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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華姨明明知道,還要細細確認下,陸楓最頭疼的就是提到年齡問題,有種恐懼感,這年華似水,一年一年地過去,總想淡忘自己陡增的年紀。其實認識紅葉時,他才二十一歲,給紅葉寫情書時已經二十三歲了,而如今……


    望著華姨那張真誠期盼的臉,陸楓隻好低低道:“二十四了。”他把‘了’說得很重,感覺老了許多。


    “我有個二十三歲的外甥女在教書,現在雖還是個代課教師,但她正在努力讀電大,隻要等大專文憑一到手就可以轉正了,而且家裏條件也蠻不錯,有沒有興趣?”華姨單刀直入,幹脆之極。


    老師,一個令陸楓稱羨的職業。上小學時他的理想就是當個出色的好老師,和天真無邪的孩子在一起學習、交流,會是何等的滿足和快樂。


    記得有次老師布置的作文題目‘如果你是一位老師……’,那時的他把想說的話、心裏的夢都傾注了進去,寫得酣暢淋漓,情感摯深,結果這篇作文還被抄上了黑板報做為範文,成了他那時引以為豪的事,可遺憾的是這個理想至今仍未實現。


    “你家住在哪裏?房子有多大?有兄弟姐妹不……”這華姨忙著探底,看來她做媒婆還是很合適的。麵對這急風驟雨般淩厲的攻勢,陸楓差點喘不過氣來。


    哎,畢竟人家這麽關心,也是為了將來自己有個安定美滿的婚姻。他隻能苦笑,都這把年紀了,卻連個女朋友也沒有,也的確讓家人朋友一個個如此的操心了。


    陸楓老老實實地迴答著,華姨像查戶口的詳問了一番後,滿意地道:“有沒有興趣,我幫你約出來,你們可以見個麵,她雙休日休息。”


    “好吧,隻是這星期天很忙,要不到時有空再聯係吧。”陸楓敷衍著,心裏灰暗暗的。陸楓望著眼前心愛的女孩,掙紮著,那天他呆呆地坐了半晌,有點感傷。


    於是他忍不住給紅葉發去信息,“天氣好糟,心好煩。你好嗎?我不好?華姨給我介紹女朋友了,頭痛,我真得不想放棄你,去尋找別的女孩。也許我是個很傻的人吧。祝你快樂!”


    許久後才收到紅葉發過來的一首詩:錦瑟琴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李商隱的這首《錦瑟》曆經千年還是揮不去那份惆悵與哀婉,此情可待成追憶,陸楓默默念叨著,不由苦笑道:“你聰明的,解釋一下,這代表什麽意思?”


    紅葉沉默了片刻,幽幽地歎惜著:“女人-訂婚前,像燕子,愛怎麽飛就怎麽飛。訂婚後,像鴿子,能飛,卻不敢飛遠。結婚後,像鴨子,想飛,但已力不從心。”


    從別人口中得知紅葉即將訂婚的消息,陸楓萬念俱灰,盈盈濕緒瞬間化為清澈的淚水,打濕了單薄的衣衫,如沾染了前世的思念,化作了撲麵而來的陣陣寒意,清醒了世界。


    曾經執著地認為真愛可以克服一切困難,可以與你共渡一生,可誰知道愛情有時毫無力量。我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然而,製造更多遺憾的,卻偏偏是愛情。陰晴圓缺,在一段愛情中不斷重演。


    陸楓咬了咬牙,堅定地道:“我明白,愛情本來就是一場賭博,沒有人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麽,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覺,即使最終的結果是失敗,也執拗地不去後悔,因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


    他抬頭望天,那天依舊是那麽的廣闊,雲依舊那麽的瀟灑,可是這片曾經屬於我們的天空,不知從何時起漸漸起了陰霾,連陽光都不能刺透。


    紅葉想著他執著的話語,原本黯淡的眼眸不經意間露出一絲曙光,“寂寞的時候,想想我。想我的時候,來看我。看我的時候拎水果,桔子、香蕉和蘋果。桔子代表你疼我。香蕉代表你想我,蘋果代表你愛我,切記。切記。”


    這段話也不知道是紅葉自己寫的,還是轉發的,是不是紅葉暗示著自己親自上門送禮,還是別的什麽,陸楓苦思許久,仍不得其解。難道憑這就可以改變女孩訂親的事實嗎,這不變成了電視裏的愛情童話了嗎?


    一旁的紅葉看到他沉默不語,滿腹心思的神情,放開了手中的蝴蝶,寬慰道:“世界上每一天都會有特殊的事情發生,那不是你我所能夠改變,生活在緣分的天空下,有你陪伴我已滿足。”


    陸楓正被這句情深意切的話所打動,誰知紅葉又丟下一句‘騙你的’,就直衝衝地向前奔去。唉,這小貓真是可惡,竟然敢騙我,陸楓又氣又笑著向前追去。


    誰知行到近前,紅葉又忽地蹦出一句感人的話來,“都說流星有求必應!如果可以,我願在星空下等待,等到一顆星星被我感動,為我劃破夜空的寂靜,然後讓它載著我的祝福,落在你熟睡的枕邊,守護你。”


    這句夠經典,陸楓偷偷吐了吐舌頭道:“別瞎吹了,我看那顆淘氣的小星星都快化為流星了,我這苦苦的守候算是白等了。”


    兩顆恆星永遠無法相遇,所以我們是流星,我們相遇,我們碰撞。但是流星,就注定要消逝。願我們的愛情就象恆星,讓眼淚隻是流星。


    陽光細碎地灑落,流淌在他們身上,兩人追逐著,忽然眼前掠過一片青翠的竹林,那一根根修長的竹杆,碧綠的葉子,讓紅葉詩興大發,興奮地道:“楓,我教你一個開心的咒語:安思竹,安思竹,安思純竹,安思之純竹......”


    還有這讓人開心的招數,陸楓跟著紅葉的明快的節奏,放心地大聲念了一遍,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紅葉就放聲大笑起來,還笑得彎下了腰。女孩子還是淺笑好看,像這樣瘋笑有失淑女形象。


    難道又中了她的圈套,要不這小貓咋能叫得那麽歡呢!陸楓正犯愣著,紅葉抱拳道:“恭喜你已學會標準的山東話:俺是豬,俺是豬,俺是蠢豬,俺是隻蠢豬!”真是的,盡拿我窮開心,陸楓聞知快要暈倒了,上前就要施展出太極擒拿手。哪想紅葉見形勢不對,轉身就跑。


    兩人你追我跑,衝上了半山坡,紅葉忽然停了下來,手指前方遙聲道:“楓,你看,好漂亮。”


    又要搞陰謀詭計了嗎,陸楓警惕的先往四周觀察了下情勢,沒有什麽異變,又順著紅葉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那一簇簇,一層層的梨花,像雲錦似的漫天鋪去,在和暖的春光下,如雪如玉,潔白萬頃,流光溢彩,璀璨晶瑩。


    走近了,連空氣中也氤氳著淡淡的梨花的香甜氣息,撲人肺腑,使人像喝醉了醇酒,輕飄飄,暈乎乎的。兩人尋了個空位坐下,靜靜地觀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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