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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媽媽雖然跟大閨女文雪豔鬧翻了,但心裏還是疼閨女的。


    一聽說閨女不見了,一夜都沒合上眼,天還沒亮就坐在院子裏嗷嗷大哭大鬧,不叫人安生。


    文雪旗被他煩的頭發都要爆炸起來,隔壁的吳禹同聽到了還以為是出了啥大事,趕緊來探望。


    文媽媽對著兩人嚎啕不止,“外麵有那麽多人販子,肯定是他們把俺大閨女給抓走了,可憐俺那麽好的一個閨女,就這樣跟俺分開了。俺的閨女啊,去哪了啊……”


    文雪旗叉著腰,看她在地上打了半天滾,頭都要痛死了。怎麽在家睡個安穩覺那麽難?


    “媽,你別再哭了,我知道我姐在哪,但你要捂緊你的嘴,如果你不想我大姐沒人要的話。”


    哎!


    她歎了一口氣,無奈去小賣部打了電話,可鄒文正那個混蛋怎麽也不接電話。


    他越不接電話她就越敢肯定,她大姐肯定是去找他了。


    其實昨晚文雪旗就猜到這一茬了,所以她才不慌不忙,甚至不想理這件事。


    你難道要告訴家裏人,大姐懷著老公的孩子,去找她小叔子了嗎?


    這事說出來,一家人的心都要崩了,她大姐的婚姻也要完蛋了。


    可她大姐一直呆在外麵也不行,她得立即馬上迴來,否則小鄒岸邊肯定出事。


    這事必然得瞞著小鄒,文雪旗當即決定獨自前往去武陵城,帶迴她大姐。


    文媽媽連縣城都很少去,一輩子也沒離開過這幾個村子,乍一聽說二丫頭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心裏隻覺得害怕。


    她不願意跟著去,求了吳禹同幫忙安排。之前閑拉呱說過,他是武陵人。


    文雪旗有些不安,強烈的反對了這個建議,可架不住文媽媽願意,吳禹同又順水推舟,說自己正好要迴家,可以捎帶她一起走。


    可文雪旗總覺得,倘若跟吳禹同一起走,一定兇多吉少。


    畢竟,武陵城是吳禹同的主場。


    在那裏,除了違法犯罪的事,其他的,他可以為所欲為。


    她表麵上答應了起來,實則在吳禹同迴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拿著錢偷偷的跑了。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萬一他真的想對她做什麽,她連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其實這幾天相處下來,文雪旗已經開始懷疑,吳禹同是不是知道了她重生的事情。


    最近他頻繁在她麵前提起上一世的事情,情緒甚至都跟以前一樣,陰晴不定的,最要緊的是,他好像得了機會就叫她老婆。


    這一點就足夠讓人毛骨悚然了。


    哪個男人會無緣無故的對著一個姑娘叫老婆?


    除非他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或者說,他正在懷疑試探她。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要躲得遠遠的。她要保護好清毒物質探測儀,更要保護好自己,絕對不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火車一路向南開,越過秦嶺淮河一線後,就見不到雪了。


    白牆青瓦,小橋流水,綠樹成蔭,看起來跟他們那裏的春天似的。


    乘務員挎著籃子賣東西,一不小心踩到了在座椅下麵睡覺的中年男人,兩人因此起了爭執。


    文雪旗見那中年男人麵目不善,乘務員的性子又很火辣,擔心他們打起來,就勸了兩句。


    誰知道乘務員卻以為他們是一夥的,將她一起罵了。


    大哥雖然麵目不善、脾氣火爆,但是個豪爽講義氣的人,看到文雪旗無辜被罵,立馬幫她罵了迴去,還威脅乘務員必須道歉。


    那乘務員仗著自己是個女的,就先動手打了人,大哥也不甘示弱,於是,這事就鬧大了……


    文雪旗也十分無語,誰能想到,她剛下火車,就被拉到了警車上呢?


    本來二十個小時的車,早上九點就能到了,結果硬生生的耽誤到十點半。文雪旗連早飯都沒吃,肚子咕嚕嚕直叫。


    走出局子,再次看到武陵城天空的那一刻,往事一一浮現眼前,一股酸澀之感立刻湧上了心頭。


    十八年前,她背著行囊,第一次踏上趕往這座城市的火車。


    那時候的她有想過,自己的命運會就此改變。


    她以為,她要在這裏努力讀大學,拿獎學金,供養好自己,多餘出來的錢還要寄迴家裏。


    她以為,大學畢業後會找一份錢多的工作,幫爸爸治好癱瘓,供著小弟豪豪讀書蓋房娶媳婦。


    她以為,等她工作穩定下來,家裏也不是一團糟,就可以接受閔堯並嫁給他。跟他一生一世一雙人,過幸福又安穩的生活。


    後來她的命運真的改變了,卻是以她最料想不到的方式。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跟武陵首富的兒子形婚,年紀輕輕就成為馥鬱堂的高管,並為此耗盡生命。


    多麽可笑的過往啊。


    “怎麽樣?對這個城市,是不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文雪旗猛的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


    “怎麽了?”吳禹同勾起唇,抱臂靠在車上,眼底卻是藏不住的落寞。“見到我,有這麽驚訝嗎?”


    她昨天扔下他跑了,等他追到火車站的時候,火車正好開出去,錯過了唯一一班能到武陵城的火車。


    他隻好買票去了隔壁城市,又讓司機淩晨把他接迴來。


    因為火車有時會提前到達,所以今早七點他就在火車站等著,可等到最後,所有人都出來了,也沒見過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當時特害怕,以為她是被人販子給帶走了,趕緊去警局請求幫助。這才歪打正著,找到了她。


    她就那麽討厭他,連和他一起迴武陵城都不願意?


    “你可真是有本事啊,剛到武陵城,就把自己整局子裏去了。”


    文雪旗垂眸,用大拇指指甲狠狠地摳著手。默默告訴自己,要穩住,不要著急,更不要害怕。


    如果這就是她的宿命……


    去他媽的宿命,老娘都重生迴來了,怎麽會信這個邪?!


    吳禹同打開車門,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先去找你大姐,還是先迴家吃飯?”


    文雪旗抬眸,衝他微微一笑,突然奪路飛奔。


    傻子才會上他的車!


    那不是車,那是地獄,坐上去之後,不知道他會把你帶到哪裏去,做什麽,生死自由,全由不得自己。


    她寧願在外麵被車撞死,也不願意迴到以前的生活。


    她才不要像夢裏的那隻鳥一樣,短暫的自由隻是一場夢,最後還要迴到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要完全的自由,她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


    畢竟在這裏生活過十八年,她對這裏每條街道都熟得很,果斷選擇最為曲折繞腸的小路。


    吳禹同隻能放棄四個輪子,用兩條腿追逐。


    文雪旗腦子清晰,轉了一個彎,突然隱去了蹤影;吳禹同以為是她速度過快,也拚了命的加速向前跑。


    文雪旗卻突然從旁邊的小店鑽了出來,沿著剛才的路又跑了迴去。


    同一條巷子裏,他們背道而行,彼此之間越來越遠。


    文雪旗拍著胸脯,大口喘氣,站在路邊等車,隻要上了車,就可以擺脫他。


    可吳禹同卻因超強的體力優勢又殺了迴來,“文雪旗!”


    文雪旗猛一哆嗦,後背倒了一身的汗,汗毛一根根豎起,腿腳條件反射的往前跑,一時忘記了麵前是一條馬路。


    身體飛出去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嘩的一下流了出來。


    吳禹同,你真是個混蛋。


    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什麽?!


    身體重重的落在地上,卻並沒有想象中疼痛,吳禹同的手臂幫她擋去了大部分衝擊力,另一隻手緊緊護著她的頭。


    他的身體盡可能延伸,將她最大程度的裹在懷裏,讓自己去承受車的撞擊。


    兩人在地上翻滾了三圈才停下,文雪旗從懷抱中掙紮出來,印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全是鮮血的臉。


    她跪在地上,抱著他的頭,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的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淚珠落在他眼裏,合著他的淚水一起流淌下來,與臉上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我,我說過,一定會,好好保護……”


    他抬起手來,想要抹掉她臉上的淚水,可是身體,卻再也支撐不住。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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