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日頭也暖了起來,陽光灑在人身上本來應該是暖洋洋的,然而正廳中的氣氛也降了起來。


    “今日你們正好都在。”寧洪看了看幾人,隨即又看看靳淵,想了想說道:“自從夫人離世之後,家裏的內務都是由老太君打理著。”


    “老太君年紀大了,處理這些事情時常感覺到力不從心。”說著,寧洪又歎息一聲,接著說道:“現在老太君病了,太醫都說時日無多,府上的事務徹底沒人打理,我就隻有你們兩個女兒,正巧今日你們都迴府了,我就想著跟你們商量一下。”


    寧渙眼神逐漸亮了起來,看了看寧昭,隨即問向寧洪,說道:“父親想跟我們商量什麽?”


    之前寧老太君就提起過,寧昭心裏已經有數,於是沒有說話,端坐在椅子上,安靜的聽著。


    寧洪看了看寧渙,隨即又看向寧昭,說道:“我想把府上的事務和賬本,交給你們其中一人打理。”


    “雖然說嫁出去的女兒,按理已經不算是寧家的人了,但我隻有你們兩個女兒,膝下也無子,現在情況特殊,隻能出此下策。”


    言罷,寧洪眼神落在寧昭身上,點明了問道:“阿昭可願意幫忙接管府中財務?”


    然而寧昭還沒說話,寧渙先坐不住了,開口問道:“按長幼我是長姐,按嫡庶,我是嫡女,無論哪一樣,父親不應該先問問我嗎?”


    寧洪皺眉看了看寧渙,沒有搭理,他心中所屬的便是寧昭。


    寧昭自己打理著妙春堂,如今是舉國聞名,這邊說明了寧昭不僅有能力打理好寧府,而且還能打理的很好。


    還有個最為關鍵的一項——寧昭有錢啊!


    自從軍馬一事之後,老皇帝在貪墨上抓的很緊,自己被罰俸祿不算什麽,但緊接著又出了陳齊那檔子事!


    這簡直就是屋漏偏鋒連夜雨啊!


    嫁出去的這兩個女兒,也沒能填補這個窟窿,寧渙隻是個側妃,老皇帝賞賜也得按照規矩來,原想著在靳淵身上撈一筆,又被寧昭以庶女身份,無需貴重待之而堵了迴去。


    現在府上的窟窿越來越大,老太君因為這事時常在寧洪跟前提起,可寧洪又能有什麽辦法?


    如今寧老太君倒下了,府上正好缺了一個打理的人,這個爛攤子別說寧渙,寧洪自己都解決不了,他隻期望寧昭願意接下來,順勢填補了這個窟窿。


    可寧洪算盤打得響,寧昭也不是傻子,陳齊的事情便是她攛掇的,府上什麽情況,寧昭早就摸清楚了。


    這個爛攤子,她可沒興趣接。


    既然寧渙想要做這個冤大頭,寧昭倒是樂見其成,笑了笑,說道:“是啊,父親。”


    “長姐說的對。”寧昭看了看寧渙,說道:“長姐身為太仆府嫡出千金,如今更是貴為太子側妃,不管怎麽看,都比我這個庶出的二小姐來的有威信。”


    “長姐既然有心,父親又缺人,何不就交給長姐來接管呢?”寧昭笑道。


    寧渙挑眉看她,從她臉上什麽也沒看出來,不過這話可算是說到了寧渙心坎裏,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妹妹也無需貶低自己,不過我覺得妹妹說的很對。”


    “父親。”她看向寧洪,自薦道:“東宮如今隻有我一個側妃,所有事務太子都是交由我來打理,那麽大的東宮我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條,咱們府上又能大的過東宮嗎?”


    看寧洪沒吱聲,寧昭也幫腔道:“是啊,雖然長姐如今隻是個太子側妃,但皇家都是母憑子貴,長姐肚子又爭氣,說不準今後被扶正。”


    “寧府有太子妃親自打理,不管是誰都得乖乖聽話。”寧昭看著寧洪,接著道:“東宮的財務也是長姐打理,我們府上還是管家幫著打理的,雖然醫館我還經營的不錯,但那始終還有師傅幫襯著,我呀……”


    寧昭搖搖頭,歎息道:“自然是比不了長姐的,父親就讓長姐接管吧。”


    聽了這麽多,寧洪算是聽出來了,寧昭就是不想接管,她不願意,寧洪也沒辦法逼著她接管,而且他仔細想想,寧昭這話說的也對。


    寧渙現在打理著東宮,東宮能沒有一個妙春堂有錢,倘若寧渙接管了,不僅能夠服眾,這個窟窿,她也能幫忙添上!


    如此一想,寧洪也釋然了,他爽朗的笑了起來,看向寧渙,說道:“渙兒有此番心意,為父甚感欣慰,既然如此,那寧府的事務今後便交由你來打理吧。”


    寧渙聞言,笑了,心情好的很。


    她看了眼寧昭,忍不住麵上的得意,笑道:“多謝妹妹承讓了。”


    她要打理寧府,不僅僅是為了跟寧昭爭搶,另一方麵,還是為了陳氏。


    陳氏生前是寧府的當家主母,這個家可是她一手打理起來的,寧渙可不願看到,在陳氏死後,寧府落到寧昭手裏。


    陳氏雖然是寧洪殺的,但這筆賬寧渙依舊算上了寧昭,若不是她在背後耍了手段,寧渙堅信根本不會出這些事情。


    寧渙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可話已經一說完,事情也定了下來,寧昭便沒閑工夫陪著兩人聊天,起身朝寧洪說道:“女兒還要迴去陪陪娘親,就先告退了。”


    爛攤子送了出去,寧洪心情也很好,起身朝靳淵拱了拱手,笑道:“那靳大人便跟阿昭去吧,我們改日有空,在聊。”


    靳淵迴了一禮,跟著寧昭去了竇姨娘的院子。


    路上,靳淵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在寧昭鼻尖刮了刮,說道:“你個小機靈鬼!”


    寧昭也笑了,但心裏還惦記著寧老太君的病,心情算不上好,兩人相攜著到了院子,竇姨娘親自在門口等著。


    見靳淵也來了,突然就拘謹了起來,朝著靳淵就要俯身行禮,被靳淵一把扶住,有些無奈的說道:“娘親這可是不得,這不是折煞我了嗎?”


    “靳大人是朝廷命官。”竇姨娘還是有些不自在,說道:“我隻是一房小妾,禮數可不敢廢。”


    “娘親這就見外了。”靳淵歎了口氣,扶著竇姨娘的手臂,柔聲道:“之前我已經說過了,您是阿昭的娘親,便就是我靳淵的娘親,哪怕我官職再大,也大不過您去。”


    “您以後別這樣了,我是您的女婿,不是什麽大官。”靳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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