慢慢的改變它們,讓它們帶上我的氣息。”


    “這怎麽可能?”兩道驚唿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原來是胡佑兒咋一聽聞之下,同樣難掩心中的驚訝。隻因為巫鹹說的太過匪夷所思。


    巫真的目光,落在胡佑兒身上,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這個方法是我自己所想,整個世間也隻有身為河漢之靈的我能辦到。


    那就是,在白玉剛剛形成之時,便融入漢河之靈和我的一絲魂力,以及兇獸的一點點邪力。而後在月華的滋養下,魂力會不斷的壯大,直到能吸收其中的邪力。


    這樣,白玉便能由我任意驅動,如臂使指。而且經過月華的不斷滋養,白玉也會越來越堅固,越來越具有靈性,就像你們現在看到的樣子。”


    “隻是我沒有想到,這些白玉不僅僅在吸收月華,更無時無刻都在吸收著箕尾山西坡的靈力,所以這裏才會赤地千裏,漢河才會幹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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