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三長老水鴻澤雙眼通紅的看著水浩,眉宇之間的憤怒毫不掩飾。不能釋懷的喪子之痛,就像毒藥一樣,不斷的侵蝕他的神經,他的身體因為憤怒,不斷的顫抖著。


    "當年大哥雖然考慮不周,但他也受到了懲罰。他被你們逐出水之一族,妻離子散,有家不能迴。如今大哥更是杳無音信,生死不知!難道這些還不夠嗎?"水逆寒忍不住淒聲說道。


    ”不夠!遠遠不夠!如果不是水承澤橫加阻撓,老夫當年便親手斃了他。”


    水鴻澤怒聲說道,他的五官緊緊的扭在一起,臉上猙獰一片。


    ”小子你知道當年一役有多少人死去?有多少人失去了兒子?又有多少人失去了父親!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我都能聽到那些亡魂,在耳邊不斷的哀嚎。而這一些皆因為水寒山撕毀與塗山氏的婚約。”


    水鴻澤目光冷然,譏笑道:”水浩……不,應該稱唿你塗山水浩!你去問問那些人能不能原諒你?他們的心有多痛,就對你們父子的恨就有多刻骨銘心!”


    水鴻澤聲音淒厲,仿佛從胸膛的最深處發出的一般。


    殊不知,刻骨銘心的其實都不是恨,而是記憶!是記憶讓我們的恨得以長久保存並且不斷的發酵!這也是為什麽時間越久,痛的越深!


    水浩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水鴻澤,直到他全部說完,才冷笑一聲,說道:”憑什麽族中的興衰都要強加父親一身;你們憑什麽理所當然的認為,父親必須按你們的安排活著。父親由始至終辜負的唯有塗山七七罷了。”


    “因為他姓水,因為水之一族生了他,養了他。”水鴻澤咬著牙齒,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那些死去的族人可曾生過、養過我父?你們可曾生過、養過我水浩?你們不但未曾生養過我,更是你們讓我入贅塗山氏。”


    水浩深深的看了水鴻澤一樣,不屑的說道:”至於藏靈,那赤鱬一族真的是你們的私產?難道你們真的以為,溪因為我是水之一族才選中我?所以我便應該由你們拿捏?


    青丘北坡,先祖在把藏靈打入我靈藏時,可問過我是否願意?先祖都未曾對我要求過什麽,你們憑什麽理所應當的認為我把這些強加在我身上?


    之所以來水之一族,隻是因為我覺得先祖值得我水浩如此。我來是因為情分,不來則是本分。我水浩不欠你們一絲一毫。


    還有母親,她與父親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她不欠你們一分一毫!你既然話語辱及她,我便和你不死不休。”


    水浩的聲音斬釘截鐵,眼神中殺機凜然。


    廳堂中眾人齊齊一愣,眼神複雜的看著水浩。


    水鴻澤更是冷笑的說道:“你要和我不死不休?嗬嗬嗬,塗山水浩,你究竟哪來的勇氣,讓你狂妄如斯。你真的以為在古渡口讓老夫吃了一點點的虧,就以為能吃定我了?


    水浩靜靜地看著水鴻澤,淡淡的說道:“你不敢嗎?”


    水鴻澤的笑聲嘎然而止,臉色鐵青的望向水浩,眼中閃著怒火。


    正當水鴻澤要開口的時候,二長老水誌澤卻搶先說道:“年輕人,你可以有傲骨,但不可有傲氣。你區區一個神使,妄圖挑戰一名神師,究竟何來的自信?”


    他直直的看著水浩,一種莫名的情緒掠過心頭,緩緩的說道:”水浩啊,不管你是否承認,你身體中都流淌著我水之一族的血液。雖然我等並未生養於你,但同族相殘,你可問過生你的水寒山是否同意?你可問過從小把你養大的水伯是否願意?你又如何對得起為你而死的先祖?”


    水浩的神色募地一僵,過了好久,他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自己記事不久,父親就杳無音信,但水浩知道父親對水之一族的感情。在父親心中,唯有對族中深深的虧欠,他做夢都想重迴水之一族;至於水伯,大半輩子都在水之一族,這裏才是他的根。


    想到這裏,水浩妥協了!他可以說不欠水之一族任何一人,但他不能不顧父親和水伯。


    他深深地看了水誌澤一眼,頹然的說道:“怎樣才能讓父親重迴水之一族?怎麽才能讓你們放下仇恨?”


    聞聽此言,水誌澤心中一喜,不動聲色的目光從水景渙和水承澤臉上一一掃過,感受著二人投來讚許的目光。


    隨即又看了一眼水鴻澤,見他眼中雖然不甘,幾次張口,卻又將聲音無奈的咽了迴去。


    水誌澤洋洋得意的咧嘴一笑,輕捋白壽眉,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二爺爺就知道,浩兒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要讓你父親重迴水之一族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水浩直愣愣的看著水誌澤,不發一言。事已至此,他別無選擇。


    水誌澤輕咳一聲,正色道:“你隻要能做到三件事,以前的種種就當他過去,既往不咎。


    你父親水寒山可重入水之一族族譜,死後可進水之一族宗祠。”


    水誌澤聲音突又一頓,過了數息,才接著說道:“水伯亦是如此!”


    “什麽!”水浩大吃一驚,雙眸募然瞪大,腦海轟鳴滔天,無法置信。


    就聽大長老水景渙霍然開口道:”這是族中共同的決定。水伯從小把你養大,值得我族如此!不過這一切皆在你身!還需你能完成那三個條件。否則一切徒然!”


    “多謝祖爺爺成全!”水浩連忙躬身一禮,轉身,看著水誌澤說道:”二爺爺,究竟是什麽條件,說出來便是!浩兒,絕不皺一下眉頭。”


    此時,水浩從未有過的激動。雖然水伯從沒提起過,但他知道這是水伯最大的願望。


    水伯從小淒苦無依,是被水承澤相救,並帶入水之一族。他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當成了自己的根,更是把水浩等成了自己的親人。但歸根結底他隻是一個老奴罷了,死後並沒有資格進入水之一族宗祠。水伯一直無欲無求,如今終於有了報答他的機會,水浩如何不激動。


    二長老水誌澤淡淡一笑,說道:”浩兒,你可挺好了,我隻說一遍。


    第一,你如今已經更改姓氏,無力迴天。但你畢竟是我水之一族的子孫。不許因為塗山氏而損害我族的利益。”


    “可以!”


    水浩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水誌澤滿意的點了點頭,水浩迴答的如此截然讓他倍感欣慰。


    ”第二,你要盡快解除赤鱬一族的詛咒。當然,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需要水之一族的地方,我族畢將全力配合。”


    水浩深深的吸口氣,再次堅定的點了點頭。


    他本就打算走一趟王城,這是他答應老雨精的,而且更是為了溪。


    此時,三長老的目光突然變的深邃起來,他直直的看著水浩,凝聲說道:”第三件事,我要求你證明自己身上的價值,讓我們看到你值得我們放下心中的仇恨。”


    水浩先是一愣,他沒料到,第三個條件竟會如此。


    “我水浩,年僅十八歲。點亮藏靈堪勘數月,從一個普通人,到見習法者,再到如今的神使中階,連跨一大兩小階位,這還不能證明我的天縱之資?”


    傲然的聲音,在廳堂中響起,眉心那兩滴閃著橙色光芒的水滴圖案,震懾眼球!


    廳堂內瞬間靜了下來,眾人相互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顫!幾個月中,水浩身上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無不讓他們動容,但卻也讓他們忽視了水浩的年齡,遺忘了水浩成為法者的時間。


    當初水寒山被稱為水之一族有史以來,資質最為出眾。族中更是向他傾盡了所有資源,由身為族長的水承澤親自培養。可較這個兒子,簡直是雲泥之別。


    “那又如何?天資比你出眾的法者在神澤大陸上雖然鳳毛麟角,但也不是沒有。最後能在曆史上留下輝煌一筆的又有幾人?”


    三長老水鴻澤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說道。但那不斷跳動的眉梢,還是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哦?既然如此,那我改怎麽證明自己身上的價值。又怎麽讓你們放下心中的恨。”水浩嘴角一挑,霍然出聲。


    “讓我們看到你的獨一無二,讓我們看到畢生守護的東西就在你身上,讓我們在你身上看到希望,夢想會因為你而實現。”


    水鴻澤聲音低沉,肅然開口。好像說給水浩,又好像在說服自己。


    “好,我會做到的。”水浩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為了水伯、為了父親、為了先祖,這一刻水浩的雙眼中迸射出兩道炙熱的光芒。


    “來人!召集族眾去村口廣場!”


    果決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在整個村落中迴蕩。


    ……………………


    此時,細雨剛剛停下,天空還是一片灰蒙,雨後的氣息濃濃的還未散去。村口處,那異常開闊的平台圍滿了水之一族的族人。他們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大或小,嘈雜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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