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的夜晚,原也應該如尋常那般,一覺天明,卻不想寧昭睡覺的功夫,另一場陰謀已經拉開了序幕。


    一個時辰前。


    “怎麽樣?”寧渙走出琉璃居包廂,去到隱蔽的拐角,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女子,低頭站在寧渙身邊。


    女子聞言沒有抬頭,輕聲恭敬的迴道:“已經放進去了。”


    寧渙嘴角緩緩勾了起來,目光掃了一圈四周,低低的笑了起來,“寧昭啊寧昭,姐姐給你準備了一點小小的驚喜,希望你能喜歡。”


    言罷,她笑容緩緩加大,眸光中的惡意無處遁形,肆意而囂張。


    “娘娘。”身後有人喚她。


    寧渙收斂了表情,淡淡的迴頭看去,便見隨身伺候自己的宮女已到自己麵前,宮女躬身道:“客人已經到齊了,就等您進去開席了。”


    “好。”寧渙昂了昂下巴,輕笑一聲,抬腳便朝包廂走去。


    走到包廂門口時,她腳步頓住,迴頭又看了一眼之前跟在身後的那個女子,女子也看向她,輕輕的點了下頭,寧渙滿意的勾起唇角,換上一抹溫和的笑,伸手推開了包廂的門。


    “讓諸位久等了,抱歉。”寧渙款款走進包廂,宮女在身後輕輕合上包廂門,隨即迴到寧渙身後。


    “無妨。”


    逐月郡主微笑起來,說道:“娘娘實在太過客氣,這些時日逐月一直受娘娘照顧,真是於心難安,本應逐月宴請娘娘的,卻又被娘娘搶了先。”


    “哈哈哈……”


    低沉的男聲響起,禦史大夫陳大人摸了摸胡須看了對麵坐著的寧洪一眼,隨即朝逐月郡主和寧渙笑道:


    “沒想到娘娘跟郡主這般要好,老夫記得娘娘曾經與侯家小姐關係甚篤,還擔心侯小姐出事之後無人陪伴,現在看到娘娘與逐月郡主要好,老夫就放心了。”


    提起候芊芊,寧渙臉上顯出一些黯然,說道:“終歸是本宮害了芊芊。”


    “這都是命啊,也怪不得娘娘,誰又能知道一次尋常的出行會出這種事呢,四公主她……”


    陳大人歎息一聲,擺手道:“也是老夫說錯了話,罷了罷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娘娘也快寬心放下了,今日難得的家宴,應該高興才對。”


    逐月郡主不常來京都,但對之前四公主的事情有所耳聞,便開口勸解道:“是啊,事情已經過去了,娘娘也無需太過傷懷,侯小姐有知,想來也不願看到娘娘這般掛懷。”


    寧渙歎息一聲,點點頭,隨即溫和一笑看向逐月郡主,說道:“別隻光顧著說話,動筷吧。”


    “上次見逐月郡主很是喜歡這裏的涮羊肉,今日我特地提前讓人預訂,留了羊身上最好的那部分肉,郡主嚐嚐可還滿意。”


    逐月郡主盛情難卻,眾人也紛紛動筷,吃了起來。


    唯獨隻有寧渙自己,端起桌上的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目光越過杯沿看向幾人,和幾人送入口中的羊肉,她眸光閃了閃,最後又隱沒在杯沿的陰影中。


    酒過三巡,一直有些沉默的寧洪話也多了起來。


    自從除了陳齊的事情,寧洪和禦史大夫陳大人之間就有了些微隔閡,直到陳氏無端身死,這隔閡便悄無聲息的大了起來。


    若不是朝中陳大人也需要助力,而所有人都知道二人翁婿情深,陳大人或許早就跟寧洪撕破臉。


    後來寧渙又成了太子側妃,怎麽說寧渙也是寧洪的女兒,陳大人這才又按捺下舍棄寧洪的心思。


    過了這麽久,翁婿再次相聚,二人也沒什麽話說,也是現在酒意上頭,才有了點曾經的模樣。


    寧渙照顧著逐月郡主,自己卻隻吃了點麵前的點心,至於咕咚鍋裏麵的東西,寧渙則是一口都沒動過。


    寧渙有了身子,口味時常改變,旁人倒也沒有生疑。


    晚膳結束已經是臨近亥時,陳大人和寧洪各自上了自己的馬車,寧渙則親自將逐月郡主送迴府,隨後才迴了東宮。


    原本是入眠的時辰,寧渙卻精神的很,半點睡意都沒有,還好心情的拿起撂下很久的話本,靠在軟榻上看了起來。


    她在等,等著另一場好戲開場。


    寧渙並沒有等多久,然而等來的結果卻跟自己料想的不太一樣。


    “什麽?!”寧渙猛地從軟榻上坐了起來,驚愕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內侍,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麽?禦使大夫怎麽了?”


    內侍垂著頭,重複道:“禦使大夫陳大人半個時辰前突然暴斃!消息已經驚動了皇上。”


    寧渙猛地癱坐在軟榻上,目光從驚恐在到難以置信,半晌後,寧渙才找迴一點理智,又問向內侍,“皇上派了何人前去查探?”


    “奴才迴來稟報時,消息剛傳進宮中,奴才也不知皇上派了何人。”內侍迴道。


    “罷了!”寧渙抬手打斷他,隨即又問道:“看著寧府和逐月郡主府上的人有沒有什麽消息?”


    內侍點點頭,趕緊說道:“兩邊府上傳迴來的消息跟之前預計的一樣,寧大人和逐月郡主均是上吐下瀉,逐月郡主那邊已經讓人尋了太醫,消息相信很快也會傳到皇上耳中。”


    這二人沒事寧渙當真是鬆了一口氣,可正因為如此,寧渙更加疑惑起來。


    不過是用了些不利腸胃的藥物罷了,怎麽還會死人?


    更何況,同在一鍋吃飯,逐月郡主和寧洪都隻是上吐下瀉,禦史大夫陳大人卻突然暴斃,這其中又有和隱情?


    寧渙思緒很亂,許久之後才冷靜下來。


    她看向內侍吩咐道:“去傳禦醫,就說本宮腹中難受,恐胎兒有異,酌請太醫速速前來!”


    內侍點頭應下,很快便退出了寢殿,匆匆朝太醫院趕去。


    老皇帝用了寧昭的藥,也聽從醫囑,這幾日身子確實好轉了不少,難得好眠,卻未能天明,老皇帝便被驚醒。


    老皇帝怒氣還沒發作,就被傳來的消息給震驚了,當即派了太醫院的太醫分別去了那三家,更是立馬傳旨太尉親自去禦史大夫府上查探。


    還沒來得及喘息,東宮又傳來消息,說太子側妃腹中難受,老皇帝又驚又怒,不明真相的他,還以為有什麽不知名的瘟疫蔓延開來。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老皇帝又怎麽能睡得著,等到幾名太醫迴來時,稟報了逐月郡主和寧洪寧渙的情況,老皇帝這才知道是腸胃不利導致的。


    “怎地會同一時間都腸胃不利,他們可有說其他?”老皇帝問向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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