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軒軒和段行幾個人聊天的同時,弱正一個人待在家裏看電視,身子斜靠在沙發上,腳搭在沙發前麵的茶幾上,手裏拿著遙控器,茶幾上擺著一壹浸好的春尖,兩隻果盤,一個果盤裏麵盛著水果,另一個裏麵盛著糖和瓜子,弱一麵嗑著瓜子一麵喝著茶水,手裏不停的摁著遙控器。

    正享受著,弱突然聽到樓道裏傳來一陣“嗵嗵嗵”的腳步聲和一陣很響的說話聲,震的整個樓道“嗡嗡”作響,弱一聽就知道是父親和成叔來了,聽到聲響,弱就知道這個下午又不得清靜了,弱一生氣躺在沙發上就一動也不動,,父親叫了半天門,弱也沒有理。父親用鑰匙開了門,一進門,就質問弱道:“你個龜兒子,你悄悄地裝下做啥哩?我還當你沒到屋裏呀?叫你你怎麽不開門?”弱連父親看也沒看一眼,身子依舊斜靠大沙發上,一雙長腳還搭在茶幾上,一手拿著茶懷,一手揣著遙控器,不停的更換著電視頻道。父親看了看弱,轉頭對著鄭叔和何姨尷尬的笑了笑,說:“你看我地這龜兒子你看?長這麽大了還給我瓜瓜地,見了客人連招唿都不知道給我打。”鄭叔和何姨忙笑道:“沒關係,沒關係,娃看電視著哩,就著娃看,再不打擾娃了。”說完鄭叔和何姨朝著弱笑了笑。父親扭頭又問弱道:“你媽說你禮拜六要到老師家裏補課去哩,你怎麽還不去?”弱眼睛盯著電視屏幕,迴答道:“晚上才去哩。”父親見弱躺著不動彈,就自己招唿著客人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父親坐在弱旁邊,趁弱不備,一把從弱的手裏搶過了搖控器,笑嗬嗬的歪著脖子,笑道:“看啥哩看?快考試了你知道不知道?快進房裏頭複習去,我連你鄭叔和何姨到達說會兒話。”一邊說一邊恩著遙控器將電視頻道調到中央一台。

    弱極不情願的將腳從茶幾上放下來,正準備進自己房裏去,父親又說:“先去給我們泡些茶去,泡些茶了,再學習去。”弱遲疑了一下,便拖著沉重的腳步又折了迴來,在茶幾底下取了幾個茶杯子,正準備放茶葉,父親又要弱去把杯子洗一下再放茶葉,弱抱著幾個杯子進了廚房。鄭叔剛坐下,一抬頭就看到了牆上掛的四吊屏,看了看,轉過頭來對父親說道:“這是你弱弱寫的字嗎?”父親說:“不知道是誰寫下地?我又不懂?可能是人家寫地吧。”父親說著就站了起來,走到牆跟前看了看畫卷上的圖章,說:“哎?真是我兒寫下地。”鄭叔也站起來走到跟前看了看,嘖嘖的說:“這娃的字真是越寫越好了!啥時候讓給我也寫幾副,我掛到我辦公室裏頭去。”父親咧著嘴,憨厚的笑了笑,說:“就這字也能叫字?像狗趴下的一樣,掛牆上不嫌把你牆皮弄髒了,你要掛,就尋些有名的老書法家給你寫兩副去,多少還有麽個意思哩,你讓我這龜兒子給你寫,那能給你寫個啥呀?”

    父親的話弱在廚房裏聽的一清二楚,鄭叔其實不是真心想要弱給他寫字,鄭叔這麽說,無非是投其所好哄弱的父親開心罷了,父親當然也知道鄭叔不過是隨口說說,於是為了圓場隨口就將兒子的字扁的一無是處。但是弱卻聽不明白父親說話的用意,以為父親真這麽以為,於是心底裏早又將父親恨了好幾十遍。

    弱從廚房裏出來,父親就先迴到了沙發上,鄭叔和何姨站在畫卷前又端詳了一會兒,等父親叫了好幾聲才坐迴到沙發上,嘖嘖的說:“寫的真好,這娃將來前途無量啊!比咱們要強呀!”父親笑道:“那看氣氣到阿達哩?他能比我強?我十六歲呀就到達礦上當工人來了,給我媽掙錢來了!我兒能行嗎?我兒十六歲的時候屎屙下還要我給用手給擦哩,我兒能比我強?”父親說的吐沫星子亂濺,激動不已,弱聽的肚裏的火嗖嗖直往上躥。恨不能一個巴張煽到父親的嘴上去。弱聽的生氣,茶也沒有沏完,便狠狠的瞪了父親一眼,甩個臉色就走了,進了臥室將房門“砰”的一聲砸的震天響。父親也沒有理睬弱,繼續笑嗬嗬的說:“把那字麽寫的那麽好地能幹啥麽?能當飯吃嗎?到人跟(現在)也沒見個人來買他寫下的那爛字來,你說這今年給我再考不上大學我可咋處呀?我臊地到走到長征街上再咋見人呀?反正我給他已經說了,考上了就上,我跑起供我娃上學,考不上就給我滾!滾的遠遠地去!出去愛做啥做啥去,我反正再不養活他。我打那時候他上初中的時候我就給他說了,我說你要不行你就給咱上個礦上的技校或者煤校就算了,兩三年畢了業出來了,你到礦上給尋的安排上個工作,我再給我娃買上套樓房,把咱老鄉的女子給我娃說上一個,工作有了,房子有了,媳婦也有了,喀戚嘛嚓把婚一結,我也就輕鬆了麽,再你說我娃強的硬要給我上個大學哩麽?你說大學上四年出來還不是個工作吃飯嗎?這龜兒子一點都不聽他老爸地話,不知道要把他爸要往啥時候磨哩?磨死了我兒就心甘咧!”

    何姨笑了笑,說:“看把你老鬼想地美地?我娃才不給你考那爛技校爛煤校去哩!上出來還不是和你老鬼一樣成天穿個爛棉襖下井去哩!我娃才不去哩!我娃要考大學哩!我娃將來是坐辦公室的人,你把我娃看成啥人了?半天你把我娃就麽沒看起哦?

    弱躲在臥室裏,趴在床上,豎起耳朵仔細的聆聽著門外的談話,剛被父親一番話氣的都快要噴血了,恨不能衝出去給父親兩個耳光,弱感覺父親總是瞧不起自己,其實弱也瞧不起父親。弱覺得父親思想保守,說話尖酸刻薄,沒有理想沒有報負。弱覺得父親這一輩子幾乎就是白活了。弱覺得男人就要轟轟烈烈,要有魄力,要有度量,要敢闖敢拚,要有偉大的理想和遠大的抱負,弱覺得自己將來的成就肯定遠會勝父親幾百倍,幾千倍,弱不想讓父親來安排自己以後的生活。所以父親喜歡什麽,弱就討厭什麽。父親討厭什麽,弱偏偏就喜歡什麽。父親羨慕老師和醫生,弱就說:“他這一輩子寧可去放羊也不去當老師和醫生。”父親不喜歡足球,弱就把球拚了命的往死裏踢。而父親認為弱太輕狂太浮躁,眼高手低,高不成低不就,說話太狂妄,做事太衝動,不會察言觀色,不會委曲求全,將來肯定會吃虧的。

    每次父親教訓弱的時候,弱都會和父親針鋒相對,死磕到底,父親說弱太狂妄太自大,弱就說諸葛亮在論中的時候就自比管仲,樂毅。毛主席年輕的時候就說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裏。父親說弱眼高手底,高不成底不就。弱就說:“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人如果想要得到太陽,那他可能會得到月亮,人如果想要得到月亮,那他可能會得到星星,人如果隻想著要得到星星,他可能會一無所有。父親說弱隻會誇誇其談,紙上談兵,弱就說:”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做大事眼光要看的長遠,要學會掌控全局,沒有必要每一件事情都事必躬親,親曆親為,你見過毛主席什麽時候腰裏別過槍?你見過毛主席什麽時候親自上過戰場打過敵人?

    古人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是父母的一番苦心作兒女的又有幾人能真正了解呢?要是都了解了也就不叫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父親接著何姨的話,冷笑一下,又道:“坐屁哩!坐啥辦公室哩?看咱娃是那塊料啊?我早把他看地透透地!”

    弱實在聽不下去了,就從臥室裏衝了出來,站在門口,冷冷的看了看父親,說:“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上大學也不用你的錢,我用我媽的錢。”說完又“砰”的一聲一甩大門徑自出去了。

    弱黑著臉來到了曹媽媽的店裏頭,曹媽媽正和蕭媽媽一個站在櫃台外麵,一個坐在櫃台裏麵拉著家常,見弱來了,曹媽媽先問道:“你爸引著你鄭叔連你何姨上咱家樓上去了,你見了沒有?”“見了。”弱低著頭輕輕的應了一聲。蕭媽媽說:“你咋不尋我軒軒耍去?弱低著頭,沒有言傳。蕭媽媽又看著曹媽媽,笑道:”我軒軒一到禮拜六禮拜天就要把我趕出來著我尋她郭姨諞椽去哩,她說她要連她同學說話哩!說我到了不太方便,你說人跟(現在)地這她碎爹她碎媽碎碎點鑽到一達一天有啥說的呀?“曹媽媽笑了笑,說:”你個老妖精你也是從十六七、十八九過來的麽?娃娃到一達說啥哩你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看年輕娃娃到一達你心裏屈地很?“

    傍晚,父親帶著晚飯來到了店裏,剛一進店門,曹媽媽就質問道:“你又把我娃給我咋惹來?我娃下午到我達來地時候臉黑地連鍋底一樣。”父親將飯盒放在櫃台上,看著曹媽媽,咧著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沒惹,人家崴的就象要吃人哩一樣,我阿達敢惹呀!”曹媽媽瞪了父親一眼,說:“我就信來?你沒惹我娃,我娃能跑到我這達來?你有意思沒有意思?閑地沒事你一個人就蹴著那路邊邊靜靜蹴著去麽,把我娃麽惹的做啥裏呀?”父親笑著說:“我的這個娃太狂咧,他鄭叔連他何姨來了,人連問都不問,腳往茶幾上一搭,一邊喝茶一邊看電視,就像人是我爸一樣,我臊的頭紅臉紅的,我能不罵人嗎?”曹媽媽說:“我娃憑啥要問他哩?我娃根本就沒有把他那爛礦長放到眼裏頭!”父親陡然就變了臉,道:“你胡說啥哩?都是你把娃慣壞咧,慣地一點禮貌都沒有,狂地這也看不起那也看不起,能看起誰?”

    曹媽媽也嚷道:“我娃狂怎麽咧?我娃就看不起你這些下井工人,怎麽了?”

    父親看了看店裏的服務員,強壓往怒火,笑了笑,心平氣和的說道:“你看你該女人你咋說話哩?娃娃不能一直像你這麽慣著,把娃就慣著溝溝裏頭去咧!”曹媽媽白了父親一眼,說:“再悄悄著,你一天操心把你個人地兩頓飯管好就行咧,我娃馬上都成大學生了還要你管哩!”說完又白了父親一眼。父親無語,一邊笑一邊擰開飯盒的蓋子,雙手將飯端到曹媽媽的麵前,長長的歎了口氣,笑道:“慈母多敗兒呀!我地這個女人呀遲早要把我娃給我慣壞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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