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冬季來臨的時候,曹媽媽和父親都要迴平涼老家去,給家裏的老人置辦一些過冬的棉衣,棉被。買一些煤堆在院子裏,再買一些蔬菜、豬肉藏在地窖裏。曹媽媽還要親自操刀給老人,妯娌,姊妹兄弟擀幾天麵條,父親就坐在床上成天陪老人諞閑椽,看電視,抽紙煙,臨走之時還要給老人留上好幾百塊錢。但是曹媽媽和父親前腳從家裏走,兩家的老人後腳跟著就將堆在家裏的煤又轉手賣給了別人,然後把錢都給了留在自己身邊的兒女和兒媳婦。自己卻一個冬天挨凍受餓,灶冰炕冷。曹媽媽和父親其實也知道老人舍不的吃舍不得穿,把幾個在外麵掙錢的兒女給的錢,置的衣服,買的家什都給了在家裏勞動的幾個兒女和兒媳。為了老人晚年能過的好一點,這幾年每年冬天,曹媽媽和父親都會迴老家長住一段時間,像守小孩一樣守在老人身邊,盯著老人該吃的吃,該穿的穿。

    曹媽媽和父親迴老家之前將家裏的兩個兒子交給了梅姨。但是偏巧曹媽媽和父親剛迴老家不久,梅姨的丈夫就在井下受了傷,住了院,於是梅姨就將曹媽媽給的七百多塊錢悉數都交給了郭少和弱,自己去醫院陪床了。

    弱和郭少長這麽大何曾拿過這麽多的錢,當天晚上兄弟兩就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將錢分了個清清楚楚,然後抱著錢睡了一夜。從第二天開始就海吃海喝,胡整亂造,不到兩個禮拜小哥倆就將近彈盡糧絕,塘幹見底了。於是兩個人頭碰著頭開了個緊急會議,會議決議在今後的一個多月裏兩人的夥食基本上都要以饅頭和鹹菜為主食。

    吃了好幾天的饅頭鹹菜之後,兄弟兩做夢都想著吃肉。實在讒的不行了,一天,見一家酒樓正在迎親,弱就混了進去,挑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坐下來,弱的眼前是一桌極其豐盛的滿汗全席,宴席上雞鴨魚肉、烤全羊、烤乳豬、銀耳燕窩、參羹蓮子、應有盡有,而且金杯銀碗,閃閃放光,直是讓人眼花繚亂、垂涎欲滴。弱好久都沒有放開肚皮吃過一頓飽飯了,如今山珍海味活生生的就擺在眼前,豈能錯過?於是趕緊抓起一隻雞腿就吃將起來。弱將雞腿放在嘴裏咬了幾咬,還沒嚼出個味來,卻被郭少一聲吆喝就從夢裏喝了醒來。弱醒來的時候,嘴裏還死死的咬著被角,被沿上留了一圈齊齊的牙齒印。弱睜開眼,聽見少在廁所裏一邊洗臉一邊又喊道:“快快快,哥,天亮了,天亮了哥,今天可不要再遲到了。”

    弱沒有理會郭少,躺在床上看了看被沿上的牙印子,不禁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我說剛那個雞腿咋就嚼不動呢?原來是咬著被子了。唉!窮人就是窮命哪,作夢都吃不上一口好的。”突然,弱想起這天是星期一。每個星期一的早上全校都要升國旗。班主任還要親自點名。弱心裏說:東江為早上遲到的事已經黑過好幾次臉了,我可別讓他逮住了。弱想著便一個懶驢打滾從床上彈了起來,胡亂穿上毛衣毛褲,“騰”一聲就跳下床,赤著腳就跑到衣櫃跟前翻出校服,也不管幹淨不幹淨就套在了身上。又跑進廁所裏一屁股將郭少擠到一邊,隨便用一個濕毛巾在臉上扒了扒,然後拎起書包,蹬上鞋便飛也似的往門外跑。

    話說弱和郭少這兩個兄弟像兩隻蝙蝠俠一樣一前一後從樓梯口裏飛了出來,一抬頭,一股清涼的冷氣直徹心底。但見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白雪,白的直耀人的眼,天空中梨花點點,蝶舞紛飛。弱和少一邊跑一邊喊叫:“噢——下雪啦下雪啦!”弱手舞足蹈,就地一滾在雪地裏連翻了好幾個跟頭,然後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從地上捧起一把雪吃了兩嘴,將吃剩下的順手就塞進了郭少的脖子裏,然後笑的嗬嗬嗬的一路先跑了。郭少受了欺負,立刻也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叫著喊著就朝弱追上去。兄弟兩個一個前一個後,一個跑一個追,伴隨著漫天紛紛揚揚的雪花倒也還詩情畫意,別有一番情趣。

    弱在前麵跑著跑著就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倒在雪地裏,皺著眉頭,一邊四下張望一邊問少道:“哎?今天這是咋迴事呀?咋一個人都看不見?現在幾點了?咱們出來的時候是不是把表看錯了?”郭少也停了下來四下看了看,說:“哎?就是啊?哥,你看路邊上的牛肉麵館一家都沒有開,這會兒幾點了?你戴表了嗎?”弱說:“我問你呢?你倒問我?我沒有表,我哪有表啊?我從來都不帶表。”郭少問:“那咋辦呀?咱們是去學校還是迴家呀?”弱說:“當然是去學校了,都出來了還迴啥家呀?你腦子是不是讓驢給踢了?”郭少點了點頭,說:“噢。”

    於是兄弟倆又一路小跑朝著學校跑去。跑到學校的大門口,弱迎著大鐵門推了推,朝著門房裏喊:“芋師傅芋師傅,開門,開門———。一連喊了十幾聲,把周圍人家的狗都叫醒了卻把芋師傅沒從門房裏叫出來。弱沒奈何,自言自語的說了聲:”幹的漂亮!“然後下意識的朝教學樓裏望了望,發現教學樓裏黑漆漆的一片並沒有一盞燈亮著,再看看宿舍樓竟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校園裏死一樣的寂靜,真個是這裏的黎明靜悄悄。弱迴過頭指著少氣急敗壞的罵道:”你是咋看表的?慌裏慌張的就把人叫起來,結果跑來了一個人也沒有?“郭少低著頭把頭頂在鐵門框上,胳膊環抱著鐵欄杆,喃喃的說道:”我沒看錯,我看表明明是七點了嘛,我也不知道來了咋就一個人都沒有?“弱見少一副可憐像,便不忍心再斥責,於是壓住怒火,和顏悅色的說:”那就等一會兒吧,估計天一陣就亮了。“

    在雪地裏剛站了三五分鍾,弱的一雙腳就凍的失去了知覺,弱咬著牙頂了一會兒,實在扛不住了,就坐在地上脫了鞋子,兩手捏著兩隻腳的腳趾頭,捂了一會兒,捂出了一點溫度後趕忙又穿上鞋,在地上剁一剁,感覺一陣鑽心的疼。弱看了看郭少,卻發現郭少靠在大鐵門的欄杆上竟然已經睡著了,還打著唿嚕呢。弱一把推醒了郭少,一邊跺腳一邊說:“我迴家去呀,我不行了,我沒穿襪子,這陣腳都快凍掉了。”說著就向少擺了擺手,一轉身一瘸一拐的就朝家跑迴去。

    弱前腳走郭少後腳就跟了上來,兩人迴到家裏才發現掛在牆上的鍾擺早已經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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