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雅晴拉著仙草一起坐下,嘴甜地喊二嫂。


    “二嫂。”


    “你怎麽來了?”


    山裏的習俗,結婚前三天,新人是不能見麵的。


    老一輩的人說,這屬於喜衝喜,會不吉利。


    仙草紅著臉:“呃,俺路過,過來看看。”


    羅雅晴忍住笑,剛要開口……


    韓陽光搶了先:“是來看二哥的吧?他上山了。”


    仙草急著擺手:“不是不是……”


    她就是來看韓立聰的,好多天沒看見他了。


    韓陽光指著仙草的臉:“不承認?你臉都紅了。”


    仙草下意識地摸臉,害羞的低頭。


    羅雅晴笑,挽住仙草的胳膊:“走,去看看你們的新房。”


    “裏麵收拾的可漂亮了。”


    仙草含羞的搖頭。


    羅雅晴笑著:“哎呀,來了都來了,看看嘛。”


    “陽光和玉英收拾一上午了呢。”


    韓陽光也在一旁勸,仙草扭不過,跟著兩人看新房。


    “仙草!”


    三人正要往屋裏走,崔容翠急忙忙地找來。


    “仙草。”


    “你咋跑來這裏呢?”


    “結婚前三天,你們不能見麵。”


    “走,快跟媽迴家。”


    崔容翠一上來,就拉著仙草走。


    羅雅晴忙說:“嬸兒,我二哥不在,他上山了。”


    崔容翠問:“他們沒照麵?”


    羅雅晴點頭。


    崔容翠又問:“那你們剛才進屋幹啥?”


    韓陽光道:“看新房啊。”


    “讓仙草看看她和二哥的新房。”


    崔容翠一聽,有些張惶的看了看四周。


    “咦,羞死人了。”


    “還沒嫁,就往屋裏…”


    “被別人知道,還不笑話死。”


    “快迴家。”


    仙草沒看成新房,就被崔容翠絮絮叨叨拉迴家了。


    韓陽光望著兩人的背影,來了一句:“封建。”


    羅雅晴笑:“長輩有長輩的想法。”


    韓陽光噘嘴:“我以後結婚,不要這些規矩。”


    羅雅晴樂了:“好呀,那你趕緊結婚。”


    “到時候呢,我送你一對牡丹雙麵的枕巾。”


    韓陽光嘿嘿:“結不了,沒對象。”


    羅雅晴眨了眨眼睛:“沒對象,找啊。”


    “找陳參謀長。”


    “再去試試,或許就追到手了。”


    韓陽光雙手一叉腰,笑了笑,揚起了下巴。


    “我說過,不喜歡他了。”


    “讓我再去追他?絕對不可能。”


    “因為,他不配了。”


    “他要是追我……”


    “我也不會輕易答應!”


    羅雅晴:“……”


    韓陽光從屋簷下的籃子裏,拿了一個紅透的番茄。


    走到壓井旁洗了洗,咬了一口:“不過,他不可能追我。”


    “他習慣做光棍,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在。”


    ……


    “自在個屁!”


    陳海國放下搪瓷杯,看著對麵坐著的韓誌旭。


    “每天迴到宿舍,連個說的人都沒有。”


    “光棍可憐。”


    韓誌旭抬頭掃了陳海國一眼,低頭繼續看報紙。


    陳海國不滿意他的態度,伸手敲了下桌麵。


    韓誌旭無奈:“你要是想結婚了,也不難。”


    “文工團,很多女同誌喜歡你。”


    “昨天,不是有一個女同誌跑來找你?”


    “還塞給你兩個鹹鴨蛋。”


    陳海國皺眉:“我還給她了,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你應該最了解我。”


    韓誌旭點點頭:“以前,我挺了解你的。”


    “可現在……”


    現在真看不透陳海國,覺得他有點神經質。


    前些日子,突然說想去趟京都看看,放鬆一下心情。


    領導假都批下來了,陳海國又說不去了。


    這幾天吧,又總是在韓誌旭麵前訴苦嘮叨。


    一個人日子不好過啊。


    一個人沒有家,孤獨寂寞……


    勸他找對象,他又不找。


    陳海國看著韓誌旭:“現在我怎麽了?”


    “我還是我。”


    “這處對象,能亂處嗎?”


    “我總得找自己喜歡的。”


    韓誌旭隨口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陳海國:“我喜歡……”


    話說一半,沉默端著搪瓷杯,有一口沒一口喝。


    好一會兒,話題轉移:“你家羅老師什麽時候迴來?”


    “去南河也小半個月了。”


    韓誌旭沒吱聲。


    陳海國繼續說:“看來,小孫和玉英的事,不太順利。”


    韓誌旭開口:“蠻順利的。”


    “沒迴來,是因為想在南河多住一些日子。”


    “韓老師跟著去玩,也要讓她盡興。”


    陳海國差點被水嗆著,放下搪瓷杯子追問。


    “韓陽光老師也去南河了?”


    韓誌旭點頭。


    陳海國開心:“你說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韓誌旭奇怪看著陳海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陳海國愣了下,又笑起來:“晚上請你喝酒。”


    小姑娘原來是去南河玩了,沒迴京都……


    真是嚇慌他了!


    ……


    傍晚時,韓立聰和孫樹文兩人才從山上下來。


    捕捉到不少的東西,而且全是活的。


    楊秀娥把五六隻野兔,放到新搭的兔子窩裏。


    十幾隻野雞,剪了長羽毛,關在雞籠子養著。


    孫樹文的胳膊,被山上刺藤劃破幾個小口子。


    韓玉英心疼極了。


    羅雅晴找來藥膏給她,又忙著去鍋屋做飯。


    楊秀娥從小鍋裏撈出六個雞蛋,用涼水洗了洗。


    然後放進小籃子裏。


    又把羅雅晴剛烙的油餅子,也拿了幾大張。


    瓦罐裏盛了兩碗豆腐肉片湯。


    喊來了大孫女招娣,把籃子交給她,叮囑著。


    “給你德福大爺送去。”


    “路上慢點,別灑了。”


    “更不能摔了。”


    招娣點頭,小心翼翼挎上籃子。


    韓陽光往鍋底塞了一根柴,朝外麵看了一眼。


    “姨。”


    “要不,我陪招娣一起去吧。”


    “天都快黑了。”


    楊秀娥笑著拒絕:“沒事,招娣自己可以。”


    “俺可不能讓你去。”


    韓陽光一臉的不明白。


    楊秀娥笑,拍了拍圍裙上的灰,對羅雅晴說。


    “你德福叔家的金貴,看上陽光了。”


    “昨天,金貴媽跑來找俺。”


    “她問俺,陽光有沒有對象。”


    羅雅晴忍不住笑,看向一臉驚呆的韓陽光。


    楊秀娥繼續說著:“俺跟金貴媽說,陽光是城裏人。”


    “就是沒對象,也不可能的事。”


    “金貴媽說,金貴喜歡陽光,喜歡的很。”


    “喜歡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韓陽光抽了抽嘴角,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姨,我有對象的。”


    “他是軍人。”


    說完,看向羅雅晴,偷偷的使了一個眼色。


    羅雅晴開口:“是的,陽光有對象。”


    楊秀娥笑:“俺沒也答應金貴媽撮合。”


    “所以,剛才俺攔著不讓你去。”


    “省得金貴看見你,忘不了,晚上老睡不著覺。”


    韓陽光:“……”


    羅雅晴又忍不住想笑。


    韓陽光城裏姑娘活潑又愛玩,老帶著招娣她們。


    不是上山看風景,就是村頭村尾到處的逛。


    這幾天,韓家請了同姓韓德福父子倆捕魚。


    韓陽光跑去看他們下網,和金貴說過幾句話。


    萬萬沒想到,金貴竟然染上了相思病。


    ……


    “哎呀,別笑了。”


    “你都笑了一個晚上了。”


    西屋,韓陽光一臉無奈,看著床上羅雅晴笑個不停。


    羅雅晴笑夠了:“好,我不笑了。”


    “其實,你不知道,村裏不止金貴喜歡你。”


    “還有別的小夥子也喜歡你呢。”


    “大哥告訴我的。”


    “因為,他們找大哥打聽你。”


    韓陽光哆嗦了一下,爬上床,拉過單被蓋好。


    “等二哥結完婚,我們就迴北城。”


    羅雅眨著眼睛問:“這麽快要迴去啊?”


    “ 你不是說,要在這玩一個月嗎?”


    韓陽光搖頭:“不了,我還是早點走吧。”


    “免得全村的小夥子,因為我,各個茶不思飯不想。”


    “我不想成為全村的罪人。”


    羅雅晴憋著笑,拍了拍韓陽光的肩膀。


    “你說的很有道理。”


    “那明天去借盆借碗的活,你就別跟著去了。”


    “在家裏,在屋裏老實待著。”


    韓陽光點頭。


    天一亮,吃過早飯。


    韓才忠拉著板車,楊秀娥和羅雅晴婆媳倆跟著。


    挨家挨戶借鍋碗瓢盆……


    這個年代,誰家東西都沒有富餘的……


    家裏要辦酒席,借鍋,借碗碟,借桌借凳子。


    反正,什麽都得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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