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兮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秦憬兮麵帶微笑的看著蕭千隱,眼中卻暗藏威脅,笑容中滿是盡在掌握的自信。


    蕭千隱迴之微笑,態度溫和有禮。


    “見義勇為,公子不必掛懷。”


    前世秦憬兮是她的救命恩人。


    今生,卻身份顛倒。


    可笑!


    周圍人議論的聲音逐漸變了風向。


    “嘿嘿,這救命之恩豈不是會以身相許?”


    “女才郎貌,但也是極為登對。”


    秦憬兮嘴角含笑的低下頭,頗有些默認之意,蕭千隱心底嗤笑不已。


    這是……逼婚?


    秦憬兮還是如同前世一般,空有蛇蠍心卻無玲瓏竅,這麽大的事竟也敢越過知府擅作主張。


    真是愚蠢至極。


    “給公子請安,給蕭姑娘問好。”


    一個穿著體麵的老嫗迎麵而來,見麵便是禮數周全的請安問好。


    秦憬兮眉頭一皺:“福嬸?”


    福荃,秦府大管家。


    服侍秦知府多年,深得其看重,明明是奴仆之資,卻掌管著整個秦府。


    福荃嘴角掛著笑,彎了彎脊背。


    “家主為了答謝蕭姑娘恩情,特請姑娘到府一敘,還請姑娘莫要推辭。”


    蕭千隱輕輕頷首:“晚輩榮幸之至。”


    一身白衣襯其風骨,蕭千隱麵容精致,氣質卓絕,杏眼滿是純良,心中暗道:


    ‘等的就是你,我又怎會推辭。’


    平江城知府——秦牡。


    家裏有一夫三侍,子女卻隻有秦憬兮一人,對比於其他高官貴女的後院委實空蕩些。


    進而也證明秦牡並不是一個好色之徒。


    家裏是簡單的四進院子,仆從不多,裝飾簡單純樸並不奢靡,流水亭台處處透著雅致。


    不像知府府邸,反而像是書香門第。


    福荃躬身引路將蕭千隱送到大堂,轉身笑著對秦憬兮說道:


    “公子,主君近日偶感風寒,家主特意尋來一株人參,吩咐小的交於公子。”


    說著下人遞上一個錦盒。


    秦憬兮怎會不明白這其中深意,母親要和蕭千隱私聊,不想自己在旁打擾。


    這才找個由頭將自己打發了。


    終究不敢違背母親,秦憬兮深深看了一眼蕭千隱,轉身離去。


    蕭千隱全程平靜無波。


    一時之間讓福荃摸不透對方想法。


    福荃將人帶到後也轉身離去,蕭千隱抬步進門,隻見首座之上一名中年女人穩坐其位。


    眼角帶著歲月的痕跡,麵目威嚴氣勢逼人,與蕭千隱四目相對,裏麵深沉一片。


    一城之主,豈是泛泛之輩。


    “草民拜見知府大人。”


    蕭千隱躬身行禮,行的是文人秀才之禮,不必下跪拜見。


    “莫要拘束,你救了我家小兒。本應是本官酬謝姑娘才對,快快坐下吧。”


    “謝大人。”


    蕭千隱順從的坐在下首位。


    知府旁敲側擊先是詢問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這才進入正題。


    “今日市井謠言,都是小兒年少無知魯莽之舉,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秦牡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表麵親和,實際暗藏輕蔑之色。


    一個小小秀才如何能攀得知府嫡子的高枝,簡直就是自不量力。


    蕭千隱笑著點點頭,目光幽幽的定在前方的侍子圖上,語氣淡漠的提醒道:


    “公子不過是一時興起,不會有人當真的。”


    知府臉色一沉,自己孩子自己最清楚。


    能這般大費周折,豈能是一時興起,怕是興趣正濃之時。


    就算蕭千隱沒有膽子胡亂攀扯,秦憬兮還不能倒貼嗎?這種事,他絕對幹的出來。


    外麵的流言蜚語又該如何平息?


    蕭千隱暗暗打量秦牡神色,見時機已到,便隱晦的說道:


    “草民家中無母無父,走到今日實屬不易,隻想安穩度日,不想節外生枝。”


    無母無父……


    秦牡眼神突然一亮,將手中茶盞放下,轉過頭認真打量著下首的女子。


    鵝蛋臉,杏核眼。


    純良無害,甚至還有些心軟的過頭。


    為了桃花村單身入匪窩,這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能為村民做到這個份上的又有幾人。


    “本官很遺憾,等官兵趕到時村子被屠戮大半,隻剩寥寥數人……”


    蕭千隱猛地抬頭看向秦牡,謹小慎微通通消失不見,女人此刻眼睛通紅。


    腮幫緊緊繃起,唇瓣顫抖。


    女人站起身直挺挺的跪在秦牡麵前,滿身哀傷氣息讓知府也不禁動容。


    “都怪我……”


    “大人,草民有罪。”


    秦牡趕忙起身將蕭千隱扶起。


    “這如何能怪你呢?你也是受害者,能在對方威逼之下還能堅守本心救了我兒,便是難得了。”


    “既然你無母無父,不如今日本官收你做義女,以後秦府便是你的家。”


    低著頭的蕭千隱嘴角緩緩勾起。


    那是落子成局的肯定。


    “撲通!”


    蕭千隱再次跪地叩首。


    “義母大人在上,受女兒一拜。”


    秦牡滿意的笑了,雙手背後誌得意滿的很,這無疑是最好的兩全之法。


    既可以斷了自家孩子的念頭,又可以堵住幽幽眾口,更能彰顯她的仁德之心。


    至於義女能得到什麽?


    虛名而已,無錢無權無勢。


    這是秦牡腦海裏的想法,但是事情發展又豈能如她所料,等她反應過來時。


    卻已無力迴天。


    ——————————


    ————兮院


    “砰!”


    價值不菲的花瓶狠狠地砸在地上,崩起的碎片劃傷了下人的臉。


    對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連躲都不敢。


    心上人變義姐!


    “荒謬至極!!”


    哪怕秦憬兮大發雷霆,卻也無可奈何,蕭千隱已經敬茶給秦牡,磕頭喊了母親。


    二人便猶如親姐弟一般。


    這和季餘又大大不同,季餘本身就是蕭母養給蕭千隱的童養夫,後來的姐弟相稱也是口頭罷了。


    既沒有拜過母父磕頭敬茶。


    也沒有過了宗祠祠堂,季餘和蕭千隱的‘姐弟’充其量就是個笑話。


    福荃過來時看到一地狼藉,絲毫不感覺意外,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家主特意吩咐近日會有貴客登門,還請公子莫要離開。”


    “知道了。”


    背對著福荃的秦憬兮此刻滿臉陰沉,手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貴客?


    一群啃食腐肉的蛆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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