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雨很聽話地立刻轉身出了門去。


    曾嬸剛端了做好的飯菜進來,兩人肩擦著肩互相路過。


    “誒,快要吃飯了,這是要去哪兒?”曾嬸有些疑惑,還妄圖將碧雨攔下來。


    “沒事的曾嬸,他有事要做,一會兒給他留點就行。”黎童看了一眼百裏燁,笑著解釋道。


    曾嬸也沒糾結,點了點頭,將飯菜一一都端了上來,隻是芽兒仍舊很怕生,不敢與他們同桌進餐,曾嬸專門給她做了小餐,讓她端去房間吃。


    飯菜很簡單,四菜一湯。


    吃慣了將軍府裏的那些用名貴食材做出來的,黎童一時間還有些沒適應,但吃了幾筷子之後,她開始想念爸爸做的飯菜了。


    也是這樣簡單,這樣充滿煙火氣的。


    這一盤鹽放的多了,那一盤錯把醋當成了醬油,還有這一盤紅燒肘子甜的有些過頭了,黎童嘴裏吃著曾嬸做的飯菜,腦海中卻想起了爸爸第一次下廚的樣子。


    眼眶微紅。


    她有多久沒想起過爸爸了?


    黎童沒來由得一陣心悸,筷子尖顫抖了一下,坐在一旁的百裏燁察覺到了黎童的不對勁,眉頭微鎖,略略偏頭看著黎童,卻見她仿佛要哭出來似的。


    難不成這飯菜很難吃?


    不會啊,鹹淡適宜,很爽口。


    百裏燁因此陷入沉思。


    夫人的味覺,是不是跟他不一樣?


    黎童沒在失落和懊惱的情緒中沉浸太久,及時收斂了起來,隨後便大口大口吃起來,邊吃邊誇曾嬸做得好。


    曾嬸笑得合不攏嘴。


    院子外頭,碧雨站得筆挺,臉色冷硬,腰間的長劍已經拔出了些許。


    他若是動作再快一點,眼前這不要命的丫頭已經在去喝孟婆湯的路上了。


    “明花。”碧雨淡淡吐出這兩個字。


    那丫頭還是穿著一身黃黃紅紅的衣服,整個人跟番茄炒蛋似的,跌坐在地上,瑟縮著身子。


    “你不是柳月村的人,跑來這裏做什麽?”


    碧雨這是明知故問,將軍和夫人這次出行,是臨時起意,就連他也不知道將軍會突然帶著夫人來柳月村,可這丫頭出現在了這裏。


    上一次這丫頭想要靠近將軍的心思已經是明晃晃的了,他還順帶警告了一番,沒想都她竟然還敢出現在將軍麵前,真是不怕死的典範。


    “我……我是來探親的,聽說將軍來了,我就來……就來看看。”明花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不敢正眼看碧雨,往後退了幾步。


    對於這種自己找上門的人,不論男女,碧雨都堅定地站在百裏燁這一邊,屢教不改,一概除掉。


    但,她還沒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


    算起來,也是一個無辜百姓,碧雨微微蹙眉,有些頭疼。


    算了,先抓起來吧。


    碧雨這麽想著的時候,已經一個手刀劈了過去,明花還來不及驚唿,就被一大片黑暗席卷了眼前的世界。


    黎童和百裏燁沒有在村子裏停留太久,四處走了走,任由曾嬸向他們介紹如今村子裏的情況。


    黎童又提了一些建議,曾嬸一一記下,並保證會在之後與村民們交流並嚐試,等有了成果之後,會讓人去將軍府報喜。


    迴將軍府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黎童這時候才想起來問白天是什麽情況,碧雨怎麽一去不迴。


    隻是話音才落,那個被問起的人就已經出現在了房間門口。


    “你是鬼嗎?”黎童愕然。


    碧雨愣了愣,他不就出現的時候用了點輕功嗎?


    “人呢?”百裏燁扯了扯嘴角,問道。


    “迴將軍,帶迴來了。”


    百裏燁臉色微變:“你把人帶迴來幹什麽?問問什麽來頭,什麽目的,要是來者不善,直接弄死不就得了。”


    對於這種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黎童啞口無言。


    碧雨不敢說話。


    “先把人帶過來吧,趁我還不打算睡覺。”黎童發了話。


    百裏燁一臉不滿,對於那個打擾到他和夫人進行親密行為的不明人士充滿了怨念和憤恨,碧雨暗暗在心中為明花點了根蠟,希望明年的今日不會是她的忌日吧。


    碧雨的那一下不算非常重,明花昏迷了一會兒就蘇醒了。


    隻是碧雨很明顯沒那個憐花惜玉的心,將明花整個人都捆成了粽子,扔在了柴房裏,她醒過來的時候,濃鬱的木柴發黴的味道衝鼻而來,以及讓她萬分害怕的緊緊鎖住的門窗和昏暗的光線。


    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那麽衝動地跑去曾嬸院子外麵。


    但那個男人並不像傳聞中那麽冷血無情,她知道的,他出手就救了那麽多人,他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不會為難她一個小姑娘的。


    他救了她。


    或許,他也會同意自己進將軍府報恩。


    她不求什麽,隻求能一直跟在他身邊,做什麽都行。


    可她現在後悔了。


    她還小,她才十六歲,她還有大好美景沒有看過,她的大好人生還沒有開始,就要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去世了嗎?


    明花想著想著就哭了起來。


    “將軍,將軍在哪裏呢?救救我啊!”


    碧雨站在柴房門口的時候,隻覺得清晰的大腦受到了強烈的衝擊。


    他打開了鎖,踏進柴房,就看見那小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好好的一張臉此時跟花狸子似的。


    “你不要殺我!”她尖叫了一聲,淒慘地撕破空氣。


    碧雨皺了皺臉,抬手揉了一下耳朵,幸好他對這類型的不感冒,否則可真遭罪啊!


    “我要殺你的話,還把你弄到這裏來做什麽?”碧雨反問,彌漫在空氣中的哭泣聲短暫地停了一下。


    明花眨了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或許……是看上我的美貌了?”


    此時此刻,碧雨真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了。


    “我已經有心上人了,對你這樣的,不感興趣。”碧雨站在門邊,與明花之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甚至不打算過去扶她起來,冷冰冰道:“起來,跟我去見人。”


    “見誰啊?我不去!”明花又尖叫了一聲。


    碧雨臉色更差了,手指按在劍鞘上蠢蠢欲動:“你再尖叫一聲,我就宰了你!走!”


    明花打了個顫,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不近不遠的勉強跟上了一點不打算等她的碧雨。


    百裏燁正給黎童喂葡萄,老遠就聽見了腳步聲,嫌惡地抬起頭。


    果然,見到的人也同樣是嫌惡的。


    當初第一次見到這姑娘的時候,就該抹了她的脖子,也免得讓她出現在夫人眼前,髒了夫人的眼睛。


    見到是個女人,黎童有那麽一瞬間的驚訝,之後就是長久的了然。


    總不可能是衝著她來的吧?


    黎童深以為然地看向百裏燁,後者立刻接收到探尋的視線,連連擺手表忠心:“跟我無關!”


    黎童笑而不語,百裏燁更慌了。


    然而,當明花的視線越過碧雨落到百裏燁身上的時候,她又尖又細的聲音立刻從那白皙的喉嚨裏發了出來。


    “將軍!救我!”


    還帶著一顫三晃悠的哭腔,令人頭皮發麻。


    “嗯……”黎童意味不明,眼神莫測,百裏燁隻覺得後背發涼。


    “瞎咋唿啥呢?!”碧雨眼瞅著自家將軍的臉色晴轉暴雨,迴身怒喝了一句。


    黎童眉毛微挑,喲嗬,咱們家小護衛的脾氣也挺暴啊!


    明花顫了顫,閉緊了嘴巴,隻敢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著百裏燁。


    黎童單手托著臉,心內一片平靜。


    真好,又是一個無視她的女人。


    上一個還沒鬥出什麽花兒來就被百裏燁當場扼殺了,不知道這一個能不能撐到下一輪,黎童惡意地想著。


    不過,不知道為何,這些姑娘家總喜歡裝可憐。


    黎童瞅了一眼百裏燁,又瞅了一眼同樣渾身冰冷的碧雨,有了一種疑問,直男真的喜歡這種嗎?


    明花手上還綁著繩子,黎童示意了一下,碧雨拔出長劍,寒光一閃而過,繩索應聲斷裂,明花揉了揉已經被勒出紅痕的手腕,眼淚汪汪地看著百裏燁。


    “白日裏,你在曾嬸的院子外頭鬼鬼祟祟的做什麽?”百裏燁漠然開口。


    明花扁了扁嘴,剛要說話,一邊的黎童就立刻插了進去:“哦,原來白天是你啊!”


    “你是誰?”


    明花沒過腦子地開了口,就看見百裏燁臉色突變,周身寒意暴漲。


    黎童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按在了百裏燁的手背上。


    這姑娘的段位,怎麽比徐黛碧還差勁?


    就這,還打算在百裏燁身邊活下去?


    太不帶腦子了吧?


    “你說我是誰?”黎童好脾氣地反問。


    明花話說出口才發覺自己犯了大錯,能坐在百裏燁身邊的女人自然也不是什麽簡單貨色,此時再看百裏燁對她的態度,傻子也知道她是誰了。


    整個將軍府裏,能在百裏燁身邊的,除了將軍夫人,那位尊貴的黎三小姐,還能是誰?


    明花暗暗埋怨自己衝動,一大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可憐兮兮地哀求:“民女眼拙,未能認出夫人,還請夫人網開一麵。”


    黎童輕輕笑了笑:“慌什麽,你這不是立刻認出來了嗎?別怕,我不是什麽兇殘的人,你跟曾嬸認識?”


    “認識的。”明花眼珠子轉了幾圈,乖巧迴答:“我今天本來是去看望曾嬸的,沒想到她家裏有客人。”


    碧雨手指抖動了幾下,不由得看了一眼明花,這女人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麵撒謊,真是不怕他當場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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