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憂?”


    葉一心看著發來的信息時,華流君提著新買的衣裳走了過來。


    “不是,是文新宇發來的。”


    “文新宇?他找你做什麽?”


    葉一心還沒和華流君提過文新宇有新發現的事情,所以她並不了解情況。


    “他需要些幫助。”


    “這會?”


    “那倒不是,晚點時間,應該是晚上的時候吧。”


    “哦,那我懂了。悄悄滴進村,打槍的不要。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華流君俏皮一笑,湊近到葉一心耳邊悄聲說道:


    “他該不會又計劃去搶金店吧。”


    葉一心望了一眼華流君沒有否認。


    神奇,她的第六感還真準。


    “到時候再說吧,具體的還要等他通知。”


    姑娘們購物完畢,便聯係李心憂他們準備匯合。


    “你們可算是逛完了,看看都多少時間啦。我們早就在等你們了,就在車上呢。”


    兩個男生做事當然是利索得很,在車上等得花兒都要謝了。


    “我就先不迴去了,我去沈餘墨那裏看看,順便等文新宇。”


    文新宇告訴葉一心他已經迴到東渝市修理自己的機械體,他的所有家當可都在這邊。


    既然晚上都是要一起行動的,兩人一合計那就在沈餘墨那裏碰頭。


    “你幫我轉告下李心憂。”


    “行吧,那一心姐姐可要小心咯。”


    “放心吧,沒事的,去去就迴。”


    送走兩人後葉一心也啟程前往沈餘墨所在的醫院。


    走出醫院電梯,來到住院部的二十四層。


    樓道裏靜悄悄的,除了中央空調吹出冷氣的聲音,便隻能聽見自己鞋底摩擦地麵發出的“沙沙”聲。


    望出窗外,太陽已經開始落山,金色的霞光開始轉為暗沉的紅色,混合在青色的雲彩上,顯出冷暖不同的兩種色調來。


    轉進沈餘墨所在的房間,透過半開的床簾一眼能看見她靠在床背上拿著一本白色封皮的書本正在閱讀,福嬸則沒在房間。


    因為看得太過入迷的緣故,沈餘墨並沒有發覺有人進了房間來,依然嫻靜地看著書本。


    葉一心輕輕敲了敲牆壁,發出一些聲響這才驚動了沈餘墨。


    她抬起頭看見是葉一心,淡淡一笑。


    “你怎麽來了?”


    “和文新宇約了在這裏碰頭。”


    “哦,新宇等會也要來嗎?他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是的,沒有打擾到你吧。”


    沈餘墨將手中的白色書本放在床頭,


    “怎麽會呢。”


    說著沈餘墨閉上眼睛輕輕揉了揉,做起放鬆運動來。


    “看了有一陣了,剛好休息會,能麻煩你開下窗嗎?開個小縫就可以啦。”


    “當然。”


    走到窗前,葉一心將滑窗微微開啟。


    “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了。這會外麵溫度不那麽高了,開著透個氣。”


    接著拍了拍病床空出的側邊,示意葉一心。


    “坐吧。”


    葉一心側身坐到床沿邊上,看見白色書本上寫著“病隙隨筆”四個字。


    見葉一心盯著書本,沈餘墨索性又拿了起來。


    “生命何其脆弱,卻又何其頑強,人生總是要找到些能賦予其意義的東西來。”


    這話可就有些高深了,葉一心一時半會也沒理解。


    “那你找到了嗎?有意義的東西。”


    麵對葉一心的提問沈餘墨搖搖頭卻又頓住,緩緩開口。


    “找到一半吧。”


    “一半?”


    “嗯,一半。”


    沈餘墨的手輕輕撫摸著書皮,臉上看不出喜樂,側過頭去看著窗外聲音低沉地說道:


    “我原本是對這個世間沒有什麽留戀的。所以也不存在說找尋意義這樣的概念來。”


    葉一心眉頭皺起,心中蕩開些許波紋,似乎是想說什麽。


    但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沒有什麽留戀?


    望著沈餘墨的側顏,葉一心不知道她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來。


    作為正常人的葉一心無法完全理解沈餘墨的處境。


    兩人相識不久,甚至見的第一麵就扯了個謊來套沈餘墨的話,欺騙了這個柔弱而淒美的小姑娘。


    而且直到現在其實連她是什麽病,為什麽會這樣都不清楚。


    但聽著這樣的話卻是突然想起文新宇說的一句話來。


    “要是存在這麽一個能隨意更換機械軀體的世界,她一定是最開心的那一個,能夠想去哪就去哪,不再被肉體所束縛。”


    沈餘墨的身體隻有半身能夠行動,所以才會寫出那樣的世界觀來吧。


    能夠隨意更換軀體零件的世界。


    內心想法的具象表達嗎?


    此時倒映在沈餘墨眼中的最後一縷陽光也消失在地平麵。


    漆黑的夜色完全降臨大地,徹底遮住了天空。


    遠處各種璀璨的燈光亮起,裝飾著混凝土築成的高樓大廈,這座城市迎來了它的夜間形態。


    有的人眼中那裏有著五光十色的絢爛景色,是充滿煙火的江湖人間。有的人眼裏那是紙醉金迷讓人流連忘返的快活地。


    這個我一直想逃離的監牢,在你的眼裏是什麽樣的呢?


    為什麽?


    為什麽會想要把我留在這裏呢?


    姐姐。


    轉過頭來看見一言不發的葉一心,沈餘墨也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說得太過沉重。


    深深吸進一口氣,抿著嘴露出淡淡的微笑來,


    “沒嚇到你吧,如今倒是不得不活著了,如果非要說有找到了什麽有意義的東西的話,那便是把自己寫的小說有始有終的完結掉,所以才說找到了一半。”


    見葉一心繼續沉默無語,沈餘墨反問道:


    “你呢?有找到賦予自己意義的東西嗎?”


    意義?


    如果說葉一心還在“星淵”之中的時候,那答案必然是肯定存在的。


    即便自己在旅途中碰到那麽多光怪陸離的事情,但最初自己選擇出發的意義一直都沒有忘記和改變。


    那就是探索“星淵”世界的奧秘。


    可如今這是在“神界”,李心憂存在的世界。


    聽到沈餘墨的提問,葉一心第一個念頭想到的是迴家。


    但那似乎又已經是很久之前的想法了,最近這個想法早已被自己淡忘了。


    然而自己也沒來多久啊。


    “還在找呢。”


    既然無法確定存在肯定的答案,那便是沒有吧。


    沈餘墨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


    “總會找到的,在你不經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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