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氣愈來愈多,化作的厲鬼和骷髏不斷的在封印之地的上空遊蕩著,它們並沒有攻擊水浩眾人,也沒有離去,好像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束縛著它們。


    緊接著,無數的裂紋出現在了那些成人一般大小的漢白玉上麵,''哢哢哢哢哢''的聲音不斷從上麵響起。無數縱橫交錯的裂紋快速的在上麵蔓延著。


    “轟!”的一聲,漢白玉終於抵擋不住裂紋的侵襲,轟然崩碎。


    感受著厲鬼和骷髏散發出的怨念戾氣,水浩眾人臉上神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其中莫湊和狐憑更甚。


    突然異象徒生,厲鬼和骷髏齊聲嘶叫起來,它們不斷的飛舞、穿插、匯集,如漫天遮蔽的黑羽,把巫真籠罩其中。


    “魑魅森羅……”莫愁和狐憑同聲驚唿。


    水浩和胡佑兒聽了都是一呆,他們的臉上俱是一片驚疑之色。


    他們都見過巫鹹施展''魑魅森羅'',那是八朵鬼火,共分八色,每一朵鬼火都帶著一種執念。但絕對不是現在的模樣。


    一旁莫愁似是知道水浩和胡佑兒心中所想,出聲解釋道:”巫鹹的''魑魅森羅'',隻是利用招魂魔音,收集天地間的殘魂凝練而成的鬼火。


    八朵鬼火代表著人生八苦。當這八苦齊聚,便會孕育出八隻鬼魅。而那八隻鬼魅之所以遵從巫鹹的意誌,隻因融入了巫鹹的兩魂六魄。


    後來那八隻鬼魅因為吸納了育水中無數枉死的魚蝦的魂魄,這才變成厲鬼。”


    胡佑兒和水浩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們疑惑的地方。將巫真籠罩其中的厲鬼和骷髏,它們出現的刹那便是怨氣衝天,戾氣駭人,而且它們的數量也太多了一些。


    莫愁見水浩點頭,又繼續說道:“老奴之所以說,這些從漢白玉中出現的厲鬼和骷髏同樣是''魑魅森羅'',是因為它們的身上同樣帶著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的執念。隻是因為它們身上的怨念和戾氣太過於濃鬱,掩蓋了這八種執念。”


    莫愁說完,看向了一旁的狐憑。剛才他們幾乎是同時認出了這個巫術。狐憑帶著巫鹹的記憶,而莫愁對''魑魅森羅''的了解同樣來自狐憑。


    那時,莫愁眼見''魑魅森羅''的厲害和霸道,心中垂涎不已。他本就是魂體,無論是他自己那一魂,還是老雨精給他補齊的二魂七魄,都不是巫鹹所能比擬的。


    當初湫提出要巫鹹交出所有的傳承,便是為他討要。沒有人比莫愁更適合那些巫術。湫知道莫愁並不甘心僅僅作為封印石的器靈。尤其在老雨精為他補齊三魂七魄之後,他內心又重新燃起了豪情。


    正是因為這樣,在巫鹹沉寂以後,莫愁便把狐憑帶到封印石,逼問出包括''魑魅森羅''在內的所有巫術和巫陣,畢竟這些本就是巫鹹答應的事。


    此時,狐憑見莫愁看向自己,又怎麽會不知道他的意思。


    狐憑知道,莫愁是為了印證心中所想,是為了印證對巫術的理解。


    狐憑扯了扯嘴角,轉過身對著水浩俯身一禮,道:”剛才小人同樣認出這是''魑魅森羅'',是因為根據巫鹹的記憶,這個巫術中,八隻鬼魅皆有其特定的位置。”


    狐憑向前一步,指著仍然眾人對麵黑壓壓的厲鬼和骷髏說道:“以巫真為點,大人請看東,南,西,北,東北,東南,西北,西南,這八方。”


    不光是水浩,就連胡佑兒和莫愁同樣抬眼望去。


    狐憑幹咳一聲,接著說道:”在這八方上,各有一隻體型相對大一些的的鬼魅,無論它們為厲鬼還是骷髏,無論是它們自身的怨念和戾氣,都掩蓋不了它們眼中的執念。”


    眾人依照狐憑的提示朝著八方尋覓著。果然,在眾多厲鬼和骷髏中,水浩等人找到了八隻不一樣的存在。


    它們或為厲鬼,或為骷髏;它們不但形體上略微大一些,身上的怨念戾氣更重;最為特殊的是,它們的眼中分別閃爍著赤、橙、黃、綠、青、藍、紫、白,八色。


    狐憑注視著遊蕩在八個方位上的厲鬼和骷髏,也不知道想著什麽,臉上神色不停變幻。


    直至過了熟悉狐憑的臉色才沉定了下來,恭聲說道:“''魑魅森羅''最為關鍵的就是這八大鬼魅。至於其它的無非是它們的附庸罷了。”


    它歎息了一聲,接著說道:“巫真的''魑魅森羅''之所以會以現在的樣子出現,隻是因為他並不是像巫鹹一樣以天地間遊離的殘魂孕育出八魅。”


    水浩麵色一變,驚聲開口:“不是以殘魂,那是……”


    不想水浩尚未說完,巫真便出聲截道:“不用猜了,我直接告訴你們。我的''魑魅森羅''中的厲鬼和骷髏皆是那些枉死之人的魂魄。”


    眾人大驚,下意識的尋著聲音望去。


    隻見對麵遊蕩在半空中的厲鬼和骷髏霍然分開,巫真緩緩的從其中走了出來,那陰沉的臉上帶著一絲冷笑。


    “你說什麽?”胡佑兒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看著巫真,寒聲開口。


    巫真冷笑出聲:”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此時才是''魑魅森羅''該有的樣子。當初就連的它創造者巫彭同樣使用的是活人的魂魄。”


    水浩眾人不由得一怔,下意識的朝著狐憑看去。


    就見狐憑隻是微微一愣,隨後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它隻是有著巫鹹的記憶罷了,所有的一切都與它毫無相幹。


    也許是感受到水浩眾人臉上的寒意,狐憑幹笑一聲,解釋道:“巫彭隻是普通人罷了,她並沒有多餘的時間收集天地間遊離的殘魂。就連巫鹹自己,也是收集了將近千年,才勉強能使用一次''魑魅森羅''。”


    眾人聞言,又是一怔。隻是他們還來不及多想,便再次傳來巫真的聲音。


    ”好了,多說無益。感謝你們幫我擊碎了白玉,也感謝你們給我時間重新和它們建立了聯係。”


    ”千年前,我煉成''魑魅森羅''以後,便把它們封在白玉中,用那隻兇獸的邪力和月華飼養。但我因為與箕尾山之間的聯係尚淺,根本沒有能力擊碎白玉,再次將它們釋放出來。


    同時,在千年之間,它們不斷的吸取邪氣和月華,已經和我之間的聯係變得極其微弱。”


    水浩眾人再次怔住。過了好一會,才僵硬的轉過頭,錯愕的望向天空中遊蕩的厲鬼和骷髏。他們本以為擊碎了漢白玉,就能讓其中的邪氣消散,卻不想竟然間接的幫了巫真。


    “浩弟,我……”胡佑兒苦澀的開口,聲音中帶著自責。隻是說到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那雙又長又魅的細眼中漸漸蒙上了水霧。


    水浩搖了搖頭,並未出聲安慰胡佑兒,他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巫真的身上,心中若有所思。這個在整個神澤大陸上,都可以說是最廢柴的山神,看起來並不像表麵上那麽簡單。


    ”哈哈……想著你們被厲鬼和骷髏啃食的樣子,我的心就無比的暢快。”巫真仰天大笑了起來,聲音中滿含著憤怒、怨毒與強烈的複仇之願!


    “為了感謝你們,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巫真嘴角微微勾起,“你知道這些厲鬼和骷髏哪裏來的嗎?”


    水浩眾人聞言無不露出驚疑不定之色,他們隱隱想到了一些,可根本就無法置信。


    “是不是想到了?是不敢,還是不願說出來?”巫真的聲音中充斥著冰冷的嘲弄和揶揄。


    殺意!


    滔天的殺意!


    水浩眼中淩厲地鋒芒。猶如劍芒出鞘迸發出來一般,駭然恐怖。


    是不敢!更是不願!箕尾山附近隻有拉祜族。


    “當初父親為了達成月瞳的心願,而覆滅的整個拉祜族。而我,則是把他們的魂魄拘禁起來,煉成''魑魅森羅''。”巫真自顧自的說道,他的眼底有著扭曲的、充滿了戾氣的怨毒。


    ”他們可都是你的族人啊!”胡佑兒拚命著咬著嘴唇,這話問得語氣竟有些淒厲。


    此時的巫真隻是河神與''巫真''的融合,他仍然帶著所有的記憶和情感。


    “族人?族人又能怎麽樣?他們除了一味的索取還能做什麽?他們逼迫巫鹹一家的時候,可曾當他們是自己的族人?


    當初我的爹爹因為打獵而意外亡故,娘親鬱鬱而終。我和妹妹孤苦無依,可有過一人當我們是族人?”


    巫真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兇光,眼底又漸漸浮現出了更多扭曲的、充滿了戾氣的怨毒。


    “我不想評價什麽,更不想評論是非過錯。我隻知道你的內心是那麽的腐臭,肮髒至極。”水浩一字一頓,冰冷開口,”你該死!”


    ”想殺我?哈哈哈哈……”巫真整個身體仿佛都已經被怨毒浸透,就連聲音同樣如此。


    ”你也配!我要讓你們受萬鬼啃食之苦,我要讓你們在痛苦哀嚎中死去,如那個卑微的一族。”


    巫真仰天長嘯,聲如梟嗥,震動四野。


    眾人隻覺得麵前光景忽變,眼前倏地一暗,隻聽陰風怒號,鬼哭啾啾,宛如狂潮怒湧。數十百道血也似的光華滿空交織,聲勢甚是兇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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