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大年初七,弱的大舅,大舅母,小姨,姨夫還有姑姑和姑父都會一同來弱家裏拜年,說是拜年還不如說是拜壽,因為大年初七是曹媽媽的生日。每到這一天,從中午開始,曹媽媽就會放下生意迴家來,親自下廚張羅一桌好菜,還會破例準備一些酒,白酒和啤酒都有,大人喝白酒,小孩喝啤酒。

    大舅和小姨都是曹媽媽的親兄弟姊妹,弱的大舅年輕的時候曾因為搶劫被判了八年牢,說是搶劫其實也隻是搶了一個女孩一塊手表而已。曹媽媽的父親因此鬱悶成疾,最後沒等到大舅從監獄裏出來就病死了。弱的大舅從監獄裏出來後在老家呆不下去了,就來到城裏投靠了姐姐,從此洗心革麵跟著曹媽媽一心一意做起了生意,也正好趕上了改革開放的大好光景,沒幾年工夫,就又買了房子又娶媳婦,還生了個兒子。

    弱的小姨是外婆最疼愛的小棉襖,怕小姨在農村受苦,很小的時候外婆就把小姨送到了曹媽媽跟前,小姨在曹媽媽跟前上到五年紀就又迴老家念書去了。初中還沒有念完就和村裏一個後生一起私奔出來又來投靠曹媽媽。兩個人找到曹媽媽的時候兩個人身上一共就隻有兩塊錢。曹媽媽讓小姨和姨夫跟著長征街上一個照相的老師傅一起去學照相,說學個手藝將來好歹也不至於餓肚子。小姨也能吃苦,十六七歲的丫頭片子每天就扛著一架照相機跟著老師傅走街串巷挨家挨戶的給人去照相,然後晚上迴來洗照片,第二天再把照片給人家送過去。

    二十年後,小胰成了長征街上最豪華的婚紗影樓的女老板,而且還經營了一家頗具規模的火鍋城。每年曹媽媽過壽的時候,郭少都會被大家灌的大醉,確切的說應該是被弱和龍龍,平平,安安給灌醉的,龍龍是大舅的孩子。平平和安安是小姨的一對龍鳳胎。少的酒量特別小,一沾酒就醉。少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隻要喝了酒以後就特別愛說實話,不管誰問他什麽,他都竹筒倒豆子一樣統統的都告訴你。

    這是一檔非常有趣的問答節目,也是每年曹媽媽生日宴會上的一道重頭戲。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隻問一些平平淡淡,沒有深度的問題先來活躍一下氣氛。

    比如:問:你叫什麽名字?

    少答:我叫郭少。

    問:你多大了?

    少答:我14歲了。

    問:你是男娃還是女娃?

    少答:我是男娃。

    問:“你為啥不是女娃哩?

    少答:“因為我媽養下我的時候我有牛牛哩,所以我是男娃。

    或許是覺得兒子一年之中實在是難得如此誠實一次,所以連一向嚴肅的父親也忍不住要來湊湊熱鬧。

    父親問:“你個龜兒子你偷吃我煙來沒有?

    少答:“吃來!”

    一說完,一屋子的大人小孩都就笑了。

    父親咧著嘴笑的滿臉通紅,接著問:“你龜兒子你上次不是給我說你已經戒了嗎?怎麽還抽著哩?”

    少答:“我也想戒哩,戒不掉麽!”

    父親又問:“你個壞慫你阿達來的煙?

    少答:“偷地!”

    父親問:“偷誰地?”

    少答:“偷我爸地!”

    父親咧著嘴又笑了,又問:“你個我他碎爹你還偷我啥來?”

    少答:“還偷錢來!”

    父親問:“你偷了我多少錢?”

    少答:“我也記不清了,有時候偷一塊地,有時候偷五塊地,最多偷過十塊地!”

    父親立時咧著嘴,臉皺的就跟一朵菊花似的,笑嗬嗬的對大舅,姑父和小姨夫嚷嚷道:“哎?你看我該龜兒子你看?我該龜兒子讓我慣地完完地咧,這可咋處呀你看?”

    父親嚷嚷完,郭香往嘴裏扒了一口菜,便跟著嚷嚷道:“讓我來,讓我來!”邊說邊扔下筷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挽了挽袖子把板凳挪到了少跟前。

    姐姐問你,你到學校有女朋友嗎?

    少答:“有哩!”

    少一說完,屋子裏又一陣嘩然,曹媽媽手捂著嘴,眼淚都笑了出來。

    香揮舞著拳頭興奮的一邊笑一邊又問:“你女朋友叫什麽名字呀?”

    少答:“叫歡歡。”

    歡歡,大家聽了又一陣開心,歡歡是住在弱隔壁家的一個小女孩,晚上經常和少在一起寫作業。

    父親喝了一口酒,用手撓了撓頭,笑嗬嗬的說:“你看我該他碎爹碎碎點就啥壞事都做哩麽你看?這可咋處呀?該龜兒子到學校去給我學地壞壞地咧。”曹媽媽笑了笑說:“那還不是都跟了你地種種了,你地娃不象你象誰哩?”曹媽媽一句話說的父親臉更紅了,咧著嘴隻是傻笑,舅舅忙端起一盅酒說:“姐姐你看你,你把我姐夫這麽老實地一個人麽你糟蹋啥哩呀?”說罷,舉著酒杯對父親說:“來來來,姐夫,我敬你一杯!我姐夫的為人那我是知道地!”父親隻是笑,卻不說話。父親怕言多語失。所以索性幹脆就不說。就和舅舅,姑父喝酒。小姨不會喝酒,但又不甘寂寞,於是忍不住也湊到孩子這一邊來,對少說:“來來來,小姨問你,在家裏頭你爸你媽你哥你姐你姑你姑父還有你舅你舅母和我連你姨夫,你最愛誰?”

    少想都沒想,說:“我愛我姐!我最愛我姐!”少一說完,郭香就揮舞著雙手就跳了起來,啊呀的尖叫了一聲,然後抱著少的臉就在少的臉蛋上親了兩口。

    小姨又問:“那你最眼害(討厭)誰?

    少說:“我哥!”

    弱一聽氣的恨了少兩恨,預言又止。

    小姨捂著嘴看著弱嗬嗬嗬嗬的笑了笑,說:“你把你兄弟一天咋惹來,讓你兄弟這麽眼害(討厭)你地?”

    小姨本來問的是弱,少卻又迴答道:“我哥一天啥活都不幹,都叫我幹,我就像奴隸一樣。我哥就是奴隸主。”

    弱一臉委屈,剛想質問一下郭少自己怎麽像奴隸主了?少卻突然清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兩隻手在臉上用力的搓了搓,搖了搖頭。然後扭過頭問旁邊的平平和安安道:“我臉紅不紅?我剛咋了?”安安手指著少的額頭說:“哥,你剛說你都有女朋友了!”安安話音未落,郭香就板著臉朝安安喝了一句,安安看著香,吐了吐舌頭,低下頭就不敢再說話了。

    “啥?啥?你剛說我咋了?”安安不敢說話了,郭少卻拉住安安的胳膊非要問出個子醜寅來。

    媽媽笑著一把將兒子摟在了懷裏,摸著兒子的額頭像哄嬰兒一樣說道:“以後再不許給我娃喝酒咧,我娃還碎(小)著哩,給我喝地不長了咋處呀?”曹媽媽正說著,舅舅突然用手拍了一下大腿,笑著問少道:“我說我有個啥事要說呀?今兒晚上恰咱們家對門的那個碎女子怎麽沒來咱們家裏耍來呀?”舅舅剛說完,三姨就故意問舅舅道:“是不是對門那個叫歡歡的女娃娃呀?”舅舅說:“就是地!”小姨笑著又道:“那女娃娃長地多心疼地!幹脆叫來給我牛牛娃當媳婦算咧!”小姨說著伸手指了指少,說:“快去叫快去叫,叫過來讓給你媽磕上三個頭,留到咱家裏長大了給你當媳婦算咧!”

    小姨說的高興,大家也笑的開心,郭少卻被臊的臉紅脖子粗,實在不好意思了,就低著頭嘟囔道:“我要尿尿。”說著便閃到廁所裏躲著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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