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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葉緩緩坐下,憔悴的麵容看不出是喜或悲。華姨好奇探聽道:“那你現在的男友是如何認識的,我看他對你很不錯,人也長得白白淨淨的。”


    紅葉沉默了會兒,終於道:“自那一次後,雲見我心意已決,就沒強迫我。隻是打電話給我男友,告誡他要好好地珍惜這份情,否則他是不會放手的。男友也自此事之後,對我體貼了許多,要不今天也不會給我送衣服。至於我和男友的相識……”


    紅葉欲言又止,仿佛在迴想什麽事,片刻後輕聲道:“那年我的歲數也到了二十三,不僅父母讓我去相親,同事們也時常給我介紹男朋友,記得第一次相親的對象是一個村醫,在閑談的路上他像個大哥哥般照顧我,還買了許多零食,那真是一個美好的迴憶。”


    悄然間,她的目光劃過陸楓的臉龐,在那上麵有著無言的傷痛,紅葉幽歎了口氣,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場傷心,而我們卻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那注定是一聲歎息,每一次的刻痕都清晰地刻在生命軌跡上。


    紅葉平複著起伏不定的心緒,低低地道:“現在的男友峰是大媽做的媒,說起來大媽年輕時就和男友的父親相識,而且感情很好,可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兩人沒能走在一起,成了個遺憾。或許她想讓這個遺憾在我們小一輩身上去彌補,對於我們的終生大事也格外費心,在她的一心安排下,我父母對峰也格外喜愛。”


    “而且峰的家離我們很近,隻隔了一條短短的小路,雙方的父母也熟根知底,放得下心,可奈何我們交往了一段時日,發現兩人的性格根本就合不來,為一點小事就要爭吵,誰也不肯讓誰,每次都是鬧得不歡而散。”


    紅葉的肩膀在顫抖,頭深深的埋在膝蓋裏,不讓人看到她痛苦的表情。繼續道:“那時我想早點和他分手,可是父母堅決不同意。在我們那小村莊,家庭勢力小的會被別人看不起,一旦有事也叫不響,但如果我和峰一結合,就多了份安全和依靠。”


    “直到那天峰請了許多同學,相約一起去外麵野餐,因為大都是一個村的,所以其中不少的人我也認識。玩到一半的時候峰忽然從背後拿出一束鮮紅的玫瑰,當著所有同學的麵大聲對我說,做我的女友吧!我很想拒絕,可一想到有這麽多人看著,怕駁了峰的麵子,就沒有作聲,如今想來這一計劃是峰早就想好的。”


    聽到此處,華姨忽然一笑,意有所指地對著他道:“陸楓,你學著點,以後要用到的。”他黯然的點著頭,心中一片苦楚。雲和峰對於愛情的追求,是那麽奔放和熱烈,又不乏智慧、魄力和手段,而自己和他們的性格完全相反,隻是靜靜地給紅葉寫信,甚至連打電話給紅葉的勇氣都沒有。


    他隻是默默地站在紅葉背後注視著陪伴著,而這一切又有誰能明白呢!難道有些花開了,注定要凋謝;有些人來了,注定是要走的;有些時間注定是要燒成灰燼的;有些痕跡注定是要紀念放棄的。


    紅葉的整個臉好像蒙上了一層哀愁的麵紗,又道:“而後這一則消息就像長著翅膀一樣,飛快地傳遍了村裏。以後的日子峰常來我家,雖然我常躲著他,但他對我父母很殷勤,父母也常在我麵前說嫁給這孩子不會錯的。為這事我常常和父母抗爭了好幾迴,有時找個地方,隻能獨自傷心地流淚。”


    她抖然閉上雙眼,緊閉地嘴唇慢慢地鬆開道:“我想擺脫這個宿命,可是當我看到父母漸漸年老的身影,漸漸滄桑的容顏,我隻能默默地承受著。”


    父母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我怎能償還,我怎能為了自己而讓他們傷心,我不能那麽自私。即使父母的選擇是錯誤的,即使以後的婚姻道路是坎坷的,那麽我寧願這麽多苦痛由我一個來承受,紅葉緊咬著牙齒,仿佛下定了決心似的。


    陸楓斜靠在沙發上,沒有看到紅葉內心煎熬的掙紮,也不會知道她的心裏正想著什麽。因為他也被這段感情深深地困擾著。當你愛上一個自己無法得到而又深愛的女孩,那是一種最令人痛苦的事,也是最讓人擺脫不掉的,每天心裏無時無刻的都在想她,惦記她。


    看到她心情不快時隻能用好朋友的身份去安慰她,想盡辦法讓她開心;可是每次想要向她表白時,話到嘴邊又收了迴去,隻有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她快樂,永遠。


    紅葉的風波暫時告一段落,這一晚又輪到陸楓上夜班,當他走到房務中心簽到時,有同事告訴他,阿鋼師傅今天辭職不做了,也就意味著今晚就他一個人上班了。陸楓聽了不禁詫異,雖說阿鋼師傅曾好幾次提及不想留在這裏,隻是沒想到他走得那麽急,連聲告別也來不及說就再見了。


    將信將疑地來到工作間,一進門就看見攤在工作桌上的交接本,上麵有沈領班的留言,果然阿鋼師傅是真不做了。猛然間,陸楓的心裏頓時湧起一陣無言的酸楚,時濃時淡,揮之不去。


    年紀雖不大,但也經曆了不少聚散別離,原想會淡然地麵對別離後的無奈,可這次終究還是動了情,是留戀之情,留戀往昔共同走過的歲月。唉!這樣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聽剛才的同事說,阿鋼師傅去塑料城當倉管了,去拿八百元的工資了。是啊,八百元,的確比這裏強多了,每天做得這麽辛苦也隻有六百多的死工資,對於阿鋼師傅來說以後成家立業了,這點錢怎麽夠用。


    陸楓呆呆地想得出神,那邊工作的電話鈴聲響了,讓他去三樓會議室打掃衛生。哎,真是夠煩的,上次還不是因為布置會議室,忘記了放好茶葉,結果第二天被質檢發現,連累阿鋼師傅罰了十元。


    事後阿鋼師傅雖然沒怎麽責怪他,但他的心裏很不好受,想來這十元也夠他們放幾杯的茶葉了,陸楓念叨著,發泄著心裏的不平。


    淩晨十二點,是該去打掃會議室了。在路上不時有同事打著招唿,有人問陸楓怎麽今晚一個人,他如實迴答。那同事哦了一聲,見怪不怪道:“是不是那高高瘦瘦的,也該走了,你想一個大男人在這裏搞衛生,還掙這麽點錢,說出去也不光彩,要不是我運氣差,說什麽也不會到這種地方,又累錢又少。如果有好的地方,我也早就走了,還會呆在這裏!”


    是啊,人應該向高處走的,呆在這裏隻會變得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還會越變越懶。旁邊的那位同事深有感觸道。“你看我,每天檢查一隻又一隻的房間,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無聊的工作,日複日,年複年,真是煩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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