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朱允炆靜坐在長椅上儒雅的臉上滿是認真之色,


    而李景隆在清楚了朱允炆對自己的態度後,心中也放鬆了不少,不動聲色的將另一半屁股悄然挪上了椅子。


    誰說穿越來的在皇帝麵前就一定要謹小慎微?又是誰說伴君如伴虎的?


    小朱這不就挺好的麽…


    “小,咳”


    “陛下,錦衣衛說臣涉及了一樁命案,不弄清楚臣心難安”


    知道自己在朱允炆心中的地位後,李景隆便想借著此次談話挖出那作局之人,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摸他的虎須。


    同時也要為那位姑娘討個公道,


    誰料朱允炆壓根就沒把這個所謂的命案當迴事,


    “兄長,死個歌姬而已,無需掛懷。”


    “別因為這些小事兒擾了正事,晚些我讓吳江去辦即可”


    李景隆聞言不禁得有些愕然,死的那位也算是小事麽…


    隨後朱允炆臉上罕見的浮現認真之色“兄長,可願幫我再掌全軍?”


    “又掌軍?我不是剛被擼了兵權嗎?這麽快複起會不會被人說閑話啊,陛下~”


    當然這些話李景隆隻是想想,他還沒有這麽無恥…


    “謝陛下信任,但臣自知才能有限,不足以統領全軍”


    “好,那兄長就暫時替我掌管中府吧,還有應天府禁軍一應軍事相關的你可自行調配”


    李景隆一驚急忙開口“陛下,不可”


    他好不容易可以瀟灑一段時間,關鍵是畫舫都沒開始造啊,這時候怎麽能迴去上班呢…


    “兄長是不願再替我分憂嗎?”


    “不是”


    “那此事就這麽定下了,明日早朝兄長記得來啊”


    “…”


    史上李景隆戰敗後隻被罷免了兵權,直到過了段時間才重新掌控了一部分用兵權利,而在這個穿越來的李景隆一通操作下雖然連官職都被罷免了,可這反而激起了朱允炆的愧疚之心,沒幾天就決定讓他繼續掌權了…


    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李景隆隻得被迫的接受了。


    隨後李景隆便被吳江帶出了皇宮。


    李景隆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王平便被召進了禦書房前,


    王平的身份還不夠資格進入禦書房。


    朱允炆麵無表情冷冷的看著跪在台階上的王平,帝王威儀展露無遺


    王平整個人好似趴在了冰冷石階,腿肚子都在轉筋。


    吳江厲聲喝道“王平,藍薇到底怎麽死的?”


    王平渾渾噩噩間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尿了褲子,哆哆嗦嗦迴應道


    “稟陛下,根據教坊司口供她是被人強行破了身子,不堪受辱便跳了秦淮河”


    朱允炆眼中冷芒閃爍


    “從何時起錦衣衛辦案隻憑口供?”


    “曹國公與此事有何幹係?”


    “僅憑一份口供就敢去一等國公府捉拿當朝國公?”


    “是誰給你的底氣?”


    “你們又想把曹國公捉到哪裏去?”


    “詔獄嗎?”


    麵對朱允炆一連串要命的問題和與生俱來的王霸之氣,王平再也承受不住壓力,整個人直接癱軟在地哆哆嗦嗦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同時一股難聞的氣味從他下體流出。


    “醃臢玩意兒”


    吳江厭惡的掃了一下王平開口道“陛下,人交給咱家,最多一日必教其供出所有的事”


    朱允炆也聞到那種讓人惡心的味道,不滿道“這種心性是怎麽當上錦衣衛千戶的?”


    “把人拖下去”


    “吳江,明日給朕將整件事情的脈絡整理清楚,能不能做到?”


    “迴陛下,能”


    “午門的那些收押起來等事情弄清楚了再一並處理”


    “算了,都到午門了,直接斬了吧”


    “奴婢領旨”


    “下去做事吧,朕乏了”


    朱允炆的溫柔都給了李景隆,剩下暴戾自然就得有其他人接著…


    至於殺上百名錦衣衛會不會被那些文官彈劾?


    答案是不會,因為錦衣衛獨立於朝廷體係之外,他們隻聽命於皇權,職業是監察百官,平日裏那些文武官員沒少被他們恐嚇。


    百官早已對其深惡痛絕,錦衣衛的建立百官們也沒少埋怨皇帝,用著大家幫朝廷賺的錢來養一把刀懸在自己頭上?


    這不是瞎胡鬧嗎。


    才死百八十人,這怎麽夠呢,殺光了最好…


    日月交替,時間轉瞬即逝


    奉天殿開啟了今日的朝會,以黃子澄為首的文官集團看到李景隆再次出現在朝堂時先是愕然,隨後一個個眼中閃過冷芒,喉結湧動似有千言萬語欲噴射而出,


    武勳集團看到李景隆也同樣不爽,那日他們力挺李景隆不過是為了自身利益罷了,李景隆折損了他們這麽多底蘊,不主動踩他都已經算是看在岐陽王的麵子上了,


    不難想象這次朝會李景隆再被彈劾他們肯定會選擇冷眼旁觀的。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隨著大太監吳江公鴨般的嗓音環繞大殿,朝會正式開始了。


    “臣有事啟奏”


    黃子澄身後一身材高挑之人走出隊列,躬身一禮後開口說道


    “臣要參曹國公李景隆夜宿秦淮,並仗勢欺人強辱歌姬致其屈辱自盡”


    “就在前日夜間曹國公攜奴仆夜宿秦淮河,他們主仆二人與數十人姑娘共塌一臥,其間奢靡程度臣實在不敢想象”


    “且,淫亂之時壞了教坊司規矩強奪了數位清倌人之清白,其中一人因不堪受辱已投河自盡,李景隆此人目無王法草菅人命,此等無法無天之行徑人神共憤,還請陛下將其治罪”


    這件事目前為止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當被公諸於眾時眾人俱驚…


    好家夥,秦淮河鬧得沸沸揚揚的腎王就在我身邊?這還得了!


    李景隆目光陰鷙心中滿是惱怒,


    此人將他猖妓之事當庭爆出,讓眾人公開處刑,他幾乎可以想象的到下朝之後此事會在金陵城引起多大的震動,他李景隆的名聲也徹底沒了…


    其實李景隆現在本來就沒什麽好名聲,無非是多加一條惡名罷了。


    待眾人緩過神來便紛紛將目光投向李景隆,


    李景隆感知到這些目光中包含了各種情緒,有憎恨,有厭惡,有嫉妒,這些他都能理解。


    隻是其中還有一些羨慕是怎麽迴事!!!


    李景隆心中極為不忿,他為了不辜負任何一位佳人,不惜將身體自身的積蓄全部掏空,甚至還透支了未來半個月的量,此時他的雙腿還隱隱有些打顫,


    終是腰間無“分文”,不負秦淮俏佳人,他李景隆何錯之有!


    朱允炆高坐龍椅上麵上看不出喜怒,心中卻樂開了花,兄長還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朱允炆強忍著心中的快意淡然道


    “曹國公有何話要說嗎?”


    李景隆聞言正欲作答,卻瞥見到參他的那人嘴角上揚,充滿了嘲諷的意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眯著眼打量著他


    “你是何人?參我夜宿秦淮河,還將一樁命案安在我頭上,你有何證據?”


    “本官翰林侍讀方孝孺,證據本官是沒有,不過昨日錦衣衛到你府上拿人鬧出這麽大動靜,早已人盡皆知,你還能抵賴不成?”


    其實錦衣衛捉人時並沒有披露李景隆夜禦數十女之事,且錦衣衛辦案一般人都躲的遠遠的,誰敢湊上去看熱鬧,方孝孺之所以知道這些當然是黃子澄私下裏告訴他的,而李景隆因為做賊心虛也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些。


    方孝孺雙目炯炯有神毫不畏懼的直視李景隆,似乎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般…


    他不知道的是,李景隆聽到這個名字後心中晦氣萬分…


    方孝孺此人有才是真有才,建文朝第一才子享譽整個大明,連朱棣都點名請他寫繼位詔書,


    可頭鐵也是真頭鐵,不願幫朱棣做事不理他便是大不了就是一死,或者一頭撞死也行啊,說不定朱棣還會感念其忠烈善待他的家人,


    偏偏他又嘴賤還喜歡抬杠,直到把朱棣杠的下不來台,一怒之下便隨了他的願誅了他的十族,跟他有關聯的人也真是倒了血黴…


    著名評論家曾點評,方孝孺是古往今來為口嗨付出代價最大的人…


    李景隆知道他是方孝孺後氣也下去了,與他鬥嘴的心思也沒了,畢竟這個人抬杠太厲害了…


    思索片刻後李景隆沉聲道


    “我李景隆以先父之名起誓,前日我主仆二人絕沒有強迫任何清倌人做不願意做的事,至於那位姑娘因何而亡,我並不知曉,還請陛下明查”


    李景隆眼中浮現一抹愧疚之色,這麽大人了還得靠已故的老爹名聲來給他撐腰…


    李景隆的話言簡意賅,卻有著兩層意思,他沒有強迫與任何人發生關係,但也沒有拒絕自願與他發生關係的任何人…


    並且以岐陽王之名起誓,那就容不得眾人不信了,此時方孝孺就是再頭鐵也不能去抬杠了,他若敢質疑恐怕那些看戲的武勳又得被迫參戰了。


    古人最重孝道,幾乎沒有人敢拿已逝先人的名義扯謊,更別提李景隆的先父還是威震大明的人。


    沒辦法,誰讓李景隆有個這麽牛逼的爹呢…


    方孝孺還想趁機拋出那女子的身份,搞的李景隆人神共憤,誰知李景隆竟直接抬出了已故的岐陽王立誓,徹底打亂了他的進攻節奏,


    黃子澄見縫插針的接過話茬


    “你是承認前日在秦淮河猖妓的人是你了?”


    不待李景隆迴複,便朝著龍椅上的朱允炆躬身行禮大聲道


    “陛下,李景隆身為朝廷一品大員,卻不顧身份到秦淮河猖妓,僅二人卻禦百女其荒淫無度之行徑令人發指,嚴重影響到了朝廷重臣在平頭百姓心中的形象,請陛下將李景隆治罪,以安民心”


    這時候想起百姓了?


    百姓吃不上飯穿不暖衣被欺淩的時候你個老登怎麽想不起來?


    李景隆對於這種將百姓作為攻訐理由的事極度反感,但這些自詡清流的官員又極其喜歡用百姓的名義來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李景隆心中怒氣值瞬間被拉滿,忍不住開口嘲諷道


    “黃子澄,你說我是朝廷一品大員因為猖妓有損朝廷臉麵?”


    “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


    “我前幾日在你們這些大臣的努力下被剝奪了官職這麽快就忘了?”


    “記性不好就別占著高位了,若是誤了國家大事當心晚節不保”


    李景隆如今隻有曹國公爵位,這確實不算官職,甚至說他是個紈絝都可以。


    李景隆環顧四周繼續怒懟黃子澄,


    “黃子澄我問你,我猖妓給錢了沒有?”


    “還是大明哪條律法規定不允許猖妓了?”


    “我沒記錯教坊司應該是屬禮部管轄的吧”


    李景隆將目光看向老神在在的禮部尚書陳迪


    “陳大人,大明不允許男子猖妓嗎?”


    陳迪見避無可避,隻得無奈迴應


    “並無不允”


    李景隆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後惡狠狠的瞪向黃子澄


    “黃子澄,掌管禮部的陳大人都說本朝是允許男子猖妓的,你拿這個來彈劾我是何居心?”


    黃子澄對李景隆怒目而視


    “你主仆兩人與數十歌姬同榻而眠,此等有傷風化之事,老夫身為讀書人自有義務矯正風氣。”


    “我給錢了”


    “禽獸尚知行苟且之事迴避三者,你二人如此行徑置禮儀廉恥於何地?”


    “我給錢了”


    “你,你,你”


    “我給錢了”


    李景隆見黃子澄老臉漲的通紅便沒再繼續和他扯皮,因為他現在要做一件事,隻是此事風險太大,李景隆也不得不再三考慮。


    片刻後李景隆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眼中滿是堅定之色,踏前一步


    “臣有本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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