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去探望楚王,是為了送畫?”老皇帝明顯不相信,身子又往前傾了傾,目光沉沉的注視著靳淵。


    靳淵不動如山,朝老皇帝拱手,恭敬道:“陛下聖明,微臣確實是去送畫的。”


    他這話有多少可信度,老皇帝怎麽想,別人是不知道,可太子卻根本不相信,直接站了出來,插言道:“夜半送畫,靳大人找的可是個好借口啊。”


    聞言,眾人齊刷刷看向太子,靳淵也不例外,問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微臣句句屬實,不敢在陛下麵前打誑語,這可是欺君大罪。”


    “你也知道這是欺君大罪?”


    慕容承逼近一步,勾了勾唇角,說道:“明日並非休沐日,慣例要上早朝,你有什麽貴重的東西必須要半夜送給楚王,靳大人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我說的是實話,又怎麽不信?”靳淵淡定的迴道。


    “哼,你撒謊!”


    慕容承卻擲地有聲,當即朝老皇帝拱了拱手,說道:“父皇,今日兒臣跟楚王一同參加遊園花會,結束時已經很晚,楚王喝的酩酊大醉,根本就人事不省,又如何能約見靳大人。”


    說著,慕容承眸光閃了閃,看向靳淵的眼神微微眯了起來,稍一停頓,指控道:“本宮本在寢宮休息,卻不想被外麵響動驚擾,剛要查看,卻又突發大火,混亂間,倒是被我看到了個熟悉的背影。”


    太子話裏有話,在場眾人都能聽的出來,靳淵沒有說話,寧昭卻死死的皺起了眉頭。


    他們離開時,寧昭不能肯定有沒有被太子發現,當時千鈞一發,若是靳淵慢了一拍被看到,也不是沒可能。


    若是平常倒也沒什麽,奈何今日這場大火實在來的蹊蹺,再加上靳淵之前那番話,就連寧昭都忍不住想要懷疑,何況是疑心頗重的老皇帝?


    “你到底要說什麽?”安靜片刻後,老皇帝又發話了。


    老皇帝看看靳淵,目光隨即落在慕容承身上,慕容承聞言,趕緊又朝前一步,指控道:“東宮這場大火,就是靳淵放的!”


    此話一落,猶如磐石擊玉,落地有聲,眾人瞬間都看向靳淵。


    寧昭心裏一下慌了起來,目光死死的看著靳淵,不想靳淵這個當事人卻絲毫不見慌亂,依舊跪的筆直。


    四公主慕容姣一直沒機會說話,此刻聽了慕容承的指控,擔憂的看向靳淵。


    這可是她心心念念之人,若是這一遭被定了罪,那靳淵可就……


    思及此,四公主顧不得禮數,直接上前一步,朝太子說道:“太子皇兄可有什麽證據,此事事關重大,侍衛統領至今也沒查出失火的原因,若是太子皇兄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不敢胡亂指控靳大人。”


    “放肆!”太子扭頭瞪著慕容姣,不悅道:“我都親眼看見他了,還不是確鑿證據嗎?”


    說罷,太子又轉向靳淵,抬手指著他,說道:“我剛發現外麵有人,下一刻便失了火,轉頭我便瞧見了他,這還需要什麽證據?!”


    “這世間點如此湊巧,他之前還說去探望了楚王,這前後作比,他根本就是在撒謊!”


    太子越說越想那麽迴事,連他自己都信了。


    四公主急得跳腳,剛要繼續爭辯,卻被老皇帝打斷了,“靳淵,你可有什麽話說?”


    靳淵抬手,雙掌想貼,掌心朝內,端正的朝老皇帝行了個大禮,隨即不緊不慢的說道:“微臣句句實言,也不曾去過東宮,還望陛下明察!”


    寧昭雖心有疑慮,但現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等靳淵說完,寧昭上前一步,跪了下來,垂頭恭敬的說道:


    “陛下,臣女也能為靳大人作證,此前我們二人一直同行,靳大人又如何在同時去東宮放火呢?難不成這世間真有分|身之術?”


    眾人都沒想到寧昭此刻會站出來替靳淵說話,慕容承更是複雜的看向寧昭。


    從初次相見,慕容承對寧昭便有了心思,之後相遇,他明示暗示很多次,寧昭都沒任何迴應,此番卻在此替靳淵辯解,光明正大的與自己作對。


    慕容承心頭火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堪堪忍住,沒在老皇帝麵前失了禮。


    “你又能做什麽證?”


    慕容姣雖然擔心靳淵,可看著寧昭她就來氣,她可還記著賞花宴上靳淵瞧寧昭的眼神呢。


    那樣露骨,那樣赤|裸裸的情誼,傻子才看不出來!


    “你自己都證明不了為何出現在這裏,現在還想給靳大人作證,哼!真是自不量力!”慕容姣冷哼一聲,涼涼的說道。


    寧昭猛地看向慕容姣,眼神毫無波瀾,卻看的慕容姣心裏一跳,本能的後退了兩步,等反應過來時,頓時大怒,指著寧昭的鼻子罵道:“你個下賤的奴婢,居然敢瞪我!放肆!”


    “皇上在此,四公主可不要誣陷我,我幾時這般做了。”寧昭仰著頭,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


    反正已經到這一步了,唯唯若若也解決不了問題,寧昭又何必委曲求全呢。


    “你你你,你還敢頂嘴!”


    慕容姣氣結,扭頭看向老皇帝,撒嬌道:“父皇,寧昭以下犯上,還請父皇懲罰她,替女兒做主!”


    老皇帝許久沒有作聲,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爭辯,半晌之後,手在扶手上輕輕一拍,眾人立馬噤聲,全都垂下了腦袋。


    “聽你們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太子指控靳淵放火,靳淵卻聲稱自己去了楚王處,途遇寧昭,寧昭也能作證。”


    老皇帝慢條斯理的說著,頓了頓,目光瞬間一凜,看向寧昭和靳淵二人,質問道:“可你二人相互佐證,又無別的證人,恐怕這證詞還不足以洗清你二人的嫌疑。”


    太子和四公主聞言,雙雙眼睛一亮,太子搶先一步開了口,“父皇說的是,兒臣可是親眼瞧見了靳淵,親眼所見,兒臣就是人證,靳淵就是放火的兇手。”


    四公主心急,也不遑多讓,趕緊補充道:“寧昭說跟靳淵同行,這火也不一定就是靳大人放的,或許是寧昭放了火,靳大人隻是一時於心不忍,替她作證,說了胡話。”


    越說越亂,寧昭心裏更是一團亂麻,當即否認道:“此事並非我二人所為,我與太子無冤無仇,何必多此一舉,作出這般掉腦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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