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手指即將觸上的那一刻,懷中的人羽睫輕顫,驚得靳淵瞬間迴神,就在寧昭睜眼的那一瞬,迅速收迴了手。


    “你醒了。”


    清晨略帶喑啞的男聲,從頭頂傳來,寧昭還有些懵,輕輕的嚶嚀了一聲。


    靳淵的心口又是一顫,緩緩的放慢唿吸,壓製著心底的悸動。


    寧昭很快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睡在靳淵懷裏,驚愕之餘,臉頰也不由的紅了起來。


    她趕緊從靳淵懷裏起身,背對著光線,很好的掩飾住了那抹不易察覺的紅暈,強作淡定道:“天亮了,想必那些人不會找來了,我們也該迴去了。”


    靳淵收迴手臂,淡定的捏了捏,這才緩解了些許麻木感,精明的靳大人也有神思不屬的時候,並未察覺寧昭的異樣來。


    兩人沒有耽誤,一夜無歸,青蟬肯定急壞了,也不知府上有沒有人發現她不在。


    寧昭強壓著心頭異樣,強迫自己轉移思緒,很快的,那股讓她心悸的感覺便被擔憂給蓋了過去。


    她得好好想想,迴府之後該如何應對。


    經過昨天的刺殺,靳淵也得做些準備,兩人各自盤算著心事,路上倒也平靜得很。


    直到走出山林,迴到官道上,靳淵停下了腳步,寧昭若有所感的看去,目露疑惑:“傷口疼嗎?”


    靳淵微笑搖頭,說道:“沒有,隻是你們二人一道迴去,被有心看見,怕是不妥。”


    說罷,靳淵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寧昭。


    寧昭這才反應過來。


    雖說自己是太仆庶女,卻也不乏人識的,更不用說靳淵這個新科狀元,兩人這一身狼狽,又是徹夜未歸,這要是被人瞧了去……


    “還是靳大人想得周到。”寧昭讚同道。


    “官道上很安全,那些人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動手。”靳淵補充道:“既如此,我們就在此告辭吧。”


    寧昭聞言點點頭,靳淵頷首一笑,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先行。


    寧昭看了看他的傷,不放心卻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直到那抹身影徹底消失,靳淵這才皺了皺眉,看了眼肩膀上的傷口,不知想到什麽,眸光瞬間沉了下去,隨即也轉身離開了。


    不多時寧昭便迴到街市上,她看了眼太仆府的方向,卻選擇了另外一條,大步朝不遠處的成衣鋪去了。


    她可不能就這樣迴家,衣衫襤褸還有血跡,府上什麽情況她還不知道,但她能想象會有什麽等著自己。


    換上一身女裝,寧昭想了想,隨手撕扯了幾處布料,在鋪子老板震驚的注視下,寧昭滿意的結賬走人。


    ,隨後又去了藥材鋪,按照娘親的藥方,買了些剛采摘迴來未處理的草藥,這才朝太仆府走去。


    剛到府門口,對上門房的眼神,寧昭便知道該來的總歸要來。


    “夫人,二小姐迴來了。”小丫鬟急急忙忙跑進主廳,繞開堂前匍匐跪地的青蟬,跑到陳氏耳邊稟報。


    陳氏看了眼一旁的女兒,冷哼一聲,朝來人吩咐道:“讓她進來!”


    話音剛落,寧昭自己先進來了,一眼便看到跪在地上抽泣的青蟬,寧昭眸光一沉,衣袖中的雙拳也某得握緊了。


    “你還知道迴來!”陳氏刻薄的聲音響起,“雖然是個庶女,可也是太仆大人的女兒,居然敢徹夜不歸,傳出去豈不是敗壞了我們太仆府的名聲!”


    “你倒是不打緊,要是因為這事影響了你長姐的婚事,你可擔當得起?!”


    “娘,你別這樣說妹妹,妹妹不顧閨譽徹夜不歸,我想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絕不會做出那些個醃臢事的。”


    寧渙語氣溫和的說著構陷的話,一點兒也不覺得虧心,甚至巴不得寧昭做出了什麽有損清譽的事情,好任由她拿捏欺壓。


    寧昭耐心的聽陳氏母女倆一唱一和,抬起眼眸,還是那副溫順恭謙的模樣,但話語卻帶著不著痕跡的諷刺:“長姐是太仆府嫡女,溫柔婉約,儀態端方,在京都的貴女圈子都是出了名的,上次的手帕事件都沒有影響到長姐,我這點小事,又如何能影響呢?”


    “你還敢頂嘴!”聽到手帕兩個字,陳氏和寧渙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那件事寧渙算是吃了個啞巴虧,可她做母親的可不能坐視不管,任由寧昭囂張。


    “你夜不歸宿,誰知道在外麵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還敢那你長姐說話,你眼裏還有沒有尊卑!”陳氏拍案而起,惡狠狠的瞪著寧昭。


    換做前世的寧昭,早不知道嚇成什麽樣了,可現在的寧昭,經曆過前世那些陰謀狡詐,鬥爭過那些虎狼之輩,陳氏這點段位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真要是被有心之人傳了出去,那些愛嚼舌根的多的是,假的都能說成真的,真到了那時候,我還真擔心會連累到長姐的姻緣呐。”


    寧昭亭亭玉立,絲毫不減謙卑,直接用陳氏的由頭給她堵了迴去。


    果不其然,陳氏聞言一頓,臉色瞬間又難看了幾分,看寧昭的目光更冷了。


    寧渙也是心裏一驚,覺得寧昭的話有幾分道理,不由的看想自己母親,生怕出現什麽紕漏,牽連到自己。


    寧昭反唇相譏,陳氏不敢再拿閨譽說事,隻好把話題來迴到夜不歸宿上麵。正要教訓寧昭沒有規矩,餘光瞥見從外迴來的寧洪,陳氏眸光亮了亮,聲音都大了幾分。


    “阿昭,你雖不是我親生,按禮也該稱唿我一聲母親,做母親的自然得承擔管教的責任,後宅安寧,老爺也能安心處理政事。”


    “可你這麽多年的規矩都學到哪兒去了,難道夜不歸宿還強詞奪理,就是你娘親教的嗎?”


    娘親被牽扯出來,寧昭卻不為所動,依舊淡定的站在堂前,說道:“夫人從我一進門就一直揪著夜不歸宿不放,卻從沒問過緣由,難道這就是當家主母的判斷和氣度嗎?”


    “放肆!”一聲怒吼傳來。


    寧昭頭也沒迴,寧洪大步走了進來,直接坐上主位,陳氏立馬換上一副委屈的模樣,寧渙也痛心疾首的望著寧昭。


    要不是自己是事件主人,都差點信了。


    “老爺,您怎麽迴來了。”陳氏給寧洪倒了杯茶,柔聲問道。


    “哼!”寧洪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隨即重重放在案幾上,盯著寧昭,怒聲道:“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我能不迴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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